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将进酒》——唐九卿

武将不怕死,因为不能。

文臣不怕死,因为不苟。

“活着比死了更痛苦。”沈泽川忽地笑起来,他舒出口气,对萧驰野说,“不对,我不痛苦。恨意就是凌迟,犹如刀剜着皮肉,一日一日,人总会变得麻木。这世间没什么再能让我觉得‘痛’,我这样活着,自觉舒服。你三番两次劝我作罢,然而你也最明白,罢手二个字从来就不由你我来选择。如果温情能让你感觉好受,我并不介意持久地玩儿。”

这世间无欲方成圣,许多事情,有了**,便是牢笼。

萧驰野抱着他的枕头,忽然闻了闻,说:“你擦香吗?”

沈泽川说:“我一天涂十斤脂粉。”

“是么。”萧驰野笑道。

萧驰野躺下去,又忽然坐起来,说:“给我擦头发吧。”

沈泽川闭眼装睡。

萧驰野说:“别装睡,快点。”

萧驰野说:“兰舟。”

萧驰野说:“沈兰舟。”

床上突然一沉,沈泽川震惊地睁开眼,被子已经被掀开,萧驰野从后挤着他,把湿漉漉的脑袋蹭在他背上,当即濡湿了一片。

沈泽川拖着被子,说:“萧二,你三岁!”

“差不多。”萧驰野懒散地说,“你不是睡着了吗?继续睡啊。”

沈泽川越睡越湿,那发凉凉地贴在他身上,随之而来的还有和昨晚帕子上一样味道的萧驰野。

沈泽川睁着眼,说:“我衣裳湿了。”

没人回答。

沈泽川说:“别装睡。”

沈泽川说:“萧二。”

沈泽川撑臂起身,在昏暗里说:“萧策安,你是个混球。”

混球体贴地给他递上了干帕子,并且背过身等待。

沈泽川觉得很疲惫,他已经不会再在梦中大哭,也不会再奋力扒着尸体。他认清了噩梦,他知道纪暮死了。

快点。

沈泽川犹如冷漠旁观的人。

快点结束吧。

他暴虐、阴戾地催促着,甚至想要这血泼得更旺,想要这雪下得更大。还要如何展示这场噩梦?他已经毫无畏惧了,这身皮肉和骨髓都被浸烂了!他是条啖着腐肉的野狗,脏水和憎恶只是他活着的证据。

相互憎恶啊。

给对方染上属于自己的肮脏的污色,让仇恨也变成扯不断的线。这样活着太痛苦了,黑夜里的咆哮只有自己一个人听,不如撕咬在一起,血淋淋地成为一种依靠。

这命已经够烂了。

阒都里最不值钱的便是情爱。

那么多人说他生错了时候,可他已经来到了这个世上。有**,不是他的错。

他是个人。

他叫萧驰野。

他与沈泽川截然相反,又好似完全相同。这个世上能够不靠言辞就明白萧驰野所有痛苦的人只有沈泽川,他们从第一个亲吻开始就对此心知肚明。

**即枷锁。

人真奇怪,憎恶一个人的时候,只会想起他的坏,可愧疚起来时,便只会想起他的好,仿佛曾经跟人一起骂过对方的话都挨在了自己心上,故而越发惭愧。

沈泽川呼吸沉重,忽然咳嗽起来,胸口起伏剧烈。萧驰野从浅眠中惊醒,捂着他的后心,疲惫地颠了颠腿,轻轻地晃着他。

“兰舟,”萧驰野哄道,“兰舟在哪儿呢。”

沈泽川神色恹恹,想呕吐的感觉卡在咽喉里,他半张着眼,哑声说:“在这……”

“晃一晃,病消散。”萧驰野说,“等你好了,二公子带你骑马。”

沈泽川枕在他的肩膀,涩声“嗯”了一下。

“这其实是个抱小孩儿的姿势,”萧驰野手掌顺着沈泽川的背部,在这亲密无间里耳语,“从前我出疹子,我娘就这么抱着我。今日我这么抱着你,你要叫我什么?”

