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自家师父的不寻常操作，谢昭庭呆呆地愣在原地，好久才回过神来，满目欣喜地低头一笑。

抛开师父神经兮兮的废话不说，谢昭庭明白，沈砚清支持他想要做的一切事情，之前的担心在此刻都变成了多余的事，他不会因为自己没有听话而生气。

看着翘起二郎腿，睡得毫无形象的沈砚清，谢昭庭的嘴角再一次带上笑意，浑身轻松地掩上门，回到对面的屋子睡觉去了。

脚步声越来越远，装睡的沈砚清睁眼看了看窗外，自家徒弟已经熄了屋内的灯。

看来，谢昭庭心中惴惴不安的担忧算是解决了。

再次挑了挑眉，沈砚清得意得摇头晃脑，闭起眼睛睡觉。

聪明如他，几句话就解决了问题。

哎呀呀，他可真厉害！

-

第二日一早，早早起来的谢昭庭化身早起的啄木鸟，小跑着来到对面的屋子前敲响了沈砚清的门。

某个十年没上过早八的大学生就这样被欢快的敲门声叫醒，游魂一般飘过来开门。

沈砚清一脸哀怨，软面条一样靠在半开的门上，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下一刻就要闭上。

“什么事……”

迷迷瞪瞪的沈砚清开口就要损人，谁料一睁眼竟然看到了自己的乖徒弟，只能一脚踹开所有的起床气，干巴巴地笑着打开门让谢昭庭进来。

谁懂啊，沈砚清现在最佩服的就是好脾气的人民教师！

进了屋子，沈砚清变出一盆冷水洗了洗脸，成功让自己清醒了不少。

他没正形地往桌子上一坐，跷着腿开口问：“怎么了阿昭，有事找为师？”

谢昭庭点点头，走到沈砚清身边，手轻轻一挥，一个用来束缚的法器凭空出现在屋子里。

伴随着华光传出来的还有女子嘶哑的怒骂声。

“我靠！大变活人！！”

沈砚清被这架势吓了一跳，险些从桌子上栽下去，在心里念叨了好几遍“以后不要上桌”后，他才拍了拍胸脯，绕着法器走了两圈，观察着里面头发凌乱的人。

“嘶……”

“有点眼熟呢……”

大概是刚睡醒智商不在线，沈砚清一时之间没想起来这人是谁。

还是谢昭庭适时开口解释：“师父，她是叶璇儿。”

沈砚清震惊地瞪大眼睛，满脸写着“我不相信”：“叶叶叶叶璇儿？！”

“她……她长这样吗？！”

眼前人头发乱成了一团，脸上满是泪痕，衣服也破碎不堪，若是谢昭庭不开口，他还以为是谁家疯婆子跑出来伤人，让谢昭庭见义勇为给抓了呢。

“咋搞的这是？”

昨天，沈砚清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谢昭庭将什么东西收进储物袋，起初他以为自家徒儿找到了宝贝，为他终于会搜刮东西而感到欣慰。

如今再一琢磨，那个东西估计就是叶璇儿。

啧啧，白欣慰了。

此时此刻，叶璇儿骂累了，正靠在法器里恶狠狠地盯着他们两个，怨毒的目光仿佛能将他们撕碎。

没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沈砚清搞不明白谢昭庭为什么要费劲巴力地把她抓过来，嫌弃地皱起鼻子：“她害了你，你直接杀了她不就行了？”

“把她弄来干什么？”

用那么大一个储物袋来装这么一个活物，多浪费储物袋的资源。

谢昭庭知道沈砚清的房间外时刻笼罩着一层防止窥伺的结界，便丝毫不避讳，直接开口说：“师父，她为了引徒儿过去，用的借口是我的身世。”

说到身世，沈砚清秒懂：“噢！我说呢，怪不得你会直愣愣地往陷阱里跳。”

“原来是因为这个。”

谢昭庭点了点头，随即有些羞愧地低下眸子：“可是，徒儿审过她，她什么都不愿意说。”

“甚至还想自.杀。”

沈砚清点点下巴：“自.杀……”

“那她一定知道点什么。”

冷笑一声，沈砚清给谢昭庭一个眼神，示意他好好看着。

“不想说呀……”

“可惜，这招没用。在为师这儿，有的是法子让她开口。”

正色起来的沈砚清莫名让人害怕，浑身威压一秒涌出，叶璇儿眼中立刻闪过生理性的恐惧。

平日里的沈砚清，大多数时候都是吊儿郎当的不正经，正经起来也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斯文败类模样，如今突然开大，就变成了另一副凌厉威严的样子。

对比，谢昭庭的心中微微惊讶，赶忙上前两步，准备好好学一学自家师父的唬人技巧。

沈砚清放慢脚步往前走，一边走一边撸袖子，似笑非笑的神色与慢吞吞的动作结合起来，活像一场欣赏性的凌.迟。

“在修真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

他状似无意地甩了甩右手，然后把手轻轻搭在挣扎的叶璇儿头上，嘴角露出无辜却残忍的笑容：“人若犯我，我掘你祖坟。”（注①）

话音刚落，沈砚清的手立刻收紧，磅礴的灵力喷涌而出，瞬间贯穿了叶璇儿全身。

“嗬嗬……”

