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小姐,卢俊那草包今日可真气得够呛!”丹朱想起卢俊涨红的脸,忍不住噗嗤一笑,但又马上蹙起眉头,“不过...他最后盯着咱们那眼神,阴恻恻的,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沈兰珠坐在窗边,秀眉微蹙:“他是不足虑,但他背后是卢弘,今日我们出城的时间......太巧了。卢弘老奸巨猾,不可能不起疑。”

她手指无意识地在窗棂上轻叩,“接下来,要更小心了,丹朱,我们出门也得多绕几个弯子。”

丹朱道:“不过他们肯定不知道丁小姐在哪。”

.

巡按使卢弘得了暗哨回报,对自己判断萧彻是个“纨绔草包”的结论愈发笃定。对付这等人物,卢弘心中自有盘算。

投其所好,方能为我所用。

如若不能,就要使用最后的手段。

隔日,他便带着精心调教的两名绝色女子,再次登了端亲王府的门。

老成持重的管事高德胜得了通报,心下微沉,依着他的本分,这等来路不明、明显是眼线的“礼物”,必须婉拒。

他正要上前对满面堆笑的卢弘拱手婉言谢绝,脑中却电光石火般闪过萧彻近日刻意表现的种种:宴上的挑剔慵懒,府中的醉眼迷离...此时若断然拒绝卢弘送来的美人,岂非与王爷苦心经营的“人设”相悖?

何况眼前这两名女子,容貌身段确属上乘,虽难掩刻意与风尘,却也......

高德胜心思疾转,脸上堆起恰到好处的为难笑意:“卢大人厚意,王爷心领了,王爷向来雅好音律歌舞,大人如此盛情,老奴便斗胆替王爷先将人留下,待王爷示下。”

他侧身让开。

卢弘心中得意,面上谦卑更甚:“高公公费心了,能为王爷分忧解闷,是下官的福分!”

厅堂之上,萧彻斜倚软榻,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一只剔透的玉杯,眼神带着几分宿醉未醒的惺忪与慵懒。

见卢弘引着两名盛装女子进来,他懒懒地抬了抬眼皮,目光漠然地在二女身上扫过,挑剔道:“呵...卢大人,你这‘心意’...就这点成色?也敢往本王面前送?”

仿佛在评价一件劣质货物。

两名女子被这轻蔑的目光和话语刺得浑身一颤,脸色煞白,垂首缩肩,连呼吸都屏住了。对自己的信心都少了九分。

卢弘脸上笑容瞬间凝固,连忙躬身:“王爷息怒!下官惶恐,此二女虽非绝色,但...但技艺尚可,尤善音律歌舞,或可...或可略解王爷烦忧?”

他姿态放得极低。

萧彻似乎被“音律歌舞”勾起了点兴致。

他放下玉杯,慢悠悠踱步到二女面前,离得极近,那无形的威压让二女几乎窒息。他目光在她们脸上、身上逡巡片刻,忽地展颜一笑,那笑容带着纨绔子弟特有的玩味与轻佻:“哦?善音律歌舞?那...倒也不妨一试。”

他坐回榻上,漫不经心地挥挥手,“带下去,今晚本王要听个新鲜,若合心意,”他拖长了调子,“自有赏。”

“是!是!谢王爷恩典!” 卢弘如蒙大赦,连忙示意二女叩谢退下。

鱼儿终究是咬钩了!

萧彻又懒懒吩咐高德胜:“高德胜,卢大人跑一趟不易,去挑几件玩意儿给卢大人带回去...嗯,就那对前朝的玉镇纸吧,看着还算雅致。”

“是,王爷。”高德胜躬身应下。

卢弘接过高德胜捧来的那对温润剔透、价值连城的古玉镇纸,更是心花怒放,连声道谢:“王爷厚赐,下官感激不尽!下官告退!” 他志得意满地退了出去。

书房门合上的瞬间,萧彻脸上那点玩世不恭的笑容瞬间冰消瓦解,眼神恢复清明锐利,哪里还有半分醉意。

他端起凉透的茶抿了一口,对如影子般侍立角落的韩铮淡声道:

“人收了,安置在‘流芳院’,离书房远些。让‘听风’的人给本王看好。她们每日见了谁,说了什么话,传了什么消息出去,” 他顿了顿,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一个字,都不许漏掉。”

“属下明白!” 韩铮沉声应命,身影无声融入阴影。

六月初,暑气渐起。

沈兰珠院中的水缸里飘着两片新绿的荷叶,几尾红鲤在叶影下游动,她倚着缸沿,指尖捻着鱼食,心思却飘得有些远。

忽有小厮匆匆来报:“二小姐,慈云庵的妙清师父来了。”

沈兰珠心头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放下鱼食:“快请。”