沈泽川蹭着面颊,埋起脸,过了半晌,才闷声说:“叫你爹。”

萧驰野胸口震动,低笑起来,他说:“感动么?”

沈泽川咳嗽着,没有回答。

萧驰野呢喃低语,沈泽川在那低念声里睡着了,他沉浸在某种痛苦与欢愉的边缘,耽溺于煎熬中,从苦难深重的辛涩里尝到了甘甜。

萧驰野像是烈日,又像是来自草野的风,他与众不同。在阴郁潮湿的雨雪里,沈泽川藏着那条帕子,像是藏着个激昂热烈的梦。这梦里有千里草野的纵马酣畅,还有万里晴空的展翅翱翔,最终变成了他不可细说的窥探。

萧驰野缓睁开眼,说:“那两百万两银子不入离北,我已与大哥说了,银子停在茨州。你何时回去,这银子何时拿出来。四百两够玩个鬼,二公子要给你更多。

他们困在这里,他却讲得这样真。萧驰野兴许说过假话,但他不会在这一刻说假话,他像狼崽似的攒着星星,要跟那一匣子的珠玉耳坠一样,尽数塞给沈泽川,他做的比说的多。

庶出的东西就是这样,没胆量,也没气魄,整日就盯着眼睛跟前那点甜头,不思进取。

“我要翻越那座山。”

“我将为自己一战!”

“这烂天烂地,不如翻了它,去成就你的天地。兰舟,走吧,别回首了,先生替你扛住那四万冤魂,你不要怕,你——”他血溅雨中,仰倒在地,望着天空,喃喃着:“不要怕啊……”

“阒都非我梦中乡,今日我要回家,谁敢阻拦——杀了他!”

萧驰野忽然感觉到一点孤独,他赴了这场明知是局的邀请,只是为了给李建恒这一声“兄弟”一个交代。他们年少轻狂的兄弟情谊早在权力的碾压下支离破碎,可是又仿佛在一刻被粘了起来。

沈泽川的哭泣像是黑夜里的梦,他在阳光下干净又从容。

沈泽川在那目光里苍白着面容,他几度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萧驰野望着他,终于在半晌以后,听见沈泽川哽咽地说:“我好痛。”

沈泽川说:“我擦不干净血了。”

萧驰野说:“我们同入修罗道,挨在一起,不要干净了。”

沙场是残酷的地方,它使千万儿郎抛头溅血,权场比它更加残酷,一场更迭往往就意味着自相残杀。

“这个世间,庸人有庸人的苦恼,天才也有天才的痛苦。”

他的美也不再是谁都能够肆意欣赏的美,那是在绝艳里含着凶狠的强势。

有一天我们将驰骋在离北的天空下,那是我足够强大的时候。两百万娶不走离北王的狼崽,这样的聘礼配不起我的萧策安。我在中博,来日就是你坚不可摧的盾。

我的后背交给你,你的胸膛交给我,我们缺一不可。我要在离北给你挑最好的马,我们就在中博与离北的交界线上搭建屋舍,每月都要见。你要娶我,两百万不够,我要千金难买的兰舟笑。

萧驰野是横穿草场的风,侵袭在沈泽川波澜不惊的心河,让他尝到了情系一身的甜头。他失去了端州,失去了先生,他剩余的不多,他总要跨越那深不可测的沟壑,成为这些剩余珍宝的堡垒。

兰舟不需要月光,那被剥开的柔软只需要他一个人的目光。

我在阒都最高的楼顶上试图眺望离北,但是猛飞上云端也看不见它。我那时第一次明白,回去是件渺茫的事情。我跟着师父学了许多,可我在阒都时才开始明白那些道理。我是野心勃勃的人,阒都是教我束缚那些**的老师。我遇见兰舟并非偶然,他是我临近决堤的最后一道防线,也是我失而复得的纵情与自由。

我没有认为自己比大哥优秀,但我同样依恋鸿雁山和跑马场,我曾经趴在草地上听离北大地的声音,我离开时,连离北的泥土都想要带走。

“我这辈子就是死,也要跟你死在一起。”

萧驰野盯着他,隔着点距离冷酷地说:“你把我的心肝脏脾都捅烂了,没救了,沈兰舟,我死了。”

“沈兰舟,”萧驰野捏正他下巴,一字一字地说,“你、好、能、藏、啊!”

