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来说去，都是要分钱。

季斯年心情复杂，对于他和欧阳雯斐的事，盛糖的反应……不像是正常人的反应。

连最基本的愤怒都没有。

他方才试探那么久，盛糖依旧不冷不淡。他听得出来，她是真的不在意。

怎么可能呢？就算是联姻，两人也始终维持着合法的婚姻名义。

季斯年想着想着，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

难不成盛糖也和他一样，在外面……不，女子十月怀胎，盛糖若是要有动静，母亲不可能没发现。

可笑，他在想什么。

他打这个电话是希望以新闻为借口，要求盛糖同意离婚。

既然盛糖没有多做纠缠，只是按合同将时间延后一个月，他又何必庸人自扰。

等离了婚，他们之间将不会有任何交集。

这才是他想要的。

得到了想要的，他该高兴才是。

望着外面的天空，季斯年深吸一口气：

“行。一个月后，民政局门口，准时见。”

那可是一个亿，他又不傻，犯不着为了一个月损失一个亿。

“嗯!”盛糖一边高深莫测地应下，一边开心地咧开嘴。少一份协议就能少一种束缚，可以成功恢复自由，还不用花钱，真好。

为了防止季斯年反悔，她立马挂了电话。

美好的事情就该应约而至，不给它发生变故的机会。

她在这边慢悠悠吹好头发，美美地睡了一觉。

远在另一边的季斯年却开始发呆。

他穿着精致的手工西装，淡蓝色，很配今天的好天气。可惜的是，他心情却是与之相反的糟糕。

看到推门而入的人，心情更是跌入谷底。

“怎么了？她不肯答应？”

欧阳雯斐一进门就见季斯年脸色不佳，下意识放轻脚步，露出微笑。

她一身玫红色长裙很显肤白，大腿处略使了点小心思，可以更加完美地展示她的身材。

一句话说完，季斯年仍是那张臭脸，欧阳雯斐心头不舒坦。男人都一副德行，恋爱前看你哪哪都好，恋爱后满满的嫌弃。

可平日里季斯年表现得并不明显，像今天这样的情况更是少见。

想来，盛糖真的让他很生气。

明白这点，欧阳雯斐又恢复明亮的笑容，将调好的咖啡放在他眼前，手指挑起男人下巴：

“我早说了，她不会答应，像你这样优秀的男人，哪个女人舍得放手？”

她自认为媚眼抛得很勾人，哪里知道季斯年这会正烦呢。

往常听欧阳雯斐赞美他，夸奖他，他还挺享受。

现在呢？

多听一个字都觉得面子挂不住，尴尬的不行。

盛糖舍不得？不同意？

可笑，别以为他听不出来，盛糖有多高兴可以离婚。要不是有一纸法律约束的合同，她巴不得他立刻，马上飞回去把字签了，婚离了。

季斯年望着凑上来的欧阳雯斐，女人妩媚娇柔，又风情万种。可他内心很平静，没有半点旖旎的心思。

他对欧阳雯斐，已经这样很久了。

从最开始被吸引，到索然无味，过程非常快。

清楚是自己的原因，往日他会纵容欧阳雯斐做一些不太越矩的行为。

然而今天，他没那个耐心。

很没风度地直接拿开了欧阳雯斐的手，淡声说：

“不是每个人都和你一样。”

季斯年很少说这么难听的话，欧阳雯斐直接愣住，瞬间脸色煞白，眼眶通红。

心底疯狂猜测，他什么意思？

嘲讽她上不得台面？还是说，他被盛糖说动，不打算离婚？

欧阳雯斐盯着季斯年侧脸，她知道，男人都喜新厌旧。

只是相比其他有钱公子哥，起码季斯年有底线，又英俊。她选择他，不仅仅是因为他有钱，更因为这个男人有能力，有魅力。所以即便她清楚他无情，仍然不顾一切扑上来。

为此，她付出那么多，筹划那么久，不该空手而归。

她告诉自己，沉住气，必须保持清醒，贴的太过会引起男人反感。

于是僵硬收回手，苦笑了下，咬着唇坚强地说：

“你今天看上去心情不好，那我还是不打扰你了，先回去照顾尼克。”欧阳雯斐心底不甘，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靠不住。她想要的，还得靠自己动手。

