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了许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商业街上，何过提着几袋莫哀沿街购买的物品，他不知道那些都是莫哀买给他的。

他就那样静静地望着莫哀，手指交缠，轻轻却牢牢地握住。

“何过。”

“嗯？”

莫哀带着几分疑问看向何过，说道：“我记得这边有家高定西服店？”

何过侧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扬：“你想给自己定套西服吗？也是，成年了该有一套正装，我给你买，存款都拿出来给你花。”

莫哀也偏头，轻轻扬起唇角，语气带着一丝愉悦：“可是，是我想给你定的。”

“我？”

莫哀无奈地笑了笑，开玩笑道：“你那条警裤，屁股那块都磨得反光了。”

何过低头一看，轻笑出声，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真是没法儿，但还是谢谢我的小朋友，真不用破费。”

莫哀抿了抿嘴唇，长叹着说：“可我想看你穿高定西服。”

“买，那我自己付款，专门穿给你看。”

莫哀舔了舔唇角，笑得灿烂了些：“再说吧，先跟我进去看看。”

“好。”

莫哀坐在单人皮沙发上，目光专注地看着裁缝为何过量尺寸，手抱在胸前，二郎腿翘得高高的，心情愉悦得几乎要溢出来。

而何过则透过镜子反射，悄悄地看着他，不知不觉地傻笑了起来。

“哥，你穿好看了，我都有些舍不得放你出去了。”

何过轻笑了一声，无奈摇了摇头：“可我上班只穿工作服，你也会舍不得吗？”

莫哀抿住的嘴唇松了开来，眼睛微微眯起，故作嫌弃道：“那算了。”

何过眼睛瞪大，听到这个回答时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耳朵，急切地问道：“想不到你个小孩，还这么贪图美色？”

莫哀稍微前倾了些身子，反问道：“你不贪图吗？”

何过顿时停下，认真道：“我……贪图。”

经过长时间的量体，终于有些空闲休息时，何过朝莫哀走了过去，坐在了皮质沙发的扶手上，侧身看着他，手不自觉地伸出，想要牵住莫哀的手。

可惜，莫哀却闪开了。

“干嘛呢？店里还有人呢。”

何过无奈道：“只是想牵着你，不管什么时候，都想牵着。”

小孩被这话说得有些肉麻，立刻站了起来，不再理会身后的何过，那个老裁缝等一会儿还会过来找他，何过现在走不开。

“你去哪？”

莫哀淡淡说道：“去前面看看样装。”

何过皱了皱眉头：“不在这儿陪我吗？”

莫哀直视着何过，缓缓说道：“何过，你多大人了？”

何过立即收起了那副委屈的表情，轻笑道：“去吧，我马上就过来。”

莫哀点了点头，转身朝前走去，仔细观察着一排排精致的面料。店内的灯光柔和，反射出面料上不同的光泽，丝绸、羊毛、呢绒，每一块布料都仿佛讲述着属于自己的故事。空气中弥漫着新布料的清香和淡淡的皮革味。

过了好一会儿，一双手突然从身后环住了他的胸口，何过将下巴搭在莫哀的肩上，深深地拥住了他。

何过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疲惫，在莫哀耳边低语：“累死了，没想到定制西服这么麻烦。你坐那儿的时候我还不觉得，一你走，我才发现比上班还累。”

莫哀轻笑着转头，温声问道：“所以呢？弄完了吗？”

“量完了，但还要挑面料。”何过偏了偏头，目光越过莫哀，接着问道：“你刚刚是在帮我挑吗？”

“不然呢？”

何过有些得寸进尺：“纽扣也想让你帮我挑。”

“好啊。”莫哀抬手轻轻摸了摸何过的脸颊，眼神温柔：“何过，你期望的所有事，我都愿意。”

何过靠近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但我不愿意让你太辛苦。小孩，快快乐乐的就行。”

莫哀愣了一下，随后嘴角扬起一抹淡笑，轻声应下。

“我会的。”

两人把一切都弄完，店主告诉他们两周后会打电话通知来试衣调整。

莫哀欣然接受，掏出卡付了款，拉着何过的手走出了店门。

一路上，何过情绪都有些低沉，闷闷不乐。

他沉声问：“不是说让我自己付钱吗？”

“何过啊，别生气，”莫哀笑着转头安抚道，“你的工资我另有安排。不如这样，生活支出你负责，明天买点牛肉和青菜回来怎么样？”

何过：“……”

也行吧。

尽管心里仍有些生气，但何过下定决心，要更加努力工作，争取赚点绩效。

“何过，有人跟你说过，上班赚不到钱吗？”

“有啊，所以我就傍上了一个隐藏的大款，”何过打趣道，“你说是不是？”

两人相视一笑，终于到了家，何过提着菜径直走进厨房。

“宝贝，你先去休息，看看电视吧，我马上做好饭。”

“好。”莫哀点了点头，但很快就忍不住跑到厨房去看何过，却总是被他赶出来。

“刀具危险，放着我来。”

“别点火，小心烫伤。”

“哎哎哎，水太凉了。”

莫哀：“……”

他懒，但不至于废了。

“何过！”

“怎么了？”

莫哀盯着正在忙碌的何过，叹了一口气：“没事。”