进来的姑子妙清,沈兰珠在庵中见过几次,是个机灵人。

妙清双手合十,声音清越:“沈二小姐安好,妙云师太感念佛祖慈悲,决意于明日开坛讲《妙法莲华经》,为期半月,师太念及府上先夫人及小姐虔心,差小尼来问,小姐可愿前往听经?若去,何时启程,小住几日?庵中好为小姐预备清净厢房。”

沈兰珠了然,展颜笑道:“有劳妙清师父。师太讲经,机缘难得,我自然要去,烦请回禀师太,我明日一早就动身,打算在庵中叨扰十日,也好为祖母和母亲多诵几日经文祈福。”

妙清含笑应下:“阿弥陀佛,师太知晓小姐心诚,定会欢喜。小尼这就回庵复命。”

她行礼告退。

沈兰珠立刻唤丹朱:“快,准备行李,轻便些,明日去慈云庵。”

丹朱心领神会,转身就去安排。

卢府高手卢刚,在沈府外蹲守。

见姑子出入,他悄然尾随,见那姑子并未直接回庵,而是进了隔壁张府,卢刚耐着性子在暗处守候,约莫一炷香后,才见妙清出来,径直往城外慈云庵方向去,他一路跟到庵外确认后,方才折返。

他回府复命时,恰又见另一个慈云庵的姑子从府里出来。

卢刚皱了皱眉,只道庵堂讲经,姑子们四处通知。他将所见及沈兰珠明日去慈云庵小住十日的消息,报给了卢俊。

卢俊虽觉留意,但听说是去听经,又有别家女眷同往,便只吩咐卢刚、卢猛明日跟紧沈家车驾,看看她是否真只在庵中活动。

.

雅院书房内,烛火摇曳。

韩铮立在阴影处,声音沉肃地向萧彻禀报。

“王爷,那信使已确认投靠卢弘,前日传递‘翠微别院’情报后,昨夜子时,在‘醉仙楼’后巷,与卢弘心腹卢安秘接,卢安予其一钱袋。”

证据确凿。

萧彻指尖轻叩桌面,眸中锐光一闪:“果然如此,此人已沦为卢弘鹰犬,其言虚实难辨,不足为信。”

“王爷明鉴,幸亏没有前往别院。” 韩铮道。

看来此人得到的卷宗也不能全信。

萧彻唇边掠过一丝冷嘲:“无妨。至少他坐实一事:丁鸿远之死,绝非表面简单,只要没将本王这‘草包’供出去,留着也无妨。” 他话锋一转,“丁鸿远生前动向,查得如何?”

韩铮精神一振:“属下遵命,命人乔装深入市井,尤其丁鸿远出事前半月行踪,重点查访西城门一带。” 他语速快而清晰:“无论守城老卒、官道茶摊老汉、驿站旧吏,乃至丁府遣散老仆,提及丁大人,皆盛赞其清正廉明,对通国之说嗤之以鼻。唯有一关键:丁大人那段时间常独行或带一二亲信出西城门,十有**次,皆在‘十里亭’破驿站附近逗留徘徊,据‘十里香’赵老汉及一跛脚老吏所言,丁大人神情凝重异常。”

萧彻目光如电,直刺西方:“ 丁鸿远绝不会悄无声息地死去,十里亭或许留下了蛛丝马迹。”

与此同时,卢府地牢深处,压抑的呻吟被厚重的石壁阻隔,卢弘负手立在稍远处的回廊下,面色阴鸷地听着心腹的低声回报。

片刻,那心腹快步走出,在他耳边低语几句,着重道:“那贱骨头熬不住刑,终于吐露:事发前约半月,他往丁府送东西时,撞见丁鸿远躲在书房,神色惊慌,似乎在藏一个油布包裹的木匣子,塞进了书架后的暗格里!”

卢弘眼中寒光爆射:“木匣子?!” 他立即转身,眼神如盘旋在空中的老鹰发现了地上的食物:“立刻带人去丁府!给本官搜!把书房,尤其是书架后面,一寸寸地翻!掘地三尺也要把那油布木匣子给本官找出来!”

“是!” 心腹领命疾步而去。

卢弘嫌恶地瞥了一眼地牢入口,冷声道:“里头那个,拖出去,处理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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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十二,慈云庵山门前香车宝马云集,一派贵气喧腾。

沈国公府的车驾沉稳停驻,帘栊轻启,丹朱小心搀扶着沈兰珠步下马车。

她一身素净月白云锦衣裙,发间仅一支点翠步摇,清丽绝伦,眉宇间那抹天然的傲气,在佛门清净地也未曾稍减。阳光微斜,映亮她右耳垂那一点鲜红如血的朱砂痣,恰似白璧微瑕,格外醒目。

国公府的气度与她自身光华相融,刚一露面,便引来周遭不少目光。

沈兰珠恍若未见,神色宁和地向引路知客尼合十行礼。

并未急于去客舍,她温言道:“有劳师父。祖母与母亲虽逝,兰珠思念常在,想先至正殿,为祖母、母亲上一炷心香,以慰先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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