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第 80 章 妖女

柳妩在地上轻轻一点,身子轻盈飞起。令她没想到的是,蛇群居然迅速集结成群,形成了尖锥的形状,张开蛇口咬住了她的脚踝。

她脸色一变,借助蛇群往外一蹬,落地时踉跄一下,随即凝神看向蛇群,然而这次蛇群却对她失去了攻击性。

沈忘悦轻轻挥手,蛇群纷纷退去,他的袖口忽然飞出一把利刃。

“正巧,还没怎么用过,就借师父试试刀了。”他眸光半阖,眼里露出阴冷的目光,“此刀名,袖里乾坤。”

匕首带着冰冷地刀光直取柳妩咽喉,柳妩迅速拿出一柄短刃来接,不料,短兵相接之时,柳妩手里的刀崩出裂缝。

此刀,杀意越重,伤人越狠。

随着短刃崩裂,袖里乾坤在她脖子上留下一抹刀痕。

未至要害,她心中一惊,知道这是沈忘悦在戏耍于她,不由得恼羞成怒。

她运气拼毒,向外掷出毒针,毒针飞至沈忘悦眼前,他的眸子轻轻颤动,那针收到一股内力影响,骤然倒转,原路返回刺入柳妩五脏六腑。

“师父,功力有减啊,看来铜蛇宝窟内,您受了不小的伤。”沈忘悦柔声道,却让人听出杀意来。

柳妩运功排毒,可她却注意到脖子上的刀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蔓延。

心脏扑通一跳,她咚地一声摔倒在地。

“这是脊骨上的毒,除我外,无人可解。师父,别费功夫了。”沈忘悦向她走去。

柳妩不甘地瞪着他,眼角默默流出泪来,嗓音随着毒素深入变得沙哑难听,“忘悦,我只是想再见一见他。”

“为了这个,你就可以屠杀无辜?”沈忘悦冷声道。

他看向柳妩的眼里已然没有过去的师徒之情,所谓师徒之情,早已断了。

“雾影、噶戈尔,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沈忘悦蹲下身去,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面庞,“因为那个男人,因为嫉妒我母亲,你就把海棠花蛊施加于我……”

他低下头,突然不住地笑了起来,眼睛已然红了一圈。

“可你有曾料想过吗?”

他痴痴地说道:“我爱上他了,我们情深似海,不像你,被男人背叛。”

不知其中几分真假。

“沈忘悦——!”

柳妩的嘴里吐出血水,满眼皆是恨意。

“我见过他了。”

“他还爱你。”沈忘悦轻轻擦着她嘴角的血,“师父,也许,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但是太可惜了,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为什么了。啊,对,你知道他现在成什么样子了吗?一个疯疯癫癫的,瞎了一只眼的叫花子,我想他应该不想用那副模样见你吧?”

柳妩已经说不出话了,眼角流出的泪已经变成了血水。

“很痛苦吧。”沈忘悦俯身下去,亲吻了她的眉心,“很快就结束了,其实你想想看,你的身体里有噶戈尔的诅咒,我身带铜蛇脊骨,一念就能杀了你,但我啊,还是把这些都告诉你了,师父,愿您下辈子,能找到一个真正爱你的男人。”

他正欲动手,彻底结束柳妩的痛苦。

吴果儿突然出现,扑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公子!!”

沈忘悦微怔,转头看他。

吴果儿满脸泪痕,哭得歇斯底里,却还是哽咽着说道:“公子!求您放过姑姑吧!”

听到他的声音,柳妩悲凉地闭上了眼睛。

“无论她犯了多大的罪,她始终都是养大了我,果儿求您,求您放过她吧!”

“放过她?那谁来放过我们死去的兄弟!”倚玉气愤地说道。

飞琼一把将他抓回来,厉声责备道:“这是公子的事情,让公子来做决定!”

虽心有不满,倚玉却还是咬了咬唇,不再说话了。

吴果儿对着他一叩再叩,直到头磕破,流了血,但仍旧继续。

沈忘悦攥紧了袖口,心却疼地说不出话来。

自己,又何尝没有想要放过师父。

可眼前的师父,已经不能算是正常人了,她已经被心魔逼疯,做出了无数令人发指的事情。

“就算是我放过她,她也活不过一年了。”

“那就一年!公子将她送回噶戈尔,让她再也见不到心爱的人,让她带着痛苦和遗憾了却终身,这难道不是比死更残酷的惩罚吗?!”吴果儿哭着,一遍遍地哀求他,“公子!就算果儿求您,求您救救她,放过她吧!”

