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手机换了最新款，第二天就赶忙请室友吃顿饭，感谢他在自己独行时的担心和照顾。

“话说你后来具体怎么解脱的啊。”姚宿问他，这些席枕星没在电话里细说。

“遇到了个认识的人，可能那里是他老家吧，节假日回来，有正好路过藏着我的破院子，便报了警。”

姚宿也感叹他很幸运。

“也算冤家路窄。”席枕星说。

姚宿：“此话怎讲？”

“跟这人之所以认识是因为有点小过节，鸡毛蒜皮的事，以为永远看不惯呢，结果被人家救了一命。”

其实现在也有看不惯。

救命归救命，欠揍也是真的。

“那不还得感谢人家。”

“当然得感谢，之前手机坏了路上花销还没给他转。”

“我这辈子都不想出去玩了。”席枕星懊恼。

姚宿要他别一刀斩断，下次出门叫上熟人，多少有个陪伴。

-

吃完饭又陪姚宿逛了会儿商场，挑选着买点喜欢的，回到家席枕星直接一整个瘫床上。

他发现最近不能安静醒着，几天前的阴影又在脑海中飘荡一遍，尽管很多细节已被他在短时间忘得干净，但某种恐惧感仍在。

席枕星打开手机，编辑了一条朋友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等他洗漱完再去看，已经有不少点赞，其中还有姚宿的评论：

-姚宿［桃子］：吃一堑长一智［微笑］

席枕星：“……”

他最近觉得自己跟这句话有什么过不去的节。

正当他在界面停留，忽然又蹦出来个头像，席枕星下意识点进去。

是条点赞提醒，署名LJ。

他没细想着拼，只是思考怎么还有没给备注的好友，点开头像进入聊天框，席枕星知道就是他那所谓的救命恩人。

之前买药加上时还不知姓名，没来得及给他备注，现在这人直接改成了名字缩写，怎么不叫那什么什么老梁了？生意做不下去了？

给人换了备注，紧接着去感谢。

-席枕星：谢谢你那天出手相助

-席枕星：花销？

过了几秒，一下弹出一连串的图片，席枕星点开看，是那不到两天的医药费伙食费甚至包括报警电话费，都被他统计上。

席枕星没什么怨言，直接转账过去。

然后秒收。

-梁涧：ok

-席枕星：你还有什么需要的吗？我可以尽其所能提供帮助

后来还是给他发了这条消息，毕竟梁涧给他捡回一条命，多点回报也无妨。

-梁涧：我缺钱。

席枕星无语，咱就不能先撇开钱谈其他的？

-席枕星：要不我请你吃顿饭吧，你什么时候有空？

他选择无视那三个字。

梁涧也没跟他计较，但也没接下这份邀请。

-梁涧：不用麻烦，你好好生活就行。

怎么能光逮个大学生宰呢？他这样想。

但是耐不住席同学的热情好客，周五临近傍晚两人还是相聚在餐馆。

这次他没再穿一身黑，也没把自己唔得严严实实。

席枕星非要他挑个时间地点，本来按周六来，但一听对方不上课，便也提前一天。

早吃完早完事。

席枕星又仔细见到他的脸，再次认为第一次的评价不是错。

是很好看，还很耐看。

地点是让席枕星选的，梁涧说他不是北京本地人，吃饭这么重要的，当然不得马虎，不管选地高档与否，至少要让一个外地人都觉得，这一趟没白来。

-梁涧：所以就听京爷的建议。

这么大个京城，其实也是从席枕星自己多年来的踩雷种草里选，再根据两人距离远近，定了个拍手即合的地方。

-

“你失业了？”吃饭时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梁涧也说明了自己冒充卖药的原因。

“去年九月份，被公司新招来的年轻人顶去，其实早就有征兆了，老板一次次减少我工资，我以为是我干劲不行，就常加班，做双倍活，后来也渐渐明白，人家是在试探我底线，他不好意思明着赶我走，让我自己察觉。”

那时候每天的辛苦还期盼着多几句赞赏，给上级一个刮目相看，没曾想那些夸赞后都是撵不走自己的无奈。

“可能是老板也等不及，说让一个实习生跟着我，那人的确比我强，工作事半功倍，刚毕业的高材生，就连工作经验都拿得出，公司正需要这种。”

“后来我正式向老板辞了职，他表面上不舍，实际我刚走第二天就让那实习生坐了我的位置——这都是后来听同事讲的。”

