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楚舒然心中如何想,在众人眼里这只是一起楚逸恒平日里嚣张跋扈,后又不小心撞破了丑事之后被杀人灭口事件。
“还我儿命来!还命来!”昙妃哀嚎着。
“都怪你未曾教养好恒儿!竟然让他做了伤天害理之事!”
楚焱明显将郑嫔妃说的话当真了。
昙妃满腔的愤怒与哀伤,忽然就卡在了脖颈处。她机械地抬起头,看着阳光照耀下仿若镀着金边的楚誊。那双平日里含情脉脉的眸子,此时只剩下森寒。
是了,她怎么就忘记面前人的冷心冷肺!
当初进宫前她就听闻楚焱被追杀流落村庄,被一村姑所救。楚焱为了报答村姑的救命之恩,在登基之后封其为艳妃,只是这艳妃后面被她斗的变成了冷妃,最后孤零零的死在了冷宫里。
最初她还以为楚焱对那冷妃只是逢场作戏,毕竟天之骄子的他怎么可能爱上一无是处的村姑!直到冷妃身死,楚焱却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不仅将冷妃的儿子带出宫,还将最好的凌天殿给了他!至于已经死了的冷妃,更是用万年难得一遇到冰柜保存着她的尸体,迟迟不肯入葬!!!即使言官已经无数次的上奏,奏请入葬,却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被楚焱拒绝……
那时昙妃疑惑极了。
若是楚焱真喜那冷妃,又何至于一点阴险手段就能让他与冷妃失了心?甚至后面好几年不闻不问?
昙妃想如果是她的心爱之人,肯定是不会信如此低劣的手段的!
对于自己所爱之人尚能如此,又何况只是自己的儿子呢?
毕竟楚焱可是不止一个儿子啊……
但让她怎么都想不到的是郑嫔妃如此明显的栽赃陷害,楚焱竟然听不出来?他竟然真的去怀疑她的儿是那等魔鬼一般的人物?
这是想让我儿死了都不安生啊!
昙妃一想到这,眼中的凄苦溢出:“陛下,恒儿是何等品性,您心中是知晓的。他只是被成妾宠坏,性子有些嚣张跋扈罢了。但他本心还是好的,怎可能去做拿那等子伤天害理之事?”
楚焱不信:“谁知晓你们母子二人暗中做了什么勾当?”
“陛下您不信?”昙妃看着楚焱眼中的怀疑,心口一疼,“您怕是……”
昙妃话说到一半,不敢动嘴了。
因为那件事她绝对不能捅出来!那是欺君之罪!
所以哪怕现在昙妃觉得楚焱就是在隐射自己,她也不敢去反驳。
难道我的儿就要被这莫须有的罪名给赖上吗?
“父皇!二皇兄绝对不是那等人!”
昙妃满腔心思瞬间停住,脑子一片空白。只见她呆呆的转过头来,便见原本躲在钱妃身后的楚誊正跪在地上。
“虽然二皇兄性格顽劣,但儿子不信他会做出茹毛饮血之事!”
钱妃本来不想参与进去这档子事,但见楚誊坚决的模样,也跪了下来道:“请陛下明查。”
宴晓晓看着这一幕,心中疑惑极了。
如果她没记错,前些日子楚逸恒和楚誊还大打出手呢?那样子仿佛二人有血海深仇一样,怎么现在楚誊为一直在为楚逸恒说话?
“小可爱,你不要乱动,我快藏不住你了!”
楚韵曦蹙眉,不快道。
“你是不是在疑惑四弟为何要帮那楚逸恒说话?”
“你怎么知道?”
楚韵曦心中一乐:你那一副求知的模样太明显了。
“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不过他们二人的关系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人前闹的你死我活,人后……”
“人后怎么样?”
“人后……楚逸恒其实是个很好的家伙……”
“啊?”
宴晓晓不懂,甚至怀疑楚韵曦是在乱说话。
因为从她来到这个世界起,楚逸恒就不停地在找楚舒然的麻烦。
从最开始的侮辱到后面的御花园一事,桩桩件件都彰显了楚逸恒不是什么好人!
“小可爱,我们这些皇室中人,个个都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楚韵曦抚摸着宴晓晓的头发:“你眼前看到的不一定就是事实……”
宴晓晓:???