曾经春光里的柳下弹琴、知音相和尽数蒙上了烟雨,那青衫磊落的独绝公子也被人打断了双腿。海良宜与姚氏珍藏了半辈子的璞玉,就这样轻易地沾了泥。

兰舟就是万般难养,我也要养。

“这天下人人可以坐,李氏可以,你沈兰舟为什么不可以?”

“做什么都可以,”萧驰野耳语,“有我在你就不会坠下去。”

“我以为你来提亲的,”萧驰野把沈泽川偏过去的脑袋拨到自己肩膀上,“我都等得快老了。”

相遇是件何其珍贵的事情。

“策安,”沈泽川偏头,与萧驰野鼻息相对,几近天真地唤着,像是牙牙学语,“我、好、爱、你、啊。”

爱这个字意味着毫无保留。

两个人明明只差一点, 萧驰野注视着沈泽川, 目光沿着他的眉眼到达他的薄唇,喑哑地说:“我好爱你啊。”沈泽川升腾起一股战栗, 那是被击败的颤抖。他在昏暗里, 像是被捕获的夜色, 即便弥漫起来,也缠绕着萧驰野。他被抓得太紧, 以至于眼眸里的东西都**地露给了萧驰野。萧驰野逼近, 这是近似吻的对峙,他恶意地、坏透了地呢喃着:“我好爱你。”

这世间谁都想做萧策安。

但是沈兰舟再无后来者!

场上刀剑无眼,萧驰野不乐意沈泽川跟着他在那里出生入死,名字也不行。他要个好兆头,他要沈泽川长命百岁。

他已经受够了隐忍,受够了锁链,他要撕烂的不只是天地,还有过去施加于他的一切镣铐!

中博根本无法束缚住沈泽川,他没有萧驰野那样依恋的故乡,他掉进茶石天坑那天就成为了无乡之人,从此断绝了与土地的情感。他永远无法驰骋在草原,他的双翼诞生于漆黑的深夜。如果萧驰野是鸿雁山,那么沈泽川就是中博的过境寒风。

沈泽川蹲下身,他的那些阴郁与苍白在火光里一扫而空,变成了妖异的秾丽,还有舔血的残忍,他闷闷地笑起来,说:“你好天真啊。”

“那看来我只能等到明年再嫁给你了。”萧驰野笑起来。“那太久了,”沈泽川轻声说,“今年过年我就向离北王提亲。”

国耻犹未雪,家仇尚未报。

“我们是狼。”郭韦礼回过身,恶狠狠地盯着东南方,“这世间最难打的铁壁不是边郡,是离北铁骑。”他握拳重砸了下自己的胸口,向周围吼道,“北边的战场属于萧方旭,离北铁骑统治着这片战场!谁他妈是狗,谁他妈吃屎!老子绝不会后退!我们是狼,”他双目通红,沙哑地喊着,“咬死这群狗日的!”

萧驰野至今还沉浸在那场暴雪里,独自奔跑了数十里的狼崽根本没有回来。

萧驰野不需要被当作瓷器,他是铁,是钢,还是沈泽川的鸿雁山。

有情人的亲吻里没有慰藉,那是别人也能赋予的感情,只有索要时流露出来的欲求不满才是本真,这是爱侣间独一无二的舔舐。萧驰野需要这种隐秘又极端的依赖,那是他的归属,也是他的领地。

我们的信仰不在我父亲身上,如果哈森真的这样以为,那他大错特错,我们的信仰在脚下。哈森击败了我父亲,但他击不败离北。三十年前我父亲从脚下的土地里获得了勇往直前的力量,离北是靠着这股力量走到了今天,我们绝不会就此认输。新的头狼年轻且强壮,充满了好胜心,他能够站在前方替代我父亲的身影,当我们开始还击的时候,他能迅速凝聚起被打散的人心。那个人不是我,我接过了磨砺他的重任,我要他出鞘时锋芒毕露。