都是些往事了，梁涧也不怕他嘲笑自己丢人，说出来倒也心里通畅多。

“所以来卖假药？”席枕星顺着猜测。

梁涧无奈：“药是真的，被炒鱿鱼后颓废了一段时间，因为缺钱，便想着做点小生意。”

但也没成。

梁涧：“一月开始的计划，到三月才接到第一单。”

“你就是我的第一个顾客，也是最后一个。”

席枕星心想算自己倒霉，但还是有不解：“既然做生意，你大可以选择更好销售的啊，哪怕卖水果呢？”

梁涧只是笑了笑，说：“我没往未来计划太远，只是想着临时赚点钱，那后拿着去旅游俩月，至于玩够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席枕星总觉得他这话里带着伤感，不知是自己感知错误，还是这人讲得太投入，真以为失个业就要和这世界说拜拜。

他试着安慰对方：“别把话说得太靠前，你不也才27，机会多着呢，投简历多面试几家，哪怕是小公司，小餐馆，只要生意好，总会来钱快。”

“现在工作不好找啊。”

“那也比坑人好，如果你接到的不是我这种善良又心软的，说不定就不是被揍几下的结果了。”

“那我可真谢谢你了。”梁涧被他的幽默逗笑。

反过来他问席枕星：“那你呢？以后还打不打算到处找救命药？”

席枕星不好说，现在给梁涧留下的印象是一心寻活路，殊不知刚拿到病历通知的时候，他还不屑地说自己生死看淡，顺其自然。

不料买药在他这里只有零次和无数次。

“不买了，其实我知道自己得病的时间和你辞职时间相近，也是去年九月，那时候医生就说我活不过一年，现在算的话，我还有六个月时间。恐怕最后俩月我都下不去床了，那就是四个月……”他思考得还挺严谨，“这么些时间，与其嗑药，不如给自己放轻松，况且这病，是越不搭理就越轻的那种。”

“你得的什么病啊？”梁涧终于问他这个问题。

-

“那的确不值，”梁涧听了他的讲述评价道，“这段时间相处感觉你还挺有钱，找点兴趣爱好，或者看看世界，不都比在家窝着好，药吃多了还伤身。”

席枕星不反对他的话，但也不是很高兴，没回答。

梁涧似乎能猜出他的心思，问：“因为还在害怕吗？”

对方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轻叹口气说：“本来就对出去玩不感兴趣。”

梁涧微挑眉。

“你有朋友吗？”他突然这样问。

“有啊，”席枕星对他的问题好像很疑惑，“比如我那个室友。”

“还有同专业的一些认识的同学，也称得上朋友吧。”他后半句声音明显小了，好像连充当势力都不够。

梁涧说，那他可以让室友朋友一起出远门。

“他忙。”席枕星直接拒绝了，没说自己休学的事。

他不是擅长交朋友的性子，虽说谈不上社交恐惧，但也很少主动，高中毕业的同学早就没什么联系，大学一个班四五十个人，他记得到毕业都没认完，至于研究生……

连个集体班级都没有，要不是导师组织开会，碰面几乎是天方夜谭，估计见了擦肩而过也认不出。

如果说上大学是一个脚迈进社会，那么研究生就是一个半。

梁涧也没办法，他对这人生活不了解。

之后席枕星又问他，他的旅行计划如何。

梁涧的确有提前规划一部分的：“先到近的地方，往西北出发，兜一圈风，看看只在书上浏览过的山川湖泊沙漠等。”

席枕星听着点点头，西北啊，他也陌生，这辈子也没来得及看。

“你一个人吗？”他问。

“对，就我一个，自驾游。”

-

“反正我觉得，与其干耗不如用有限的时间出门一趟。”分别前梁涧告诉他，“如果你不介意，我不妨多带你一个。”

席枕星看向旁边的人。

……

“我不要，”他果断拒绝邀请，“咱俩才认识多久，就跟深交似的。”

梁涧笑了：“至少我不会骗你，不会卖了你，也不会丢了你。”

席枕星表情，你看我信吗？

“走了啊，我没开车，咱们地铁顺路吗？”

看来还没到真正分别时，晚饭结束外面的天已黑透，但北京的路灯永远明亮，旁边就是车水马龙，沉默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席枕星一路上没说话，他那晚想了很久，还是点开桃树头像的对话框。

-席枕星：你什么时候出发？

席枕星，一个很好骗的小孩儿，仅限于梁涧。

梁涧：我真不是骗子，而且从头到尾我只赚了他50块钱［摊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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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Chapter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