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斯走了,只给林玖留下一张烫金卡牌。
林玖就懵逼地看着说要走的大佬一步一缩小地走进卡牌,最后在牌面上摆了个臭屁的POSS就不再动弹了。
“……”
这是什么新型又酷炫的退场方式吗?
所以,大佬真走了?
林玖小心翼翼地用指甲扣了扣卡牌上一手拄着手杖,一手压着礼帽的魔术师图案。
没有反应。
“真走了?”
他盯着卡牌上魔术师的图案,一点点拧起了眉。
他怎么就不信呢?
林玖想了想,将那张卡牌夹在了游戏手册里,跟那团一被夹在游戏手册里就跟死了一样的线放在了一起。
不管大佬走没走,都让这三个家伙打架去吧。
反正他不奉陪了。
如此想着,他将游戏手册用手里的深蓝色制服包了起来,而后贴身绑在了腰上。
再把外穿的土布短褂放下来,这样旁人就看不到他身上的书和衣服了。
“小黑,还是你省心啊。”
林玖感叹了一声,两根手指揉了下小煤球,便将小煤球塞进了衣领。
“咱进村吧。”
他轻轻拍着衣领处的小煤球。
哪怕知道小煤球听不懂人话,林玖还是碎碎念地叮嘱了一遍。
“记住了,不准乱跑,不准突然冒出来吓人!”
他才不信大佬不知道小煤球是什么东西!
能放任小东西乱咬还不躲,只能说明大佬根本就有恃无恐!
普通人看到得了狂犬病的狗都得绕道走,更别说这种污染横行,一不小心就会被污染的世界了!
他坚信,大佬的有恃无恐是建立在自身的见识和实力之上的!
可惜,这两样东西他都没有。
过去二十五年的见识落在这个世界等于白板,普通成年男性的身手在这个污染横行的世界里更是垫底。
他唯一的优势就是从流亡地生存计划的demo版中得知的那些情报。
但很可惜,这些情报对现在的他一点帮助都没有。
林玖揉了把脸,埋头就跨出了白雾。
他几步越过了兴安村的村牌石,便开始吭哧吭哧地爬石头。
他得居高临下地看清楚兴安村的村落结构,记记路,省得他进村子后出了意外,到时候想跑都绕不出来。
结果——
“嘎?”
林玖站在村牌石顶端,望着眼前的一片漆黑傻眼了。
明明他爬之前还是白天啊!
虽然天灰蒙蒙的,但好歹能看清啊!
现在什么情况?
一秒天黑?!
这村子里还黑不溜秋的一盏灯都没有。
大佬你在哪?
我又双叒叕有问题想问你了!
林玖打起了退堂鼓。
这正常人都知道不对劲吧?!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步入兴安村之后,原本灰蒙蒙的兴安村闪烁了一下,像是老式放映厅里闪烁的老旧电影胶片,在黑暗和灰色间来回切换。
穿着深蓝色制服隐在虚空中的弗斯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咦?小家伙运气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他走出虚空,手杖轻轻点在村牌石龟裂的表面。
以村牌石为中心,弗斯面前的空间泛起涟漪,无形的空间壁垒波动了一瞬,将手杖轻轻弹开。
同时,闪烁的空间也稳定了下来,重新恢复了灰蒙蒙的色彩。
但是,林玖不见了。
“那个小家伙直接进入深层了?”弗斯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收敛,“是嵌套的空间?还是过去的时间?”
思及机械协会对这处空间的关注,他心底已经有了答案。
“难怪机械协会会咬着区区一座破城不放……”他垮下脸,“刘老头,你真行啊,竟然在这藏了一手……等这次出去之后,我得好好跟你算算账了……”
弗斯用手杖敲了敲手心,在撂挑子不干和遵循约定之间摇摆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后者。
刘老头不讲信用,但那个小家伙确实有趣。
而且——
那个小家伙可是说了要帮他的忙的。
他改主意了。
盯梢算什么帮忙?
帮他把这空间的核心拿到手才算正事。
另外,刘老头只说要他把人都带回去,没说要把坟场也保下来。
所以——
这片空间的核心他就笑纳了!
那么问题来了,他该怎么进入坟场的深层呢?
——在不强闯的情况下。
弗斯决定去找大部队汇合。
在表层找不到线索的情况下,那个自大狂肯定会想办法进深层查探。
如他所料,当他回归的时候,刘宁已经带着王小胖和赵争将整个村子探查了一遍。
村子里的村民如以往一样,默认他们一行人是出远门打工回来探亲的小队。碰见几人了也只与其如常地打招呼,并未露出任何异常。
王小胖还是第一次进这种有原住民的次级空间。
面对村民们陌生中带着好奇的眼神,他脸皮不住抽动:“刘队,他们……怎么回事?局里没告诉他们外面的情况吗?”
世界破碎,最大的一块碎片便是他们外界生存的现世,其他次一级的碎片便都被人类统一称为次级空间。
这些次级空间在时空里自由飘荡,或被人类捕捉并改造成生存场地,如兴城下面附属的几个区县;或自由发展出属于自己的文明,如圣歌团所在的暗星;或被现世污染,成为培育和藏匿污染物的温床……
但无一例外,生存在次级空间里的生命对外界都多多少少有个基本的认知,像兴安村的村民这样无知无觉的……
王小胖还从未见过。
“兴安村很特殊。”刘宁嘴唇蠕动,“小胖,小赵,不要被表象蒙蔽,他们都是生活在过去的剪影。只是因为时间混乱的缘故,我们能够看到他们并与他们交流罢了。”
王小胖听得懵懵懂懂,但赵争缩在口袋里的手却猛然握紧了枪托。
时间。
兴城藏匿了时间。
协会要找的东西果然在这里!
