天魔两界有着休战约定,然而祝疴为了一己之私违反了休战之约,倒是正好给了天帝名正言顺进攻魔界的理由。
自鸿蒙之初,天道柱上的神谕选中了帝徽这一族,数十万年间,至帝徽这一任天帝,不过三代。但天界已收服了人、冥、两界,唯余妖魔两界尚未收服。若说其他两界是以德情,以软硬兼施收服的,那余下的这两界是非武力不可得了。
天魔两方人马在忘川河的两边会面。叙白一身玄色盔甲,映衬着他原本就有几分憔悴的面庞更加惨白了些。
他刚平定了魔界内乱没几日,秘术的反噬之伤还未修养好,如今就要带兵迎战天界人马,想要他精神抖擞,红光满面的迎战实在是不可能。
两方人马对峙,璟逸盯着对面的叙白,叙白也在盯着他。对璟逸来说,这场仗谁输谁赢对他来说无甚所谓,他想杀的,只有叙白。
对叙白来说,这场仗若是没有璟逸,他们魔界未必会输。毕竟魔界民风彪悍,魔兵们每日都在训练,比起养尊处优的天兵,是占着些许上风的。虽说天界有五方天将在,但他与赋凌云合力也有五成把握能将他们拿下。
可这些都是在没有璟逸的前提下。
叙白:“凌伯,你带几个精锐迎战五方天将,璟逸交给我来对付。”
赋凌云:“不可啊魔尊,您的身子还未恢复,与天界的战神对战,定会十分危险。”
叙白:“不必担心,我自有法子。况且,他一定会找我报青丘之仇,我避无可避的。”
赋凌云:“那,您一定要小心。”
再看天界这方,璟逸虽有着统帅的头衔,但真正能发号施令的却是五方天将,他实质的作用不过就是一名打手罢了。
五方天将之首的破军星君从队列中走了出来,对着忘川对面的魔界喊话:“魔尊,天帝让我给您带句话,若是魔界乖乖认输归顺天界,天帝便不计较你们魔界毁约在先之事,并承诺不会伤害魔界一兵一卒。”
叙白冷笑:“本座也请星君给天帝带个话,我魔界儿郎只可战死沙场,绝无弃兵从顺的可能,天界想我魔界归顺,只管动手便是。”
破军:“既如此,那便开战吧。”
天界:“冲……”
魔界:“杀……”
大战一触即发,有天兵从忘川一边飞来魔界这边,也有魔兵从忘川这边飞去天界那边,再厉害些的精锐则是在空中交战。
赋凌云带着三五个精锐的兵将迎战五方天将,璟逸则与叙白在忘川河的上空激战。
璟逸:“叙白,你闯我青丘,伤我青丘子民的仇,今日是时候还了。”
叙白:“废话少说,来吧。”
叙白手持魔骨扇挡在身前。璟逸看着这扇子,眯起了眼睛,脑海里出现了遇宁被这扇子划出了深可见骨的伤口,以及乌蕨被割掉头颅的画面。那日,那种失去珍惜之人的恐惧再度涌上心头。
狐火化作幽蓝利剑,招招带着杀意向叙白刺去。他外露的凶狠杀意让叙白白了些脸色。即便他全盛时期都不是璟逸的对手,现下他又受伤未愈,能在璟逸手下撑多久都未可知。
叙白快速的瞄了一眼下方的战况,双方正在激战,看不出谁占上风,谁处下风。他可以死,但不能死在魔界兵士面前。
两军交战,主帅若死,会对军心造成极大的挫败。
叙白握紧了手中的魔骨扇,随即一个转身,飞离了这处战场。
璟逸冷哼一声,紧随其后的追了上去。
这方天魔两军在交战,那方的遇宁也已动身去往了天界。
遇宁快到南天门时就将云青给的隐息法宝用上了,又使了隐身术成功躲过南天门的侍卫。
她不敢耽搁,一路直奔老君的府邸。到了府邸后,她又直奔炼丹房。老君是个出了名的丹痴,每日不是在炼丹就是在寻找炼丹材料的路上。
果不其然,炼丹房里,小童正在对着丹炉扇着扇子,老君则在一旁监督。遇宁解了隐身术,露出了真身。
遇宁:“老君!”
“司命?”老君对许久未见的人儿表示惊讶得很,“今日怎的有空来我这儿了?司命府的琐事处理好了?”
