悦城市郊,落松谷景区,十月秋雨下过两场山上的树就秃了大半。入夜游客散去整座山就荒寂下来,夜风穿林而过惊飞了几只猫头鹰,摇晃的枝丫交叠在月光下,在地面上投下婆娑扭曲的影子,乍一看好像张牙舞爪的女鬼。
落松谷后山是还没开发的保护区,游客不往这边走,朗朗乾坤的白天还好,一入夜就只能靠纯天然的月光照明,彻底静下来的四周就给人一种十面埋伏的危机感。
韩霄下班后开公车跑了俩小时高速,又步行一个小时,找到这颗槐树蹲下就再没挪过窝,此刻双腿已经麻得没了知觉,他想起身活动活动又不敢有大幅度动作,一时间被恐惧和腿麻钉在了原地,进退维谷。
他大气也不敢出地按亮手机,十一点了,他已经在一片疑似随时闹鬼的地方蹲了四个小时。
微信停留在半小时前他发给后勤部徐紫烟的信息:“烟姐,您确定真的是今天吗?”
烟姐没回复。
他第N次憋回涌出来的眼泪,觉得自己已经吓麻了。
他努力抬起眼皮鼓起十二分的勇气再次往林子深处看了一眼,然后迅速把头埋在手肘间,好像林子里有什么东西会随时把他拖去吃了。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这,这事说来话也不长,韩霄体质比较特殊,小时候有个玩伴生过一场大病,断断续续一个多月不见好,医院也查不出病因,家里人急得发疯。小韩霄一本正经地去探病,给病号削苹果不小心割破了手指,血蹭到了小伙伴身上,结果第二天小伙伴病就好了,拉着他的手谢谢他把身上的坏人赶跑。
也就是那次开始,家里开始教他些神神鬼鬼的知识。他长大了渐渐明白,他的血,或者说他的家族,跟平常人不同,会克制一些看不见的“脏东西”。
于是他今年大学一毕业就被家里送进了一个名叫九号档案室的单位做实习生。
九号档案室是国家公共安全事物部门,主要职责是保护人民群众的人身及财产安全,乍一听跟警察差不多,不过警察的缉拿对象是人,而档案室外勤的执勤对象则是除了人以外的一切非自然力量。
韩霄不太想进什么九号档案室,他胆子小,大学寝室里众男生开着灯一起看恐怖片他都不敢直视电脑。但他性子软,有些逆来顺受的意思,再者档案室工资高福利好还有编制,比同期毕业的同学高出一大截,于是他战战兢兢地在后勤岗前培训了半个月,今天接到后勤部副部长徐紫烟的调令,让他跟着一片槐叶走,来接一个人。
他顶着满脑袋问号瑟瑟发抖。这时,衬衣口袋里的槐叶幽幽亮了起来,他赶忙把槐叶掏出来宝贝似的捧着,当转向东南方时,槐叶无风自动了一下,接着倏地碎在了他掌心,成了一撮灰。
接着,韩霄看见影影倬倬的密林深处,走过来一个人。
人影瘦高,走得不疾不徐,每一步都迈得十分从容,脚下路并不平整,可他丝毫不受影响。
韩霄呆呆地看着,那人背光看不清脸,投在地上的影子被拉得又瘦又长,随着走路晃动起来像条扭曲的巨蛇。他就那么乘光而来,在荒林中有种不真实的恍惚感。韩霄咽了口唾沫,无端出了一身冷汗。
愣神间人已经到了跟前,说:“你来接我么?”
嗓音清清冷冷,带着点慵懒的倦意。他皮肤苍白,头发略长,鼻梁上架着副金丝眼镜,镜腿两边各垂下来一条细细的链子交叠在后颈。
“啊?”韩霄大着舌头找回了理智,“啊,对对、是是是我来接您的。”
他赶紧起身,但两条腿像假的,丝毫使不上劲,刚站起来一半就结结实实跪了下去。
“……”
“免礼。”
韩霄一紧张害怕就结巴,此刻感觉舌头打了死结。他慌忙攀住身旁的树,愣是靠着臂力把自己从地上薅了起来。
“那、那个卫副您好,我叫、叫韩霄,是半个月前才来......来的实习生,后勤部烟姐,哦就是徐紫烟,派派派我来接您。”
“哦,”他好似习以为常,语气平淡地说,“带路。”
韩霄撑着两条麻腿,艰难地在前方挪着,后面跟着从容淡然的细微脚步声。
据档案室资料记载,他们单位的起源可以追溯到两千年前,启纪355年景帝周晏一统中原三十六州,之后便设立了这么一个机构,当时不叫档案室,叫靖平司,专门镇压战场亡魂的。里头收的人都是有特殊本事的。
后来所有的一切都在历史的车轮下被碾碎复又重建,只有靖平司始终占着一席之地,经过无数次整改规范发展成现在的九号档案室——总局地址在平安路九号,故此得名。
根据档案室神话般的资料记载,每隔不知道多少年,单位都会来这接一个叫卫亭舟的人,他是九号档案室悦城总局外勤负责人,平时不在局里。
没人知道他究竟是什么人,在山里干什么。但他每次出来,档案室必有一番劫难。
可以说是灾星本星了。
关于他的来历众说纷纭,有说有说他是上古大将军的,有说他在山里守陵,还有说他造过反要皇帝的,但失败了被困在档案室永生不得解脱的……总之,连资料库最早的古籍都没有记载,最老的老骨干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什么来历。
韩霄脑子里把半个月听来的传说连猜带蒙串了串,觉得身后跟着的是个随时能暴起大开杀戒的魔王,顿时觉得腿不麻了腰不酸了,拼命挪腾着两条腿想保持安全距离,可惜魔王并不如他愿,仗着腿长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他。
走着走着四周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了雾,从脚底渐渐漫上来,能见度降到了百米内。