季斯年没说话，因为他正在走神。

三年太久，当初那份婚前协议对他侮辱性极大，他扔给了母亲，眼不见为净。那上面的内容，他已经忘记了大半。具体写了些什么，还得回去看看，不能让盛糖牵着鼻子走。

等他回过神，才发现欧阳雯斐走了。

季斯年并不在意，望着电脑屏幕上刚签的电子版合同，好像终于找回了点被盛糖打击得所剩无几的自信心，眼里流露出胜利的骄傲。

他为此在外漂泊三年，也是时候回去了。

明媚的阳光悄然而至，盛糖也在温暖中醒来。

她习惯性点开手机，肖特助每日清晨都会给她来一份工作汇总和日常行程。

公司的首部剧奇幻剧《大祭司》仍在长热期，每日话题和粉丝数量持续攀升，不少大牌向几位主创抛来了橄榄枝。工作人员问是否趁热举办一场粉丝见面会，再收割一波韭菜。

另外，昨天的综艺效果出奇的好，虽然大家的关注点奇奇怪怪，各不相同，但讨论度很高——直到昨天深夜，一个重磅新闻在热搜榜上挂了一整夜。

热搜里的主角是她？

居然又是她！

这也是不花钱就能免费挂的吗？

但仔细看发现，与昨天白天的热搜不同，这条是黑的。

点开标题，赫然是一张黑白色调的老照片。隐约可以看见陈旧的墙角，一个背影模糊的女生，手里拎着一根木棍，嚣张地指向对面与她同龄的一个女生。再往下拉，是像素最清楚的一张照片，显示着女生的侧脸，和现在的自己隐隐重合。

这张照片角度很刁钻，乍一看像是她和旁边的几个女生一起欺负对面那个女生。可当时的事实是，对面那个女生和旁边的几个女生是一伙，她才是被群起而攻之的那个落单者。

没想到十年前的事情会被翻出来。

盛糖看得出神，原来那时候有人看到了那件事情，还拍了照片。

她以为那天，整个世界除了对面的几个，就只剩自己一个人。

七点半，肖特助的电话打进来，为了这个黑热搜。

“盛总，非常抱歉。从昨夜开始，我们的人就联系了平台那边的工作人员，但对方一直没有回应。直到今天早上，才愿意聊聊。您看，是否立刻去撤热搜？”

电话那端的肖特助，从昨夜知道这个消息就没睡觉。联系不上平台的人，她便一大早来了他们总部大楼。

陈年往事凭空出现在热搜里，时间又出现得如此巧合。盛总昨天白天露面，晚上就被爆黑料，定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各大传媒公司对此事都有一套常规流程，一边花钱撤热搜，一边去查背手挑事之人。

只不过，自家老板向来不按常理出牌，所以她便没有立即做决定，先问老板的意思。

网上评论不堪入目，偶尔有几个理中客呼吁‘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莫要断章取义’，也很快淹没在大量人身攻击的潮流之中。

盛糖只随意瞟了眼，没有仔细看。

细白手指捏着手机，又拿出平板开始做数据分析。不得不说，对方真舍得为她花钱，从凌晨到现在，不足八个小时，话题的阅读量却过亿。

这数据，买的吧？

大晚上那么好的时光，网友不睡觉？

可不管是不是买的数据，这个话题已然挂在了热搜高位，别的平台也开始迅速传播，看到的人疯涨，比她直播间的人数多太多。

盛糖只思索片刻，便道：

“不着急，再等等。”

等什么，盛糖没说，肖特助也没问。

但她知道，老板不是坐以待毙的人。

既如此，她再待在这里也没用。肖特助戴上墨镜，从一楼休息室起身离开了。

盛玖传媒楼下，今天的拥堵程度快要超过早上的的堵车高峰期，密密麻麻的人潮堆积在一起。

肖特助看得眼皮一跳，后悔去了别人家公司，而不是早点来自家公司上班。

现在这个情况，挤进不去，根本进不去，她要迟到了！

媒体大清早就来蹲盛糖，蹲到现在人还没出现，估计是等不到，又不甘心白跑一趟。

远远望见台阶底下的肖特助，情绪立刻激动起来。

蹲不到本尊，蹲到秘书也是好的！

他们昨天看见了，这位肖特助，可是盛总的贴身秘书，跟在身边，形影不离。绝对不能错过！

肖特助混迹职场多年，哪能不知道他们要干嘛。露出个跟盛糖相似的微笑，在那群人尚未反应过来前，转身就走。

她是开车上班，脚下一踩，油门启动，四个轮子的车很快甩开后面两条腿的人。

而盛糖也没让她等太久，很快打来电话：

“肖特助，我去趟凯睿，你帮我联系几家大公司的记者。中午十二点，我准时直播。”

既然她是从直播间走红，那就从直播间再红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