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爱恨交织

两人骇了一跳,惊出一身冷汗,立刻纵身跃到严世蕃身边。

这屋内的结界十分厉害,就算是千年的大妖在里面也动用不了妖力。更别说她一个五百年修为的妖怪,万不可能被她突破。

两人定睛一看,地上长出尖锐荆棘的根源是一颗妖力浓郁的深绿色石头。

是以十年妖力凝成,这妖怪定然是之前便将此物凝练出来了。以便在危急时刻使用。

这东西以十年修为炼成,这妖怪只有五百年道行,不可能大批量凝练此物,于她自身修行无益。不过妖物终归危险。

持伞的法师扶起严世蕃,持黄金杵的站在两人前方,与蹲着的明黛晴对峙着,两人互相提防。

明黛晴此刻使不出妖力,如砧板上的鱼肉,自然更紧张些。

那法师人高马大十分有威严,将一对黄金杵对向一敲,嘴里破空喊一声“哈。”粗狂的一声极有威慑力。

红色的火团砸在明黛晴身上,明黛晴面对对方全力一击,毫无闪躲能力。还没有运妖力抵抗的能力,这一击实实的打在明黛晴身上,向后跌了一步远,五脏六腑都痛着。

一口鲜血喷出来,强忍着疼痛,眼睛血红却坚韧的看着他们,不服输的样子。好像在说着“有本事就杀了我。”

那法师看她如此,顿时火从心来,心里想着虽她是严世蕃寻来的,可如今她将严世蕃伤成这样,严世蕃也不一定还会留她,想到此处,便又举起黄金杵,要将她打杀了。

严世蕃看着那法师的动作,忍痛颤着声音,拦住法师,“不,暂留她一命。”

那法师听到声音,顿住身体,没有继续动作,向另一个人说道:“快带愿主去疗伤。”

三人很快离开南宝斋,将大夫请到严世蕃房内,查看伤处。

那一瞬间,长开的荆棘正好插进严世蕃的右眼。

大夫认真查看一番,“老朽将药粉洒在大人的眼中,还请大人忍耐片刻。”

“我的右眼,以后还能看见吗?”严世蕃心中哀恸而问。他心中大概也知道,希望渺茫,只是如此一来,他就要因自己所爱之人却伤自己如此之深而心碎神伤。

如此境地,自己竟如此可悲可叹。

大夫叹息一声,“大人,您的右眼现在就如同破碎的蛋黄一般,无法修复如初,只怕再也不能视物了。”

严世蕃痛苦绝望,他难以接受自己以后就是残废了的事实。

此时此刻他也不知道他心中是否已经决定将南宝斋中的妖怪打死,只觉得此刻身体的疼痛已经让他无法思考。

药粉接触到伤口的一瞬间,冷汗止不住的往下流。

“大人,千万不要流泪,于眼睛的康复无益啊。还会更加痛苦。”大夫提醒到。

老大夫开口安慰到“虽无法视物,但老夫会尽量将大人的右眼保住,在形容上与往日不相差太大,好在您另一只眼没有伤到,对将来的生活没有太大的影响,万幸万幸。”

大夫给他上药包扎好,跟着丫鬟下去,叮嘱丫鬟每日熬药,按时送来给严世蕃喝。

屋内只剩严世蕃的心腹侍卫谢安,“大人,那妖怪如何处置?是否要?”

严世蕃心中也恨,另一只眼睛里透出阴狠,最后却叹息一声,“明日开始,白天用锁妖绳将她吊起,施火刑,夜间放下。直至我发话。”

烛光照着他冷峻的脸,幽幽来了一句叹息:“我痛多久,我就让她陪我痛多久。”

白天,会有锁妖绳自上而下将明黛晴吊起,下面是火刑,将明黛晴烤起来,那火是专门克制妖类的真火,温度控制的恰到好处,不至于将明黛晴烧死,却又让她煎熬万分,火毒进入经脉,灼烧内府。

那晚黄金杵给她造成的伤还没来得及好转,又日日有火刑受着,没多久便日日昏迷。

脸色白的如纸一般,院内的本体梨花树也枯槁了。

相叶当时在城外与那对夫妇辞别后便进了皇城,这两三天来,他一直在皇城内穿梭,却未见一个妖怪。

可之前,明明看到皇城外围有浓重妖气,城内却连一个小妖都没有。倒是蹊跷的怪事儿。

相叶坐在城东一条河边的青石板上,手撑着脸,默默思索。

相叶背后有三个孩子,踢着一个草球,嬉嬉闹闹的跑来跑去。

过一会想不明白,从兜里掏出半块馒头,就这么干巴巴的一口一口的吃完了。

他吃完,已是黄昏时刻正准备起身,忽然身形一顿,从一个小小荷包中倒出几片花瓣。

那花瓣迅速枯萎了,就好似正快速流逝的生命一般。

相叶皱起眉目,从包里拿出罗盘,右手剑指收于心口,嘴中默念心法,指向罗盘,罗盘上的指针迅速旋转,最后指在西方。

相叶解读罗盘最后告知的信息,西方,很近。“就在京城内。”

他拿着罗盘,一路寻到位于京城西面的浩海澜轩。

入眼便是气派的朱红色大门,灰色的高墙,更显得神秘不同寻常。

相叶上前敲门,“咚咚咚。”