柳妩咬紧了牙,露出绝望的神情。

沈忘悦冷声轻笑,“你说得倒也是……”

“让她明知道爱人身在何处,却永远不得相见,对她来说,也许比死痛苦百倍千倍吧。”他缓缓站起身,身子一歪,险些跌倒。

飞琼赶紧上前将他扶住。

“就这样吧……就这样,把她带回噶戈尔,严加看管,让她在摘星阁,带着痛苦和遗憾死去。”

大概,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能让柳妩痛苦的惩罚了。

越发近的,越发遥远。

所爱之人隔千里,千里万里亦能相逢。

“雾影十三骑听令。”

身后十三名黑衣死士齐齐道是。

“待押送柳妩回噶戈尔,即刻启程,北境。”

·

玄都死牢。

封川被绑在木桩上,血糊了眼睛,隐约看到一个身姿挺拔的男人向他走来。

“爷,您来得也忒晚了些。”

狱卒赶忙送上太师椅。

傅裴英一脚踩在椅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封川。

“有趣,想不到你也有这么狼狈的一天。”

封川紧咬着牙齿,“您再来晚些,恐怕就见不到小人了。”

傅裴英大笑着摆摆手,“哪的话,我看你精神不错,怕是再关上十天半月也没事。”

身后狱卒得他示意,上前将封川给放下来。

封川受了些外伤,到底也不伤及筋骨,取了水擦擦脸,看了眼四周。

“爷,十三域……”

“你走的那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傅裴英微微叹了口气。

封川皱紧了眉头。

傅裴英状似苦恼,沉声道:“白日里要哄他喝药,晚上要哄他睡觉,弄得我是心力俱疲。”

封川:“……呵。”

敢情有人风花雪月,有人牢狱之灾,终究是一个人扛下了所有。

“如今朝内局势动荡不安,诸皇子都在暗中较劲,荣辱皆在皇帝一念之间,这时候让您回北境,不失是件好事。”封川道。

青灯卫来了人,像是来接他出狱的。

封川若有所思,“既然爷有要事在身,小人便先行告退了。”

傅裴英低着头,摸了摸胸前那枚石化金蝉,闷闷嗯了一声。

“抱歉,我可能给不了你太多时间休整,依照北境习俗,世子去世后要停尸三月再举行风葬仪式,再不启程,恐怕误了下葬的时辰。”

如今的慕国,皇帝早年却有功绩,然他为蛟龙一事殚精竭虑,已然成了破不了的心魔,近几年,又因年事已高,愈发荒于政务,沉迷酒色,玄都一切奢靡繁华之景皆因深受帝王喜爱,无论皇子还是大臣,不入风月楼都不谈风雅。

玄都已然成了繁华之都,可西北一带,再次深受大旱困扰,灾情甚至有向外扩散的征兆。

傅裴英闭上眼,仿佛听到此时玄都城内的歌舞升平和西北的哀怨,不知何时,哗变将再次降临这个国家。可老百姓不会轻易放弃生活,若非到了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地步,所谓起义也不会那么容易发生,当年若非有其余势力参与,西北叛乱也不会来得那么猛烈。

一切皆是权利的斗争,而这斗争如今再度降临,隐患随时可能爆发。

他听到步摇声响起,指腹在石化金蝉上反复摩擦。

“此乃凶煞之地,娘娘千金贵体,若是冲撞了娘娘,臣恐怕担待不起。”他轻轻勾起唇角,眼底却带着阴冷的戾气。

女人没有走上来,停在了狱门外,屏退左右。

傅裴英听到她低下头时的步摇声。

如今最得圣宠的后妃,晟妃娘娘在宫内一向不喜争抢,与后宫诸位嫔妃的关系仅限于点头之交,从来喜怒不形于色,传闻她生地一副清冷娇艳的面庞,见之一面,如见天人。前些年,皇帝甚至为她一度贪恋后宫,连续一个月未曾上朝。

贪她容貌的说她是仙女下凡,厌恶她的,说她是异域妖女。

异域。

傅裴英握紧了那枚石化金蝉,将其贴心地放回心口。

“骨哨碎了。”晟妃的嗓音传来,空灵微凉,“是我负你。”

傅裴英懒洋洋地说道:“娘娘何出此言?”

“如今你要回去,北境局势凶险,皇帝希望你扶持一个傀儡,此后好以削弱北境,可王爷没死,王妃更不会容下你这颗眼中钉,此行四面楚歌,定要万分小心。”

傅裴英透过窗户,看到窗外一轮明月,生出些欢喜来,“娘娘以为,北境的月和玄都的月比起来,哪个更为好看?”

“……大人以为?”

“都不好看。”傅裴英散漫笑了声,“我的月,才是绝色。”

他掐住手心,忍住转身的冲动,“娘娘在宫中受尽宠爱,可多年未得一子,臣前些日子在十三域寻到个秘方,娘娘可要试试?”

“阿九,你恨我吗?”

傅裴英的心猛地疼了一下,他握紧了拳,从牙缝里漏出几个字,“娘娘没有孩子,臣也没有母亲。”

晟妃再欲说些什么。

“此地阴冷,不宜久留,娘娘还是请回吧。”

步摇声轻响,身后传来叹气声,“金蝉孵化至少需得两年,此去北境,愿大人摘得下心上月,守得住镜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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