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心庵就在城外大约十里处,出了城大约走上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一路上也大都是一些田地平坦的很。官珞起初还跟在太子妃的马车旁,大约出城行了有一盏茶的功夫时太子妃瞧着四下无人注意便寻了个由头将官珞叫进了车内,太子妃今日乘坐的马车是专供这等节庆出行所用,里面空间很大,太子妃坐在里面面前摆着一张案几,上头还放着好些时令的水果和熏香,一旁还放着两个冰盆用以降温。
太子妃一见官珞上来就笑着招呼官珞坐在身旁,一直随侍在内的贴身女官给官珞端了一碗冰镇的酸梅汤,太子妃一边用团扇轻轻地给自己扇风一边将酸梅汤推到官珞面前道:“虽说这会儿还早但到底是七月,人说烁玉流金怕也就是这般了,我坐在里头尚且觉得闷热,你在外头晒了这么会儿怕也是热坏了吧?快尝尝这酸梅汤解解暑。”
官珞这会儿也确实觉得又热又渴便也没推辞,端着瓷碗猛灌了两口,酸梅汤一直被冰镇着从里到外都冒着冷气,加上酸甜可口的味道,既解渴又解暑,官珞一碗下去果然觉得神清气爽,再没有先前站在太阳下晒着时的头昏脑胀之感。
太子妃见官珞喝得这般急又让人给她端了一碗来:“这碗便慢慢喝,喝得急了仔细一会儿头疼,我看这天是越来越热了,你就随我一同呆在里头吧。”
官珞端着酸梅汤的手一顿表情有些迟疑,看了看一直跪坐在一旁的宫女又看了看太子妃,正想要推辞,谁知太子妃早看出了官珞眼底的顾虑,背转身去冲着官珞俏皮地眨巴了两下眼睛,而后收敛了表情一脸正色地道:“你是我贴身侍女本就该随我在车内伺候。”
“再说了……”太子妃顿了顿凑到官珞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容你这般晒着,若是晒黑了晒伤了晒懵了,我可怕有人找我算账。”
官珞装作没听明白的样子端着碗遮住了自己的脸,扭过身去透过身旁的小窗往外张望。
这一路虽行得平静,但官珞却总觉得心中不安,一边扭头去看窗外一边在心中细细揣摩今日太子一定要她随行的意图。
要到清心庵除了要过大片的农田外,必经之地还有一处天然生成的竹林,官珞先前研究过去清心庵的路,知道不管走哪一条路都要经过这里,加上这竹林是天然生成杂乱无章,竹子又生得高大茂密,若是有人要行刺这里便是最佳地点。再者官珞一直觉得岑钦和虞敬轩这般谨慎,安排了暗卫不算还让她易容留在太子妃身边保护,如此小心翼翼决不会是像虞敬轩说得那般轻巧,只是为了求一个安心。
所以等太子妃的马车进到这竹林中开始官珞便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凝神注视着窗外的风吹草动。
眼见着太子妃一行马上就要穿过竹林,周围却无一丝异常,就连官珞都不由得怀疑是否是自己太过敏感,一直按在腰间的手也渐渐的松懈了下来,可就在此时异象突生。一直平静的竹林中忽地响起了一阵唢呐吹奏的哀乐可又听不见哭声,停歇在林中的飞鸟亦被惊得仓皇飞离,在这青天白日里竟显得分外诡异。
一队撒着纸钱,抬着棺材,穿着丧服的人忽地出现在了前方挡住了道路,官珞扒在窗口看着领头的侍卫长同身旁的侍卫吩咐了两句,便有侍卫走上前去交涉,官珞眯着眼睛看那队人马总觉得越看越奇怪,忽地瞥见竹林内好似有什么长而细密的东西泛着银光,官珞还未看清那些一闪而过的银光是什么,便见先前上去交涉的侍卫人还未走到那群人跟前不知被什么东西一下子割断了头颅,鲜血从脖颈的断口处喷涌而出,滚烫的鲜血撒了一地,躯体迟钝的在静了一秒后轰然倒下,无主的头颅咕噜噜地滚到了人群中,仔细看还能瞧见上头瞪大的双眼。
事情发展得太突然,连那侍卫是怎么死得众人都没看清,只听见慌乱中侍卫长猛地高喝一声:“保护太子妃!”
接着便是一阵刀剑出鞘的声音,只是却不知是为何,就好像是中了邪,对方不过才几人可侍卫们却连衣服边儿还没摸到就丢了性命,鲜血一路渗入到地下,远远地看去殷红一片,还有不断增加的残肢断臂落在地上,像是传说里描绘下的地狱。
官珞眼见着负责护卫马车的侍卫们伤亡越来越多,早忘了虞敬轩临行前的叮嘱,掀开帘子便要往外冲,谁知刚一出马车便觉得眼前银光一闪,一道杀气扑面而来官珞本能地反身飞入马车之中,一把压着车内的两人倒下。
一道夹带着杀气的劲风将坚固的马车横向斩断,切口处平滑光洁如同是被剑削去,官珞的长发被削去了一小截,官珞看着断发的切口心下一凛,若是刚才她反应再慢上一些,怕是被削去的就不只是头发那么简单了。
太子妃一脸惊惧的从官珞身下探出头来看着被拦腰斩断的车厢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那是什么东西!”
其状如丝,其影如魅,倏忽如风,杀人无形,是谓五十弦杀。
太子安排在太子妃身边的暗卫早已现了身形,官珞皱着眉神情凝重地站起身来将太子妃推给赶来的暗卫,抽出腰间的软剑眯着眼快速环视四周,一片混乱之中谁都没有察觉到四周的竹子上都被捆着细而长的白色丝线,丝线交相缠绕在四周只要操控的人稍一动手便可在百步之外取人首级。
官珞发现了这些当机立断,指着东南、西南的竹林同暗卫吩咐道:“留下两人保护太子妃,其他人去将挂着丝线的竹子砍去!”