一个小厮,打开门一看是个浑身深蓝色道袍的道士。心想又来个骗钱的骗子。

随即连话都懒得说,就要将门关上。相叶连忙推住门,“你府上有妖气,近日必定有灾祸,我是来帮忙的呀。莫要关门,你去禀报你家主人,你家主人必然要赏你的。”

看门的小厮,听他这样说,心里惦记赏钱,又想起几日前自家主人确实受了不轻的伤。难道真的是妖物作祟,也许自己去禀报真能得到赏钱也说不定。

“大师,您在此处稍等。我去为您禀报。”想到此处,小厮真的跑进去禀报了。

相叶就立在门外,等着主人家将自己请进去。不一会,他就听见那小厮跑过来的脚步声,比去的时候跑的还急。

他点点头,等着小厮开门恭敬的将自己迎进去。

门打开了,一扫帚拍了下来,那小厮边拍边骂“滚滚滚,哪来的神棍,别触我家大人的霉头,快快走开。晦气,晦气。”将相叶连打带赶的从台阶上驱赶了下去。

相叶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个待遇,倒是身手快,拿出剑挡住了打下来的扫帚。看小厮骂骂咧咧的样子,想来他家主人应该不信他,小厮也没讨着好。

不跟这小厮计较,转身走了。

夜间,巍峨的皇宫中,各处都有着各司其职的宫人。

皇帝最宠爱的公主的住处,且为其亲笔提名的灵溪殿中。

公主被宫婢服侍着脱衣洗漱,外面进来一个大宫女,伏在公主耳边说了句什么。

公主挥退了众人,只穿了件里袍,散着长长的头发,洗净粉黛素净的脸上,肤色也很是白皙。

灵溪公主坐到交椅上,脸色有些不好,“严哥哥受伤已经三日不曾上朝了。伤重至此竟然还不将那妖孽杀了。”

她早就知道严哥哥有心心念念的找了六年的女人,她也知道他要找的只是个妖而已。

她从来没有把那个女妖放在眼里。她是皇族公主,受尽宠爱!哪里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妖怪能比的。

可是得知严世蕃被毁了一只眼睛都不肯把那妖怪斩杀了,她心里就开始难受,即嫉妒又恐惧。

她抬眸看向身侧的大宫女盏儿,盏儿会意,凑了上来,“明日,叫上陆炎大师,我们去找严哥哥。”

灵溪公主脸上是淡淡的冷笑,却紧紧攥着拳头,让人感觉到不寒而栗。

夜半时分,浩海澜轩内严世蕃一人来到南宝斋,白日里,有人来报,她受火刑时又昏过去了。

大概有三天了吧,白天接连昏倒。

他忍着今日才来看她,极清透泛着淡绿的玉床上,她脸色惨白的昏睡在上面,手腕处是锁妖绳灼出来的伤痕,形容十分凄惨。

严世蕃的眼睛也还很痛。

他内心十分扭曲,既十分渴望她,又痛恨她带给自己的伤痛和残疾。爱恨交织的感觉,让他看到躺在床上的病弱女人时,心里矛盾痛苦的甚至生出一丝怪异的快感来。

他的眼睛每痛一次,他就恨她多一分。他多希望她能像自己喜欢她一样喜欢自己。

6年前,明山上,一群半大的孩子,嘻嘻闹闹的骑马上山,去山上的一处私宅。

那是严家的房产,16岁的严世蕃带着自己的朋友们来山上游玩住在那里。

半夜时分,一群孩子都各自睡着,严世蕃被山上的动物叫声惊醒,悠悠长鸣声,他从未听过。

山上的夜晚幽静,让他十分清醒,既然睡不着,他便自己一个人出来寻找鸣叫的动物,草树杂生,走了一段下坡路,看见前方有个不小的水潭。

水潭上方因没有树木的遮挡所以有明亮的月光照到水潭中。水又清,透的像是潭底点了一万根蜡烛似的,发着光。美的像一块蓝玉。

他被吸引着走到水边,还没等缓过神来,平静的水面上,破出一个美眸皓齿的粉衣仙女,他的心漏跳了一拍,溅起的水花,打到他脸上。

惊吓之下,一屁股坐到地上,那仙女也看见他了,透着好奇看了他一眼。四目相对的一瞬,他却觉得一眼万年。

那仙女一旋身,身边花瓣照着月光如火光般明亮,围着她飞舞。

仙女飞身而去,徒留翩然落下的花瓣,剩他久久不能忘怀。6年了,那一幕,没有在他记忆里褪色一分。

他看着昏睡着的明黛晴,心里苍凉,他们不应该这样互相折磨的。

抬手拂过她苍白的脸。

抬起她的手,看见手腕上锁妖绳反复灼伤的血淋淋的伤口。边缘一圈焦黑,灼出一条宽宽的口子,露着里面的粉红的肉。

每一次的吊起该有多痛,严世蕃心中渐渐升起了对她的同情之心。

明黛晴皱了皱眉,虚弱的睁开了眼睛,严世蕃对她说:“只要你以后乖乖的,我就原谅你,当一切都没发生过。你能明白我的心嘛?”

还没听他说完,明黛晴又再次闭眼晕了过去。

严世蕃就那样又看了她半夜,好像这样才不枉费自己寻找她的6年,又生出仇恨来,我寻找你6年,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爱恨交缠中,明黛晴就这样扎进他的心底,此生再难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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