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台摇晃开裂，碎石砸下尘埃，暗紫色光忽明忽暗，白骨断肢应和悲鸣，坍落整座台面。

不知是灵光闪烁的缘故，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他的身影看上去有些时隐时现，从边缘处看似乎开始有了些许砂化的迹象。

该死！

又是“仙砂肉逝”！

简直是熟悉至极！

这一切肯定与“暗影”脱不开干系！

隔着模糊影绰的真相，隔着断骨/肉/块/的距离，她暗自咬紧牙关。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他还不能死。

她得想办法暂且先打断他的注意力，让他暂且忽略他那已然破碎的希望。

她得说点什么。

可到底能说点什么呢？

她又该说些什么呢？

纷乱思绪在当紧的此刻变得尤为繁杂，丝丝缕缕团缩起来，让人难以理清整顺。接二连三冒出的思泡被杂乱的逻辑戳破，炸开一片空白。

她实在是不知道能说些什么。

她不知道，到底什么样的言辞，什么样的语句，才可以停下他逐渐溃散的荒芜内心，才可以暂时制止他逐渐砂化的离逝。

“我的师父想要杀你。”

该死！

不是这个！不能是这个！

她到底在说什么啊！说这个，不是更让他痛不欲生，心如死灰，变得更加想/死/了吗？

夏寻啊夏寻，你动动脑子啊！

你脖子上的那个东西，可不是什么摆设呀！

不对，或许会是末存的愤怒点燃他的好胜心，然后决定继续那场三百年前的战局？

但他又不可能再见到师父，在这里的话，那不是还得再和自己打一架？

她的脑子里一团乱麻，飘忽的思绪一个接一个的冒出头来，压都压不住。

但不得不说，她刚刚说的这句毫无人性的话倒是出奇的管用。

一下子，祭台之上的光影就恢复到了最初她见到的模样，那似隐似现的金色砂砾，也似乎是她的一时眼花。

简直离谱！难不成他是个/受/虐/狂/？！！就喜欢别人/杀/他？

这大人的世界，果然精彩。

“不意外。”

大笑过后，他的嗓音有些嘶哑，带着些微的疲倦懒散，轻轻揉尽在呼呼风声中。

他倒是恢复的挺快。

“谢止呢？他也想杀我吗？”

提及相识故人，他随口问着。

他没指望能从她口中得到什么好的消息，毕竟三百年前的那场背叛，不管原因如何，它都的的确确发生了；他们的关系，在那一天，就永远打下了彼此敌对的烙印。

他们只会是敌人。

也只能是敌人。

命定的虚假情谊并不值得怀念，过往的一切不过是被记在命途之上的定则，换做是别人被放到那个位置，也会和他们共度一段温暖时光，没什么好惦念的。

这些都不值得去铭记。

他问出口，不过是有那么一点点的触动，一点点对过去那无法重来的时光的不舍。

但那也不过是浅浅一抔，比风吹皱的池水水面还要浅薄的一层。

并不值得他在意。

出人意料，眼前的少女却摇了摇头。

“不，比起杀了你，谢止掌门倒是更想杀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