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萱问完那句话之后看见她哥脸好像垮了几分,觉得她哥不对劲,又不敢随便问,于是识相地变成个锯嘴葫芦,把注意力放在车窗外呼啸而过的风景上。落松谷依旧满目苍翠,跟远处矮山上斑驳的蔫黄形成鲜明对比。
一路上吴端一言不发,好像把油门当了发泄口,踩住几乎就没松开,凭着记忆飞到了当时翻车的山坡,远远就看到洞口四周围了不少人,个个全副武装,老王穿了件花里胡哨的黄色卫衣在其中尤为显眼。
“快说你也是组织上派支援我的。”王万年隔着老远就挥手打招呼,看起来像根营养过剩的香蕉成了精。
吴端步子迈得大,走近了才看清王万年的衣服是小黄鸭的,伸手在鸭脑壳上戳了戳:“没那闲工夫,卫亭舟呢?”
老王指了指洞口:“刚才下去了。”
吴端才被“香蕉精”平复了一点的怒气此时又窜了起来:“他自己?!”
“嗯。”老王低头把被吴端戳乱的小鸭子抚平,“他说他先下去看看,让我们在上边待命。”
还没说完吴端就往洞里冲,老王连忙拉住他:“哎哎哎你一顾问就别去裹乱了,没看见那都是精英特勤么,浑身上下的防护装备两只手都数不过来,你跟他们一比相当于裸.奔,万一出点事我怎么跟总局爸爸交代。”
“他带防护了么?他说待命就待命?你不也是个头头么,怎么一点发言权都没有?”
老王一摊手:“那可是总局的卫副!”
吴端看了洞口一眼,一点动静都没有,问:“所以呢?你们体制内不是不设最高领导人吗?”
“对人不对事哦亲,”王万年说,“单位里可能就我知道,卫副这俩字不仅仅是个称呼——可以说是一段历史。”
这时一朵厚重的阴云挡了太阳,满眼的翠色蓦地沉了下来,有风吹过就显得有些阴冷。
王万年背着手转身,留给吴端一个沧桑又滑稽的鸭屁股背影,学着电视里世外高人的模样说道:“说来话长——我家有张老羊皮卷,不知道什么时候传下来的,最前边几行全是勾勾画画,啧,我看着也不太像古时候的契文或者大统一之后的小篆(注),倒是像外族语,反正看不懂。后边才慢慢开始写隶书,一直到现在的简体汉字......”
吴端十分想给他屁股来上一脚,但老王的话跟卫亭舟有关,只能堪堪忍住,咬着牙说:“说重点。”
“重点就是,从我那不知道要往上数多少代的先人开始往羊皮卷上写字的时候,卫副就在这世间了。”
这算什么重点,吴端心说,他们第一次在一中教室见面的时候吴端用索格内话试探过他,卫亭舟秒懂。索格里津两千年前灭族,他早就知道卫亭舟跟他一样,至少存在了两千年。
“除了这些呢?”
王万年转身,看吴端毫无波澜,觉得有点不可思议:“这还不够??活得几乎跟中国历史一样长,得见证多少繁荣昌盛、乱世深渊?这是传说一样的人物啊!”
鬼知道他第一次见卫亭舟时使了多大劲才维持住表面的“不介意和大大方方”,当时他在后座挤着赵北川和小刘,心跳得像野路子的DJ,后来卫亭舟偏头露的那个侧脸才把他心脏拉回了正常频率,意识到没有这样的脸是小姑娘不爱靠近他的最大原因。
吴端忽然意识到,卫亭舟不相信别人、常年戴着看似温柔的面具,应该是在世间存在太久的原因。
正如王万年所说,他得见证过多少繁荣昌盛、乱世深渊?
不是人人都跟他一样不老不灭,或许他身边有过亲人朋友,但随着时间的迁移身边的人会一个个老去,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旁人的平安喜乐他沾不着一点,自己的困苦艰难也没人分担。
红尘扬扬几万丈,却分毫不沾他的身。
世界熙熙攘攘,只有他永远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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鞠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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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 3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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