铁马冰河萧既明,风引烈野戚竹音,烽火吹沙陆广白。

他们在年少时相互追逐着,都羞于提起自己的志向,仿佛不论过去多久,他们都将笼罩在父辈的光芒下。可是翻涌的浪潮推翻了那些遮风避雨的墙壁,他们终于重逢在大雪里。

“天生我究竟何用?行不通,道不明……既没有凌云志……也不见富贵命……”

“你杀了我……”姚温玉逸出哽咽,他沙哑地说着,“乔松月……我恨死你了……”

“你没错,”乔天涯在他打颤时对他耳语,喑哑且认真地说,“恨死我吧。”

“你坐明堂上,”萧驰野蹭着沈泽川的鬓,低声说,“不要沾风雪。”

萧驰野知道兰舟睡不好,但是今夜他在这里。

他野心勃勃,要兰舟往后梦见的都是自己。

“今夜以后,”萧驰野冰凉的铁指抚在沈泽川的面颊,声音低沉,“我的兰舟就是中博枭主。”

严霜过境,寸草不留。

“这里以后就是你萧策安的跑马场。”

“我不要跑马场, ”萧驰野挺直的鼻梁沿着沈泽川适才滑动的地方轻蹭,盯着沈泽川眯起的含情眼,危险地说,“我要沈兰舟。”

“我很想念你,就像晨露想念太阳。雪化时你会回去吗?”

“雄鹰将飞过鸿雁山,我永远在赤缇湖等着你。”

人与人间藏着条界线,跨过去叫死别,那是追赶不上的另一个世界。

他什么都没有做。

但是他有罪,罪名叫作沈泽川。

沈泽川看着骑兵屠尽端州, 四万人都压在他的背上, 他因为活着而永远囚禁于此。他的挣扎微不足道,那些痛哭在四万尸体前不堪一击。

沈泽川活不下去。

他是那场博弈里的蝼蚁,他的痛不过是下棋者咳嗽时呛起的尘埃。当他明白这点时,就失去了“活”的意义。纪暮让他活着,可是英雄和奸佞还在相互撕咬,他活着, 终有一日仍将沦为棋子,苟喘几年只不过是在等一场轮回。

先生授我以诗书,我为先生杀宿仇。

沈泽川睁着双眼,其中却没有任何玩笑之色。他用指尖轻拨近萧驰野的脸颊,说:“我是你的,包括死,你也是我的。”他终于露出尖锐且狠厉的那部分,继续说,“谁要把你带离我的身边,我就杀了他。”

阎王也不行。

这世间至高无上的俯瞰者,不是戴上冠冕就是皇帝, 皇帝不仅要会制衡权术, 还要拥有容纳苍生的胸襟, 盛世拥戴的皇帝都是无敌的仁者。沈泽川的眼睛里蓄养着风暴,他是席卷江山的骤雨,是撕烂天地的利刃,却不是开创盛世的皇帝。

江山兴亡根本不系在君王身上,天下只是需要一颗懂得怜悯世间辛苦的帝王心。

他立在最前方,望着灰蒙蒙的天地。他不强壮,却不会倒下。他在天光里既像是飘渺沙砾,又像是钉在端州城前雪亮的钢刀。他阴险狡诈,不择手段,还睚眦必报。他根本不是当皇帝的料。

但是——他在这些人眼里就是开天辟地的君主!

“你是府君,不是将军。”

“我是中博的府君。”

老头。

做个英雄太难了。

老子这辈子。

舍己为人就这么一次!

“我早就跟你说过,当英雄都没好下场。”

“府君!”

“给我立个碑吧,就刻‘忠肝义胆费老十’。我要跟老头面朝茶石河,给你守一万年端州!”