巨大的疼痛让叶璇儿全身痉挛，她颤抖着握住自己的脖子，希望用自杀来化解一切痛苦。

此刻的沈砚清红衣似火，手上跃动着不存在的冰蓝色光芒，仿佛变成了掌握生杀予夺的死神：“想死啊，哪有那么容易。”

“你不说，自然有东西愿意说。”

握着的右手轻轻向上一提，一个飘渺的轮廓一点一点地浮出叶璇儿的身体，随着沈砚清挥手的动作，白中带红的魂魄彻底呈现在二人眼前。

而叶璇儿猛地一挺，径直倒了下去。

从她身上抽出来的魂魄远远看去白茫茫的一片，近看才发现，上面刻着许多血一样殷红的痕迹，恰似罪孽书一般，时刻存在于她的灵魂上。

看着看着，魂魄渐渐卸去伪装，变得高大强壮起来，即使依旧朦胧模糊，但是，明显能看出，这个魂魄的主人是个男子，绝对不属于娇小的叶璇儿。

看清魂魄的沈砚清双眼一眯：“活久见，居然是鸠占鹊巢。”

“怪不得叶璇儿的行为举止如此怪异，明明消停了那么多年却还是要冒出来捣乱，原来是被夺舍了。”

夺舍？

谢昭庭只在书上看到过这个词语，闻言皱眉看着那抹红白的影子：“夺舍……”

“别人的魂魄占了叶璇儿的身体……”

等等，魂魄？

下一刻，反应过来的谢昭庭骤然睁大双眼：“师父用的莫非是……”

沈砚清歪头一笑：“对啊，搜魂术嘛。”

“揪出来的当然是魂魄喽。”

上古禁术被他这么轻飘飘地说出口，好像它是什么随意就能使用的法术似的。

沈砚清撇着嘴，对魂魄上那些血一般的红色痕迹指指点点：“看看看看，这是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啊，原本清白纯澈的魂魄都被糟蹋成什么样了。”

“啧啧啧……”

嫌弃了好一会儿，他才轻声念出咒语，准备探寻魂魄曾经看到或者知道的事。

很快，咒语起效，沈砚清的脑海中走马灯似的闪过许许多多的片段。

“蓝色……”

“万妖……”

沈砚清不禁喃喃出声，他看得并不真切，眼前的场景就像放映不出的录像带一般，时不时闪过雪花和裂痕。

他的视角像一个偷窥的小偷，监视着另外两个人的一举一动，只是，那两个人身上全都散发着白光，亮的耀眼，是以沈砚清看的并不清楚。

就在他准备进一步探究的时候，这些回忆开始剧烈颤动，化作镜面破碎，破碎的镜面纷纷化作尖利的武器，用最锋利的地方对准沈砚清，试图将这个外来者排斥出去。

镜面飞速而来，搜魂术搭建的世界骤然崩塌，沈砚清躲闪不及，神识被破碎的镜面划出一些小伤口。

好不容易神识归位，沈砚清猛地睁开眼睛，后退两步，嘴角渗出一丝鲜血。

随着他的魂魄归来，占了叶璇儿身体的魂魄上瞬间裂开蛛网般的裂痕，很快便化作光点消散。

“师父！”

见沈砚清受伤，谢昭庭赶忙上前扶住他，一双眸子里盛满了发自内心的担忧。

“师父，您没事吧……”

沈砚清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什么大问题，在谢昭庭的搀扶下坐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椅子上，目光凝重地盯着魂魄破碎消失的位置，陷入深思。

“背后一定有人在操控……”

他皱着眉抬起右手，为昏迷不醒的叶璇儿探了探识海和脉搏，探出来的结果让沈砚清紧紧皱着的眉头送了一点。

沈砚清转头嘱咐谢昭庭：“她还没死，阿昭，你把她收回你的储物袋，什么时候醒了，什么时候带她来见为师。”

谢昭庭立刻点头：“是，师父。”

拍了拍自家乖徒弟的胳膊，沈砚清再次抬起眸子看向法器里的叶璇儿，眼里尽是探究。

夺舍了却没有杀死原主的魂魄，这种情况在古籍中都很少见，更别说现实中了。

要么就是叶璇儿体质特殊，撞大运活了下来，要么就是有人在背后出手，保下了她的灵魂。

想到这儿，沈砚清神色一凛，抬手擦去嘴角血迹。

她的身上一定还有秘密！

背后指不定包含着什么其他的阴谋……

要尽快了解清楚才行。

-

“噗——”

千里之外的地方，极暗的房间里，端坐在台上的人突然喷出一大股鲜血，滴滴答答地在他的身前汇成手掌那么大的一滩。

“咳咳咳……”

“怎么回事？！”

“怎么会被发现？！”

他被反噬伤的很重，全身经脉针扎一般的疼，更严重的是，吐出来的血中都包含了一些内脏碎片。

幽暗的灯光下，他死死地攥住膝盖处的衣袍，力气大到这种程度，难以窥见全貌的青龙花纹都被他弄的褶皱不堪。

他极其不甘心地咬着后槽牙，盯着石壁看了许久，愣了一会才缓缓伸出手去，颤抖着想要去触碰画在墙上的某样东西。

随着他的动作，地上的影子扯出一个嘲讽且狰狞的笑：“好啊，好啊！”

“你的好儿子……出息了……”

“是时候，该让他替你去黄泉路上探一探路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注①来自网络，改编了一点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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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