“十月不是早上起雾么,山里的气候跟外面不一样?”韩霄已经有点慌了,没敢回头,也不知道是自言自语还是问卫亭舟。
后边没声音,依旧保持着匀速前进的速度,在身后“沙沙”响着。同时他好像走累了,喘气有些粗,但一直没掉队,紧紧跟着韩霄。
韩霄心想不能在实习期间给领导留下坏印象,他努力定了定神,说:“卫副,过了前面的检票口再往下走二里地就到了。”
卫亭舟还是没声音,脚步声和呼吸声依旧如附骨之疽黏在耳边。
月光亮得发凉,打在落叶上好像落了一层霜。韩霄被晃得有些眼晕,他心里慌得一批,不知道说错了什么话惹得新上司不理他。
正郁闷着,韩霄突然觉得哪儿不对劲,狠狠激灵了一下。
他记得刚才见到卫亭舟时对方是比自己高的,按道理讲呼吸声应该在他上方,可现在——那“呼哧呼哧”的声音分明是在他脚底!
冷汗刹那间浸遍了每个毛孔,黑暗中韩霄不知道身后跟着的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卫副去了哪,甚至不知道现在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
“卫、卫副?”他声若蚊呐地嘤了一声,已经带了哭腔。
这时,跟着他的东西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所有声音从他脚底骤然消失。
韩霄不受控制地回了头。
平行视线范围内,哪里还有卫亭舟的影子……
他视线僵硬地下移,接着,韩霄看到了跟他一模一样的一张脸。
“啊——!妈!!!”
惨叫声响彻夜空,地上的“他”不知道身体是个什么结构,壁虎似的牢牢扒在地面上,脖子骤然伸到一米来长,张开满是獠牙的嘴,对着他狠狠啃了下来。
韩霄在原地疯狂尥起蹶子,四只蹄子乱甩,堪堪躲过了那一口。他心脏跳出了死亡重金属音乐的节奏感,震得手脚发麻,抬着脚对着自己的脸却怎么也跺不下去,眼见怪物再次稳住身形,对着他拉开不死不休的架势。
四下静得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好像刚才问他“你来接我么”的人是个梦。
手脚抖成了帕金森,“另一个他”脖子再次伸长,呲出一口獠牙。
韩霄觉得自己要死。
就在这时,一只手搭在韩霄肩膀上,带着他往旁边挪了一步,那怪物探着脖子咬了个空,喷出一溜哈喇子,发出“呼哧呼哧”的粗喘声。它脸上沾了些土,双眼瞳孔缩到豆粒大,怨毒地看着他。
韩霄觉得自己后半辈子基本告别镜子了,从来没觉得自己的脸这么恐怖,他白眼翻到了后脑勺,慢慢瘫在了地上。
卫亭舟把他拉到一边就撤了手,任韩霄往地上滑。他甩了甩右手,隔空做了个“掐”的动作,那边的“韩霄”便在地上打起滚来,喘得像个破风箱。
它四肢粗短,脑袋奇大,皮肤发蓝,看起来像只变异的大头□□,地面上的落叶被它扑腾出个坑,尘土飞扬,韩霄咳得死去活来。
没多久那怪物停止了挣动,肥厚的身躯化成了一汪黑水,恶臭难闻。
见证自己“死亡”过程的韩霄再一次吓麻了,两行眼泪呆呆地流到嘴角,他愣怔地舔了一下。
然后放声大哭。
卫亭舟很不见外地从韩霄口袋里掏出纸巾,慢条斯理地擦着手。等他哭够了,指指下山的路,说:“天快亮了,还不走么?”
他语气像哄熊孩子的长辈,让人觉得方才只是韩霄小朋友因为吃不到糖胡闹了一场。
最后俩人怎么到景区停车场的韩霄不知道,反正他来时走了一个小时的路,返程只用了半个多小时。
韩霄站在人造灯光下才觉得自己回了人世。他灰头土脸的抢前几步拉开车后门,毕恭毕敬地等着卫亭舟屈尊上车。
“我能坐前面么?”
“啊?”韩霄愣头愣脑,眼角的泪珠还没干,抬头猝不及防撞进了卫亭舟那双眸子里。
昏黄朦胧的灯光下卫亭舟周身好似镀了一层月白的釉,他身量瘦高,看韩霄时微微低着头,镜片后的双眼半抬不睁,看起人来有些莫名的宠溺。
“我晕车。”卫亭舟站在车旁不动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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蝙蝠身的恶龙明征:啾呜~
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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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时而精分大魔王攻x高冷时而呆萌小傻子受
前期就是欢脱沙雕日常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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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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