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花纹

"你这玉佩..."杜一芃一边喝粥,一边含混的说:"哪儿来的,不太常见..."他的声音越来越低。

玉九皱眉,看向自己腰间:"娘给我的。"说完他又把眼神移到外面的青山中去:"唯一一件,算是念想。"

就那么一句话,听得杜一芃心中生疼,他知道自己不该再问了,可是他狠,狠得自己的心肺都被纠了起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怎么把他摔了的。"

玉九眼神微颤了一下,落在杜一芃的脸上,就那一眼,杜一芃立即发现他的难受,心里十足的后悔起了,但是他了解了玉九,他脾气好,但是不好欺负,心里最后面那一道门很死,轻易的没人能打开它,这一来一回,他知道玉九又要把他推出去了。

果然,玉九轻笑,刚才的颤抖如烟般散了:"我拿到的时候就是碎的。可能是这块玉佩原来经历过什么事,我就不知道了。

杜一芃后悔的不得了,他一听就知道玉九是骗他的,要么是他弄碎的,要么他一定知道是为什么。他后悔自己不该逼着玉九让他说,于是伸出手去拉住了玉九:"我跟你说实话!你别生气,我奇怪是有原因的!"

他能感觉到玉九的气立即消了一半,起码手是让他碰的,也没有用奇怪的话来搪塞他,于是他摇摇玉九的手道:"我感觉这块玉佩与你父母出事有关系。"

玉九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扭头看向他,杜一芃继续道:"刚才我去拿药在这个村子的郎中那里看见了一个托塔菩萨的玉雕,我看了就觉得眼熟,但是当时没有想起来,也没有缠着那老人说说缘由,在路上我才想起来,我在小的时候,是看见过这个花纹的。回来以后,又发现你身上就有这种花纹。"

杜一芃见玉九没说话,继续道:"这个花纹,我也只见过一两次,后来似乎与这种花纹有关的东西就凭空消失了。"他看向玉九的眼睛,立即就明白了:"你是不是想说,连记载也没有?"

玉九点点头:"没错。"他用手托起玉佩道:"我只有半块,开始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是六瓣花纹,我找了很多相关的资料,都没有说清这个花瓣是什么来源。好像是有人刻意的把这个东西在世上抹掉了。可是到底是什么样的过错,才会有这么大规模的消除呢?"

"原来我不知道,但是现在有人可能知道。"杜一芃眼睛亮起:"在这里面想多闷,走,我们问一问刚才那个老郎中,他一定知道什么。"

两人的运气很好,赶到郎中的家时,宅子的门已经关上,老者举着那只'悬壶济世'的旗子走到路上,再差一点,他就要走远了。

杜一芃赶紧跑上将他拦住:"老大夫!今儿别悬壶济世去了,回来给我讲个故事,给你的比看病的多。"

老者撩了一把眼角的长眉,摇摇头:"年轻人,你何必这么执着呢?我已经跟你说了,来一个人都要觉得与他有缘,但都是徒劳,不要花那些没有用的力气,早些回去吧。"

杜一芃摆手:"你别给我扯别人,现在我可是就在你家门前了,就你家的门,给我十个我跑着不用轻功都能跨过去,你要是不回来我可给你拿走了啊,对了你要是报官可以找他。"说着他朝着玉九遥遥一指:"他就是建宁的县令。"

老者随着他的手指回头去看,玉九注意到两人,笑着朝他们摆了摆手。

老者对着玉九点点头,向着一旁跨出一步,就要在杜一芃身侧离开:"没有人能拿走它,不信你便试试。"

这话倒是让杜一芃十足的诧异了,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底气能让他说出这种话来?难不成他把东西藏起来了?可是那地方怎么看都不像又什么了不得的机关,那他能藏到哪?这话定然有鬼,看来硬的不行-他总不能带着玉九真的翻墙去偷,自己当然没什么问题,但让县令去偷去抢,确实不合情理。

于是杜一芃改换了策略,赶紧跑到老者面前讨好他:"爷爷,你不是说我跟您家那玉雕不够有缘吗?我带了个有缘的给你看,就耽误您半柱香的功夫跟我回去瞧瞧,没缘分您再走,钱我按您的心意给。也不吃亏对不对。"

老者的眼神一下子阴鸷起来,杜一芃不防备的吓一跳,亏得上午他还觉得这个人慈悲,真是走眼了。

老者根本不吃这一套,又要走。

杜一芃心念电转,箭步拦住他:"我知道你和那六瓣花纹关系不浅,是和旧唐玉家有不浅的关系吧。"他对着玉九一指:"这个人身上就有一块雕着六瓣花的玉佩,而且也姓玉,你真的不想去看看。"

一瞬间,杜一芃看见老者的眼睛都陡然瞪大了,快速的扭过头去看向玉九,又回过头喉咙止不住的发出'嘶嘶'的喘气声:"你知道玉家?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杜一芃在心里抹了一把冷汗,他这纯粹是为了诈他编的,他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玉家,不过是两厢联系胡乱猜的。看来是真的让他猜对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你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他来的实在,玉佩就在他身上,我有没有骗你你一看便知。"

