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莫哀迷迷糊糊地感受到何过起身准备去上班。他以前上学时不觉得早起难，现在却天天想睡到九点才起床。

“睡吧睡吧。”何过轻声哄道，声音温柔中带着一丝笑意。

莫哀耸拉着眼皮，声音像黏在一起似的，问：“中午回来吗？”

“回来的。”何过轻轻回应。

“哦，好，那你走吧。”莫哀翻了个身，继续缩进被窝。

看着他赖床的样子，何过不由得笑了笑。

对于已经毕业的莫哀来说，这不叫赖床，而是补回高中那些被课业“剥夺”的睡眠。

何过伸手轻掐了掐莫哀的脸，然后穿着夏执勤，随便套了件外套就离开了。

他没料到，自己走后不久，莫哀便清醒了。

对莫哀来说，这一天和昨天下午一样，百无聊赖。

他坐起来，叹了口气，突然冒出个念头：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找份工作？

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自己。他能上什么班？人家老板会招他这个亚健康吗？

烦躁之下，他换了件衣服，决定出门散散心，还拍很多照片轰炸正在上班的何过。

路过一家理发店时，他停下脚步，扭头看了眼招牌，心中一动，朝阶梯上跨步，走了进去。

“哟，小帅哥，理发啊？”理发师热情地打招呼。

莫哀：“……”

莫哀被这声“帅哥”喊得有些尴尬，点点头，乖乖坐下。

“小帅哥，多大了？想剪什么发型啊？”理发师饶有兴致地问。

“刚成年，”莫哀摸了摸额前的碎发，“就修修前面的头发吧。”

“这么年轻？”理发师惊讶道，“看不出来啊。”

其实莫哀的头发并不算长，只是总喜欢低着头走路，发丝半遮着眼睛。

“那干脆都剪短点儿？”

莫哀回想起何过那头干练的短发，似乎也没觉得哪里不好，他简单答道：“行。”

理发师边挥剪边感叹：“果然长得好看，造型都不用太费心。”说话时，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

理完发，莫哀揉了揉脑袋。他的头发从超自然的微分碎盖变成了利落的短碎发，倒也清爽了不少。

现在谁还分的清，他和伍楚究竟哪个才是纯情男高。

可是他还是觉得不自在，头发剪短让他有种暴露在外的窘迫感，像是全身上下被人看透了。他皱着眉，走进街边小店买了顶帽子戴上，又随手抓了个口罩一并遮住脸。

镜子里，他的打扮活脱像个准备干点见不得光事的小偷。但奇怪的是，路人对他的关注似乎更多了。他低着头加快脚步，心想着上午还得赶去菜市场买菜，中午亲手给何过做一顿饭。

一想到昨晚何过下厨的模样，他便忍不住嘴角微扬。而他自己也凭借惊人的学习能力，不仅迅速领悟，还能举一反三。思及至此，他心里竟升起了大展厨艺的期待。

带着这份心情，莫哀眼睛微微眯起，步伐轻快地朝菜市场走去。

然而，一进菜市场门口，熙熙攘攘的人群让他不禁汗毛直竖。他虽然没陪何过来过菜市场，但也没想到这里居然这么多人。他硬着头皮，一家摊位一家摊位地挨个看过去。

“哟，小帅哥，来看看我家的菜吧！今早刚摘下来的，新鲜得嘞！”摊贩阿姨热情地招呼道。

莫哀只觉得脚下像灌了铅，抬手摸了摸后颈，几乎快把那一块皮肤挠红了。他窘迫地点头，“哦，好的。”

他走上前，低头看了看摊位上的菜，却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这时，一个穿着夹克、手里提满红色塑料袋的人走过来，开口的声音让莫哀一愣——那是他听了一年半的熟悉嗓音。

“哟，王老师也来买菜啊？”摊贩阿姨朝那人笑道。

莫哀抬头，看向那人，疑惑地问：“王老师？”

“？”对方转过头，果然是他的老师王然。他微笑着和莫哀打了个招呼：“莫哀同学，你这是……？”

莫哀尴尬地挠了挠后颈，用大脑最快的速度，给了王然一个答案：“给我哥买菜。”

“很懂事啊。”王然恍然大悟，笑着点头，随即又指了指周围几个摊位说道：“这家的菜分量足，不会乱秤，那边的肉也很新鲜。”

一旁的摊主听到这话，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多谢王老师的夸奖，我们做生意最讲良心。”她还特意抹掉了几毛零头。

王然提着菜袋转身要走，临走时不忘叮嘱：“莫同学，慢慢挑啊，我先回了。”

莫哀点点头，目送王然离开，才稍微安心下来继续选菜。

摊贩阿姨又热情开口：“王老师人好，就是单身，我以前还想着给他介绍对象呢！”

莫哀也不知说什么好，只能点头附和。

“哎，小伙子，你拿旁边那个番茄吧，那个长得更水。”

莫哀愣了下，顺着她指的方向挑了几颗更新鲜的番茄，然后递给她称重。

“小伙子，你多大了？”

莫哀下意识回答：“刚成年，高中毕业。”

“谈对象了吗？”