官珞说完自己便率先提剑向着北边的竹林冲了过去,官珞借着凛冽的剑气一路横扫将扑面袭来又看不清的丝线全部隔开,最后落在了一颗粗壮的竹子前。这会儿凑近了看,竹子上缠绕的丝线在阳光的反射下更加明显,官珞想也没想冲着那翠竹便是一掌,高大粗壮的竹子应声倒下,原本缠在上面的丝线也如风中飞絮轻飘飘的落在了地上。
官珞之后又依样画葫芦,借着轻功的优势穿梭在竹林之中将其他缠着丝线的竹子全都斩断,丝线失了依凭便再也起不了作用。官珞看着另一边两名暗卫也已经将缠着丝线的竹子砍去,没了杀人无形的丝线,场上便再也没见有人忽地丢了身躯。
两边人马真正开始了真刀真枪的搏杀,只是先前太子府这边伤亡过多又被那隔空杀人的手法吓得伤了士气,此时虽然丝线已除但场上劣势却丝毫未转,众人只能一边替太子妃挡下飞来的箭矢暗器,一边护着人往竹林外撤去。
官珞重新回到了太子妃身边同两名暗卫汇合,其中一人捂着左肩,肩膀上被削去了大块皮肉,伤可见骨已然是不能再战,官珞皱着眉环顾四周,看着场上败像无法扭转只能做下决定:“这帮人有备而来不可久战,你们先护着太子妃撤出去,我留下给你们拖延时间。”
“络……”太子妃眼中大骇想要去拉官珞的衣袖让她跟她们一起走,结果却好像是命中注定一般抓了个空,官珞的衣袖从指缝中溜走,宛如清风,而那道清风却夹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直冲向敌手中央。
“撤!”
官珞一声大喝提剑一扫斩断了四周无数的翠竹,翠竹倒下刚好挡在了官珞身后,阻断了杀手追击的道路,大队人马护着太子妃快速撤出了竹林。
虞敬轩跟着太子一早就出了门前往西郊大营巡视,说是巡视其实也就是巡查一下军营,检阅一下将士们操练的成果,再听一下主将汇报情况,很是无趣。虞敬轩陪着太子和兵部的官员在大营中绕了一圈再回到账内时便有些呆不住了,心中总是惴惴不安的,记挂着陪着太子妃去了清心庵的官珞,因为心里牵挂着人面上便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以至于兵部尚书同他搭话都没听见。
“咳咳,谨言,谨言。”太子皱着眉低声喊了两句才将神魂游离在外的虞敬轩唤了回来,看着虞敬轩一脸茫然的样子颇有些无奈地提醒道,“赵大人问你怀化将军在南部可曾来消息?”
怀化将军指得正是虞霁白,虞霁白先前在赵家村一案中带着五百亲兵及时赶到救下了赵家村的村民和官珞,这之后便因南部与蠡国的边境出了些动乱被圣上排遣去平乱,如今估算着日子应该已到南部一月有余。
“先时家兄传来书信,只说一切安好,多谢赵大人关心。”虞敬轩边说着边躬身冲着赵大人作揖道谢,只是话却没有再多的信息透露了。
赵大人又同虞敬轩客套了几句,大抵便是夸赞其兄用兵如神实乃大睢之幸的话,这些话虞敬轩听得多了也晓得该如何应付,两人一来二往过了两轮,赵大人便同太子告退去别处巡视了。
岑钦见状便也让其他随行的官员都下去自行休整,直到账内只剩下他同虞敬轩二人才长叹了一口气道:“你今日是怎么了?心不在焉的。”
虞敬轩抬眼看了岑钦一眼,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也没正面回答岑钦的问题反倒是开口问道:“你这儿也差不多了,若是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
岑钦抬头看了眼账外的天色,这会儿接近午时日头正盛:“按理说一会儿还要在军中用午膳,如此算来还有大半日的功夫才能结束,怎么你呆不住了?”
“还有大半日……”虞敬轩皱着眉扶着额坐下,有些无奈地叹出一口气老实地说道,“是有些坐不住了。”
岑钦凝神盯着虞敬轩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看着虞敬轩皱着眉时而往向账外时而望向账内的沙漏的样子,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猜到:“你是担心你那师侄吧?诶,我说谨言,你怎么对她那么上心啊。”
虞敬轩没好气地抬头瞪了一眼一脸明知故问的岑钦反问道:“你就不担心阿瑶?”
“阿瑶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担心也是理所当然。”岑钦挑着眉看虞敬轩果见对方偷偷地翻了个白眼背转身去不再答话。
其实早从安定县赵家村一案结束后,岑钦就觉出了虞敬轩那么一点潜藏的小心思,现如今见二人重逢他其实也是乐见其成,只是却还是想调侃上两句见一见虞敬轩吃瘪的模样。
“你想去便去吧。”
听见岑钦发话虞敬轩颇有些意外地抬头去看他,本想答应下来可是又想起了什么不由得有些犹豫:“可你一人……”
“两军对垒的演练已过,想来今日他们是不会动手了。”岑钦说着走上前去拍了拍虞敬轩的肩膀叹道,“再说了,担心的人也不是只有你一个,我这儿有暗卫保护,你去替我看看阿瑶吧。”
我赌一个鱼头,官珞可以吊起来暴打那帮刺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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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第 4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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