说完，他灰心丧气地走出了厨房，盘腿坐在沙发上，突然一双手端着碗从他背后递了过来。

“炸鸡翅，先吃点垫垫，我乐意照顾你，别有负担。”

莫哀盯着何过的脸，再低头看了看碗，接过来，拿起筷子插进骨头中间，抬手递到何过嘴边。

热气扑面而来，何过笑着低头咬了一口，然后转身继续回厨房忙碌。

不一会儿，何过端着一盘又一盘的菜走出来。

“何警官，你的厨艺怎么练的？”

“喜欢吗？”

莫哀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仿佛孔雀开屏一般，忍俊不禁：“何警官凭这手厨艺，把我的心可是牢牢地锁在了他那里啊。”

“只有厨艺吗？”何过微微一笑

“当然，还有美色。”

何过笑着摇头，继续将菜夹到莫哀的碗里。

晚上，莫哀早早穿上睡衣，坐在软床上等着何过。

“嗯？”何过见他如此乖巧，不禁问道：“又在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莫哀盯着何过走近床边，掀开被子准备躺下，慢慢开口，“只是觉得，生活从地狱到天堂，仅仅是多了一个何过。”

何过闻言一笑，拉起被子将莫哀整个包裹住，随后将他一把拢进怀里，贴着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本来就不该活在地狱里，别乱想了。”

莫哀抬眼看着何过，话锋一转，问：“明天带我去哪玩？”

“嗯……你想去哪我们就去哪，好不好？”何过温声回应。

“好啊。”莫哀眼神一闪，随即埋头进被子，靠向何过的怀里。

他没有告诉何过：有你的地方，对我来说就是天堂，尤其想和你待在一块儿。

那太肉麻了，莫哀心中自己知晓记得便好。

他将头贴在何过胸口，呼吸逐渐平稳。

何过听着他轻微的呼吸声，却始终无法入睡。他借着窗外洒入的微弱月光，目光细细描摹着怀里人的面庞：额前的碎发微微垂落，浓密的睫毛偶尔轻颤，鼻梁的曲线笔直而柔和，直到落在那双微微抿起的唇上。

心底的冲动越发强烈，他想低头吻上去，真正地亲吻这个人。然而，理智却在提醒何过，这样做或许会让莫哀生气，甚至恐惧。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纠结着，犹豫着，仿佛天人交战。

何过缓缓俯下身，距离越来越近，只差半掌时，他却叹了口气，别开了视线。最终，他只是小心翼翼地替莫哀掖好被角，平躺回到床上，盯着天花板，脑海里成了一团乱麻。

时间一点点流逝，他翻身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上显示离午夜零点只剩几分钟了。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悄悄下床去找莫哀的准考证，心里默默念叨着：“查分，查分，应该就是这个吧。”

不知怎么，何过也有些焦虑了，如果小孩过了650分，就有机会进江大。

他坐回床上，手心莫名开始冒汗。手机在他指尖轻轻颤动，他的呼吸也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急促。零点到了，他飞快地输入准考证号，点开查询，结果网页进度条缓慢地移动，最终跳出一个“404 Not Found”。

何过：“……”

何过一脸无语，但又不死心。他耐着性子反复刷新，试了好几遍依旧没有结果。这下他是真的彻底睡不着了，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一下查分系统，当年他查分是怎样的？哦，他当年根本不在乎分，还是母亲第二天早上告诉了他。

如今，轮到他忐忑不安地等待了吗？

十几分钟后，系统终于恢复，他已经将准考证号背得滚瓜烂熟。手指颤抖着点下“查询”，页面缓慢跳转，他的目光死死盯着总分那一栏——六百六十！

压在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难以抑制的喜悦。莫哀有机会去江大了！他转过头看向熟睡的小孩，那安静乖巧的模样让他不忍心叫醒。

这时，莫哀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铃声突兀地打破夜的宁静。莫哀迷迷糊糊地伸手去够，何过帮忙递过去，无意间瞥见屏幕上“伍楚”两个字。

“喂？”莫哀接起电话，声音含懒散的睡意。

“老莫，成绩出了！”电话那头显然很激动。

“哦，不重要，我困死了，先睡了。”莫哀简单应了几句，挂断电话，把手机随手塞到枕头下，又往被窝里缩了缩。然后伸出手去够何过，却只抱住大腿。

莫哀眼皮困得睁不开，仍眯着一条小缝去看何过。

他声音糯糯的：“怎么啦？怎么不睡觉啊，何警官？”

“你就不着急知道分数？”何过低声笑着问。

“早上还着急，现在不急了。”莫哀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像是快要睡着。

“为什么？”何过不解地问。

莫哀闭着眼，微微一笑，声音含糊：“因为有何过你啊。”

“我？”何过愣了一下。

“嗯，有你在身边，我总是很幸运。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再痛苦了。”莫哀说得轻轻的，仿佛是梦呓。

何过怔了片刻，随即躺下，伸手将莫哀抱入怀中，轻声哄道：“以后再也不会痛苦了，睡吧。”

“好啊。”莫哀安心地答了一声，窝进何过怀里。

那一晚，莫哀没有噩梦。梦里，何过牵着他的手，始终陪在他身边，不离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