老君这个丹痴,还不知道这些时日发生在遇宁身上的事,他甚至不知道魔界攻上天界的事。倒也不奇怪,他一介文官,又整日待在府邸炼丹,两耳不闻窗外事的。
遇宁没有时间同他扯皮,拽着他的胳膊就往别处拉着走:“借一步说话。”
老君一脸雾水,脚下步子跟着遇宁走,嘴上还不忘叮嘱小童注意丹炉里的火。
遇宁:“老君,三百年前的人情,你今日该还了罢。”
遇宁同老君虽都是文官,是天界同僚,但天界之大,没有公务交接的双方是很少会有交集的。而他两人的交集还得从三百年说起。
三百年前,北海水君的夫人诞下第二十三位子嗣,水君在天界广撒喜帖,广邀众仙去做客。
其实这北海水君前面二十二个孩子的诞生日也都邀请了天界众仙,一开始大家基本都去了,后来随着孩子越来越多,被邀请次数越来愈多,众仙家就越发的去得少了,但也有几位仙倌二十二次席一次都没落下的。老君倒不是这二十二次席里的一员,反而是前二十二次他一次都没去。
也是巧了,这高达二十二次的邀请里,他每次不是在炼丹的关键期不得抽身,就是在六界四处溜达寻找药材,错过了邀请。是以,收到这第二十三次的邀请时,老君实在不好拂了北海水君的面子。况且,邀贴上还说了这次是他最后一个孩子。这最后一次席,他实在是不好拒绝。
虽说丹炉里正在炼制着丹药,但是他推算了时间,丹药的关键期就是在诞日席之后,他只要准时回来,这丹药就不会有事。于是他便吩咐小童仔细盯着丹炉里的火力,自己则安心的去赴邀了。
没成想,这第二十三次诞辰席,去的仙倌少之又少,且北海水君瞧老君此次终于来了,顿时喜出望外。席上,众仙或是有意,也或是无意,总之,都在配合北海水君给这个第一次来吃席的老君灌酒。
众仙们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后,只有老君被灌得,哦不是,是喝得酩酊大醉。
北海水君很是周到,提前准备了许多房间,为的就是这种醉酒情况。于是,老君在另外两位十分清醒的仙倌的搀扶下,被送入了房间休息。而此时,本该是老君返回天界去炼丹房的时辰。
这一方,遇宁刚陪同吟清去天界各处采集音色回来,吟清忙着编排新的曲调,便回了自己的小府邸,她也准备回自己府邸时,抬头便瞧见老君的府邸处窜出了缕缕火焰。
老君炼丹用的是三昧真火,普通的池水根本灭不了这火。遇宁当机立断的施了法术去瑶池里取了两桶水。当她拎着两桶水赶到炼丹房时,就看到一个烧得通红,仿佛下一秒就要爆炸的丹炉。炉中的三昧真火也都从丹炉的孔隙中窜出来,再往上一瞧,炼丹房的屋顶都被烧穿了。
“完了完了,师父回来定要骂死我了,这可怎么办是好……”
看火的小童早就被眼前的场景吓掉了魂,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拾。遇宁嫌弃的瞧了他一眼,随即把两桶水泼了上去。水一接触到火焰,瞬间蒸发出了白汽,还伴随着“兹兹”声。好在,兹兹声越来越小,白汽也越来越少,三昧真火被彻底扑灭。
就在小童松了一口气时,一声清脆的“噼啪”让小童还没放下的心彻底沉了下去。经受了极热与瞬凉的炼丹炉裂了,且不止一条裂纹。第一声“噼啪”过后,接二连三的噼啪声响起。
“这……这……”小童绝望的墩坐在地上,“小命休矣,小命休矣啊……”
遇宁:“行了,小命休矣也是老君回来之后的事,眼下你还是赶紧将这一片狼藉收拾好吧。”
“这……这这这……”遇宁方说完,老君就出现在了炼丹房。
老君瞧着裂缝满满的炉以及丹炉里的一片灰烬,心疼得嘴皮子直抖:“哎哟,我的丹药啊,哎呦呦,我好不容易凑齐的材料哎,哎呦喂。”
心疼之下,老君把怒气直指小童:“我分明同你说过仔细盯好了,你瞧瞧你做的好事!”
小童慌乱跪在地上,声音颤抖着:“师父恕罪,师父恕罪,我一直在仔细盯着,只是这丹药到了凝形的关键时刻,我虽将炉火减小了,可是弟子法力有限,实在是控制不住啊,还请师父恕罪。”
老君:“你还……”
遇宁打断了老君的继续指责:“老君,北海水君第二十三个孩子的诞日席吃得可好?我瞧着你脚步虚浮,双颊红晕,想来这席上的酒菜应当是不错。”
老君自知理亏,尴尬地笑了笑:“此次多谢司命星君了,老朽欠你一个人情,日后若有需要,只要老朽做得到一定达君所愿。”
遇宁随意地摆摆手:“好说好说,那我就先走了。”
遇宁走后,小童仍跪在地上认错:“师父,求您饶了弟子吧。”
老君看了眼丹炉,心中止不住的疼,但他也知并非小童的错。他本就不是那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先前只是因为心疼丹炉和材料才会迁怒于人。
老君:“罢了罢了,本也不是你的错,起来吧,将这处打扫干净了。”
小童:“是,是,弟子谢过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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