这句话让莫哀手一抖，猛地抬头，支支吾吾道：“啊？我……？”

摊主阿姨见状，哈哈笑了两声，语气里带着调侃：“还没啊？姨给你介绍介绍？”

若不是口罩遮着脸，他脸上的温度一下就能让人看出他的窘迫。

莫哀迅速接过塑料袋，连声应付：“不了不了，谢谢姨，我先走了啊！”说完就转身逃向肉摊。

他盯着案板上的肉发愣，随手拍了张照片发给何过，问：“买哪块？”

消息秒回。何过圈出了其中一块，并发来一句：“你出门买菜了？”

莫哀回复：“对。”

下一条消息弹出来时，莫哀差点把手机扔了——

“真是贤惠”

“……”

莫哀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何过握着手机偷笑的模样。他咬牙切齿地回了一句：“等你回来，揍你。”

对方立刻回了个“好”。

放下手机，莫哀心里默念几遍“去他的贤惠”，然后提着菜袋快步回家。

他回想着昨晚何过教他的那些做菜技巧，以及何过当时的动作。他很快就学会了，也反思自己昨天下午点燃厨房的原因——大概是因为把一些不该放的东西放在了煤气台旁边。今天，他做饭时格外小心，专心致志，避免重复那个错误。

洗菜、切菜，热锅、热油，一气呵成。

他隐约听见门口门锁转动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走向厨房门口。

莫哀抬眼瞥了一眼。

何过的脸上仍带着几分惊慌，看到厨房一切安然无恙，莫哀毫发无损，他才长舒了一口气。何过站在那儿，目光专注地注视着莫哀的动作，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又转为欣赏。

他缓步走近，站在莫哀旁边，笑了一下，开口说道：“聪明的小孩，一学就会，一点就通，还很贤惠。”

莫哀哼笑了一声：“滚你的。”

何过依旧带着笑意，开始帮忙收拾厨房里的残余，直到菜弄好，又帮着端了出去。

两人默契地配合着，直到一切准备妥当，何过坐回沙发上，抬头时，眼神突然愣住了。

莫哀微微抬头，注意到何过发愣的模样，挑眉问道：“怎么了？”

“剪头发了？”何过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

莫哀也愣了一下，摸了摸头发才意识到这件事，略带自得地问：“怎么样？”

何过对上莫哀的眼睛，再也不受头发遮挡。他发现，莫哀的眼睛，比他想象中的更亮、更清澈。

何过抿了抿嘴，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语气认真地开口：“好看，真的……非常。”

莫哀听见这话，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欣喜，甚至有了几分小孩子被赞扬后欣喜的脸红。

尽管他低下了头，但喜悦的表情还是藏不住，语气里也露出几分高兴：“吃饭，吃饭。”

两人坐下来，面对着桌上的三菜一汤，拿起筷子。

莫哀始终没有先动手，他在等何过先夹菜。

何过对上他期待的眼神，挑眉打趣道：“这是准备让我先试试毒？”

“那你不敢试？”莫哀回道，语气带着一丝调侃。”

“怎么会不敢呢？”何过笑着夹了一口菜，毫不犹豫地吃了下去。看到莫哀眼中闪烁的期待，他忍不住笑出声。

莫哀见何过这副表情，心中有些疑惑，忍不住问道：“笑什么？咸了？辣了？苦了？”

何过看着莫哀越发焦急的神情，忍不住笑意更浓。

莫哀急了，道：“姓何的，你嘴长得光吃不说话啊？”

“很好吃啊，你自己尝尝不就知道了吗？”

莫哀立刻拿起筷子，第一口下去时，他感到有些烫，但随即觉得自己的厨艺竟然也不差，甚至有些得意。

突然，他心中冒出一句话，不自觉地脱口而出：“我真贤惠。”

周围的空气突然凝固，何过的目光定格在他身上，眼神里带着些许莫名。

莫哀放下筷子，单手捂住额头，心中忍不住暗骂：

我特么的，真是服了。

何过一边吃着菜，一边憋着笑，脸上难掩笑意。

莫哀要气炸了，见何过如此，火气更是上涌，恼怒道：“能不能认真点吃饭！”

其实，他自己也快忍不住笑了，最后硬生生忍住了。

两人很快把饭菜收拾干净，尤其是何过，他主动承担了洗碗的任务，让莫哀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何过端起空盘，绕过沙发，走进厨房，轻松地说道：“宝贝，你不用这么贤惠，我贤惠就行。”

莫哀顿时两眼一黑，几乎想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何过洗完盘子后，走出来看到莫哀已经快要崩溃的样子，他走到沙发旁，托起莫哀的腋下，轻松将他扶了起来。

他用一种老父亲的口吻说道：“吃饱了躺着不好，”

莫哀愣了一下，眼中满是迷茫，显然没有从刚才的社死中恢复过来，淡淡地反问：“哦？有多不好？”

何过平静地回答：“会肥胖，伤肺，伤胃，伤心，还会消化不良，头晕等等。”

话音刚落，莫哀立即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这么多毛病？那可不行。

他还想与何过一起，过很长时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