端州。

中博。

他早就不是过境的寒风,他背后有无数人影。那沉甸甸的重量叠加在肩头,把曾经漂泊在世间的沈泽川压回了地面,他踩着这片土地。

霸王弓淋着雨。

那不是天上的闷雷,而是地面的雷群。重骑踏地轰鸣,冲锋时连雨水都能撞飞,就像是蛮横的凶兽扑出漆黑的夜。浪淘雪襟冲破雨帘,浑身是血的萧驰野犹如道乌黑的闪电,从天际杀到战场。

严霜过境。

狼来了。

狼群呼啸狂奔,久违的压迫感横扫战场,这是属于离北铁骑的锋芒。

哈森不会向萧驰野跪下。

十二部跪在大周面前,饿死了数不清的人。他走到今天,就是为了找到那条出路。哈森钟爱赤缇湖,却数年都睡在刀剑里,他从不向铁骑低头,他是翱翔苍穹的雄鹰。

“别人要我讲佛语,你却与我讲佛语。向死而生,你看到了尽头,何必停留在这里?与我去山里吧。”

“我心中还有万相。”

“你心中还有他相。”

“所以我仍旧是个凡人。”

“既然没有惜身以赴的气魄,又何必乱这一场江山风雨。”

“你送他仰山雪,我送他弑君刀。”

二郎,倘若一战可胜,此后年年岁岁时时刻刻再无分离。冬日归家春帐暖,想你入眠。

得道即无情,对自己无情。

姚温玉不行,他心中有万相,他心中还有他相。他是看似远离世间的红尘客,前二十年都在骑驴潇洒中度过, 那是鲜活,不是错。

姚温玉孤高绝尘,做不了在污秽里打滚摸爬的事情。他生得那般好,以至于痛起来也那般难。

“这世间人杀人其实不需要律法,男人强壮的身躯碾碎了我的骨头,我掉在地上,”李剑霆回首,对薛修卓说,“路过的人都觉得脏,没有任何人会追究他们,好像是我心甘情愿躺在那里,死掉一次就应该被视如弃履,不能再站在人前。”

“那是我的错吗?老师,我听从书本的教诲,甚至没有杀了那些渣滓。你带我离开香芸坊的那日,我以为我会报复,可你教给我仁义道德。我待在这烂透的王宫里需要忍耐,在这数年里没有一刻荒废。我追赶着所有人,最终我们还是一无所有。”

“我本放逐臣,又为乱世雄。圣贤招文席,英豪进吾觳。”

“萧关闻边笳,铁蹄逐寒水。老将秣马行,瀌雪征衣重。”

“山雪明霜星,狼戾杀豺鹰。”

“归鞘掸袖尘,闲云濯红缨。病仙携酒游,松月空弦音。”

“明堂欢宴起,破盏击筷饮。”

“且尽杯中酒,纵欢高殿里。”

“……醉倒狂歌中……无须问功名……”

“赤缇湖的傻女孩,跑!”

因为我知道有人会离开,消失在大雪里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除了策安。

萧驰野给兰舟戴上耳坠,明示着霸道,暗藏着疼爱。他每次捧起兰舟的脸,目光永远都那么炽热,这是爱无可退,欲无可藏。

“今日起,我的兰舟就是天下共主,天下五十六万大军尽归你的麾下。明堂高殿随意出入,我萧策安刀挂前堂,替你镇守八方豪雄。”

我若说恨,岂不是转辗反侧想的都是你。

这世间既没有姚元琢,便死了乔松月。

有些东西,隔着云雾瞧,美得活色生香;但你贴近了再瞧,就是一堆白骨。

我志不在君子,也不在好人。睚眦必报既成信条,那么恩是恩,过是过。今日之事,我要奚鸿轩拿命来抵。

你这样想,是因为你不明白这世间有人肯为情所困。我爹不续弦不纳妾,只是因为他这一生只肯对我娘许下白首的承诺。

吾妻尚年少, 怜语慰卿卿。

乔天涯,人生不求大功德,平安顺遂富贵乐。我祝你功成身退,长命百岁。

我们受困于此,凭恨而存,却不能叫恨所杀。我授你诗书,却不要你被恨操控。杀生难成仁,坠得太深,会回不了头。心魔不除,你便永远困在梦魇之下。

口传身教的一切都可能会浮于表面,唯独从痛苦中自己领悟到的才是绝招。

虽然身为女儿,却懂得国士难求。

阒都常年风大,站在楼上也看不清阶前荣华。天又这样冷,神武大街上好些店铺都关了门,夜里吃醉的都是空腹人。

你是好女子,我当以战功为报。

我们只有战死的英雄,没有避退的孬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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