刘宁带着二人来到了村里的祠堂。
祠堂位于村子的正中央,被矮墙围了一圈。
门头木质的牌匾已经腐朽,一颗大槐树阴森森地立在院里,树冠宛若华盖,将灰蒙蒙的天光拦住。
又或者说,当刘宁三人步入槐树底下之后,周围鼎沸的人声便歇了。
王小胖后背一凉。
他打眼望去,路旁好奇地用余光盯着他们一行人的村民不知不觉间竟全都消失了。
前方的祠堂破旧,显露出年久失修的模样。
墙角爬满了蜘蛛网,连墙壁都裂出了数道缝隙,头顶的木梁和脚下的门槛更被虫蚁筑得满是虫洞。
只不知为何,祠堂里的木质地板和案台上的木质牌位却锃光瓦亮,像是有人时时洒扫擦拭一般。
就连铺在案台上的红布都艳艳的,丝毫没有被时光冲淡了颜色。
“刘姐,有人烧香。”
赵争盯着案台上燃着香的香炉默默出声。
他们能看到过去的剪影也就罢了,但兴安村已空,位于现在的香炉又是谁点燃的?
干净的祠堂又是谁在维护?
这个人又为什么不将祠堂外围全部修缮?
是不想修?
还是根本修不了?
也许,这个人就藏在方才跟他们打招呼的村民里!
想到此,赵争环顾祠堂,在离门三步远的地方站住了脚步。无声间,他的食指已经搭在了双管手枪的扳机上。
但刘宁没有被赵争警惕的态度感染。
她只是怔愣了一下,而后便含糊地解释了一句:“小赵,不用紧张,维护祠堂的是自己人。”
机械协会和兴城的恩怨就是一笔烂账。
刘宁虽然不清楚机械协会为什么笃定他们兴城藏匿了时间碎片,但这的确是事实。
甚至,这块碎片就被藏在兴安村。
如今,面对立场疑似偏向机械协会的赵争,刘宁不好直白地解释,却也不愿明着说清其中关窍。
“准备仪式,等到夜晚子时,我们就进真正的兴安村探查。”
刘宁拿出仪式用品并做出了安排。
赵争默默盯了刘宁数秒,点点头靠在墙壁上不说话了。
方才他探查村子时,没有看到村子里有哥哥留下的记号,说明哥哥根本没有踏足外围。
看来,哥哥一来兴安村,就想办法进到深层去了。
是协会的某种破开时空间的手段?
还是兴安村的守村人抓住了哥哥?
信息不足,无法分析。
赵争默默将头靠在墙壁上,身后冰冷的墙壁让他的思绪冷却了下来。
下一个疑问:
如果刘队发现了哥哥并猜到了哥哥进来的目的,他们会开战吗?
他能打过刘队和王小胖吗?还有那个不知道跑到哪去的立场混乱的家伙?
“小赵,想什么呢?”抱着仪式用具的王胖子艰难地腾出一只手,一巴掌拍在赵争肩上,“来给我让个位!我好把仪式法阵铺开。”
赵争没说话,只活动了一下被拍得发麻的肩膀,默默往旁边退了退。
然后得出了一个糟糕的结论:
他赢的概率约等于零。
光是面前这个身怀巨力且生命力极强的蠢胖子他都可能弄不死。
就算拼尽底牌弄死了蠢胖子,也还有两个棘手的家伙和情报未知的守村人在等着他。
艰巨的任务。
他几乎没有可能在这群人眼皮子底下拿到时间碎片。
实在不行,只能以捕捉时间碎片的气息为首要目标了。以协会的力量,只要拿到了确切的证据,迫使兴城交出时间碎片就不难了。
赵争做出了决定。
“刘姐,我哥他们可能在里面。”
他身体站得笔直,语气平淡,却像在无声地宣战。
如果说最初进入兴安村他还抱着侥幸的心理,但现在赵争确信了:
刘宁、乃至调查局高层,大抵都知道了哥哥进入兴安村的目的,甚至可能已经怀疑上他了。
否则,在兴安村表层没有发现哥哥的踪迹时,他这位队长不会一言不发。
“啊。”
刘宁趴在地上绘制仪式法阵,头也不抬地应了一声。
似是发觉自己的应对太过冷漠,她又补充了一句:“小赵,不用担心,你哥哥他们可能只是被困住了。”
赵争听懂了。
刘宁在告诉他:兴安村的守村人不会杀人。
“没错没错,小赵你也别太担心。兴安村毕竟是咱兴城自家的地,就算出了意外,八成也没什么大问题。”王胖子紧跟着接话,“更何况,还有刘队在呢……”
“……胖子,你太啰嗦了。”
赵争盯了良久凑到他面前的王胖子,嫌弃地丢出几个字。
这种蠢胖子究竟为什么会被高层看上,并被迫掺和进协会与兴城的博弈里面?
图这家伙缺心眼吗?
王胖子笑容一秒垮了下来。
“小赵,你就不能叫我一声胖哥吗?胖子多难听啊……”
“你不适合跟随小队行动。”赵争没有理会王胖子的耍宝,只将口罩和兜帽拉得更严实了一些,并冷声告诫道,“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回你的调查团混日子去。”
“嘿,小赵你这话说的……”王胖子不服气了,拍着肚腩反驳,“你胖哥也是有点用的好不好?!等会哥就让你看看哥的实力……”
“还有,什么叫混日子?你胖哥在调查团那也是顶梁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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