终于在杜一芃连哄带骗的忽悠下,三个人围坐在了房间唯一一张桌子周围,由于只有一张凳子,所以三个人全部坐的是蒲团。

老者在看到那块玉佩后,就对玉九很是尊敬,将玉佩放在手里,在阳光下仔细的看,看了一会在眼中溢出几滴泪颤抖道:"我已经太久没有再见过这个东西了。"

说完他深深的看了玉九一眼:"好啊,老天有眼。"他紧紧闭了一下眼睛,杜一芃与玉九对视一眼,听老者继续道:"这么久了,我也终于能放心把这个秘密说出去。关于这个玉雕的事情先不必着急,我先从另外一件事说起,那就是你是带不走这个并不是骗你们,这个玉雕非常邪性,只有我的命硬能镇得住他,也算是传到我的手中的,前面几个经过手的人,都经历了非常离奇的事情。"

老者说:"这个玉雕是前几日才刚又回到我的手中,送来的人是个朝廷之人,说来你们可能也会认识,他叫张儒声。"

接下来的事情,老者与玉九所知的大部分重合了,那是昨夜玉九没有来得及给他讲的,关于张儒声的往事。

在大概十年前,就在建宁一带,传说经常闹鬼,很多人都说在夜里看到过'百鬼夜行'。

两人一齐想到了什么,又快速的对视了一眼,玉九发现了老者在讲话时,他们两个眼神交流而表现的不悦,于是诚恳道:"您继续讲,这件事我们没有听说过。"

老者缓缓看了玉九一眼,那眼神又深又长,杜一芃发觉老者一定知道很多东西,只是藏的颇深,很有可能还会继续试探他们。

那老者却道:"你身为县令一定知道了很多朝堂上的政事,但是我劝你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你的先人未必是想让你去尝受他们经历过的恩仇。"

玉九的情绪激动起来,像是石头打起的水漂惊动了一汪泉水。杜一芃心中'咯噔'响了一声,他几乎是立时明白了玉九在心底对于往事的在意。他听见玉九问:"老人家,你知道关于谢家的事情?"

玉九也看向杜一芃,那眼神让杜一芃心中难过的更甚,那眼神里是忌惮和戒备。但是杜一芃还是在他腿上拍拍,让他冷静些。

老者摇头:"我知道的不多,我只不过是一个村夫,当年玉将军我也只是远远望了一眼,至于是什么人,经历了什么事情我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也请你听完我的话,能相信他是一个好人。也正是因为我的判断,我想让你放下。"

老者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眼睛抬起看着门外的院子,像是在回忆旧事:"而且,这件事的始末,发生了已经十年,我从没像任何人提起过,我以为我会把这件事带进坟墓里,却没想到过,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这种花纹。"他把眼睛盯向玉九的脸,像是穿透他看见了什么人:"等我说了这些事,恐怕也就没几天的活头了。"

两人都听得云里雾里,就看见老者又喝了一口茶水,眼神望向远处,娓娓道来:"那时候,这一带非常荒凉,其中只有几处村寨,村民都很贫穷,以打猎为生,过着还算是平淡的日子。直到有一年,建宁来了许多官兵,说来很奇怪,这些官兵开进来的时候,大家以为要打仗了,所以格外担心,奇怪的是,这些官兵进了这个山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开始,大家都当作乐子听,吓吓小孩子,可是没成想,小苍山中突然发生了很多诡异之事。但是大家都觉得看得见摸不着也不甚在意。但是半年以后陆陆续续的,小苍山中,许多村子里很多年轻人,也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我当年也是这座山上的猎户,祖上懂风水,我也学了相关的许多门道,生活的也更好些,也颇有威望,那时候正值壮年,听见这事情,便找了村中年轻人,一齐去了小苍山深处,去寻找这件事背后的秘密。

我带着一共十几个小伙子,带着干粮进的山,在里面整整找了两天,被我们发现了一个十分怪异的山洞。我带头进去,结果里面根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景象,相反的,我看见了平生没有见过的财富。

那地上堆满了玉石,我想我们应该是找到了一处官府开采的玉脉,这也能说得通为什么村中年轻人频频失踪,大概是因为被官兵抓走当苦力去开采了。没有想到,小苍山上的村民世代贫困潦倒,却是活在这样的财富之上。

我们都被那石头冲昏了头脑,连我也控制不住的发了狂一般往身上塞。等我发觉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官兵很快就发现了我们,拿着刀把我们包围了起来。我是领头的人,自知罪孽深重,就一个劲的磕头告饶,我知道他们是官兵,所以也觉得他们是讲道理的,心中还存着一丝侥幸,不停的说好话,愿意干苦力等等。但是他们什么也没听,把我们押了下去。这一押下去,我就知道要完了,一般官府把人押走那就是要杀,我当时死死地抱住领头的那个人的大腿,苦苦哀求,几乎是好话坏话说尽了,我想宁肯死也不愿意等死。

那个领头的问我是不是这些人的头,我答是,应该就是这样一来一回间,他记得了我的脸,而我脑子差,能记住他是在后来。我们还是被押走了接着就是陆陆续续的被带走,我当时应该已经吓得没有知觉了,我觉得出去就是个死,所以也没注意来带走他们的是谁,可是来带我走的应该不同,我看见周围有人让路了,应该是个大点的官。

那是我第二次见这个兵头,他就是张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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