听懂了但又好像没听懂。
一旁的江羽柔见状也往地上一跪:“请皇上明查。”
“怎么?尔等是要来左右朕的想法吗?!”
楚焱一见这么多人在求情,只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攻击,心中的火蹭的一下冒了出来:“都给朕闭嘴,再有敢以下犯上者,诛!”
“父皇……”
“陛下……”
钱妃捂住楚誊的嘴,冲着他摇了摇头。
楚誊本来还在挣扎的动作一顿,那双深色的眸子氤氲着水汽。
昙妃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可即使昙妃如此狼狈,却还是不减她的半分风采。
楚焱不忍地瞥了眼昙妃怀中的小儿,叹了口气道:“今日谈论之事不得外传,否则乱棍打死!”
“来人,将昙妃带回去好好整理仪容,准备好二皇子的丧事!”
很快昙妃便被带下去了。
钱妃见状:“陛下,成妾告退。”
说完带着楚誊也急匆匆的离开。
楚焱见江羽柔还跪着,伸手将人扶起:“你方才为何要跪?”
江羽柔抬头,眼角那滴晶莹剔透的泪珠缓缓滑落。
“焱哥哥,我为您难过。”
“哎!也就只有你是心心念念着我的。”
楚焱伸出手,手指在江羽柔吹弹可破的脸颊上一擦,将泪珠抹去后又将人揽入怀中,带着佳人扬长而去。
楚舒然冷眼看着眼前的“好戏”,看着这个众人皆说痴情的帝王,挽着别的女子手,朝着别的女子笑……
“大殿下,别来无恙。”
容妃见楚舒然被冷落,施施然走上前。
“与你何干?!”
容妃看了看自己染着凤仙花的手指,巧笑嫣然道:“真是可惜,当初竟未能杀得了你。大殿下真的是……深藏不露啊……”
“容妃才是那个深藏不漏的人吧?”楚舒然想起之前的那一幕,如果不是因为容妃,他与那小人也不会分别,“你最好夜里歇息时睁着眼,不然哪天人头落地了自己都不知晓。”
“是吗?那也要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容妃勾了勾嘴角,笑的漫不经心:“走,曦儿我们回宫。”
“母妃……”
“嗯?”
容妃一个眼神就让想说话的楚韵曦闭上了嘴。
待容妃与楚韵曦都离开后,楚舒然也转身离开了。
只是他并没有回寝宫,而是悄无声息地躲藏在昙妃宫殿内。
这一藏便到了晚上。
“滚!都给我滚!我儿没死!他没死!”昙妃一回到寝宫,便将所有的太监和丫鬟全赶出了房门。
“一定有办法救他的!一定有办法!”
昙妃心乱如麻,在寝宫内转来转去,忽然她停了下来:“那位大人一定有办法!她一定有办法!”
昙妃飞奔至床前,轻轻抚摸着毫无声息的楚逸恒:“恒儿,你再等等娘亲,娘亲马上就去给你找仙药!”
说完,昙妃便等到晚上,穿了一袭黑衣离开了。
楚舒然一见昙妃走出去,也紧跟其后,想来个黄雀捕蝉,但是神奇的是,他在一处凉亭跟丢了昙妃。
而另一侧的昙妃,一进入凉亭,便撒腿就跑。即使不断地摔倒,她依旧站了起来继续奔跑。本需要一炷香的路程,硬生生让她砍半了。
待昙妃跑到一处破烂房屋处,推门走了进去。
“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来。”
站在屋内之人,一袭黑衣,青丝万千垂在脑后。待听到身后的动静时,转过身来,一张恶鬼面具引入眼帘。
“啊!”昙妃被那恶鬼模样的面具吓了一跳,但惊呼声还未发出便已经被她吞回肚子里了。
与这黑衣人合作了这么多年,她最是知晓此人喜静。
可是此时她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只见昙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她似乎根本感觉不到膝盖处传来的痛感。
“求求大人救救我儿!”
“你的儿子可是死了。”
黑衣人的身体忽的一闪,昙妃根本没办法用肉眼捕抓到她的身影。
“你让我救一个死人?”
昙妃眨眼间,就听到黑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来不及多想,她连忙转了个身:“大人!您神通广大,您一定是有办法的!求求您看在我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的份上,救救我儿……”
“哈哈哈哈……”黑衣人仰天长笑,“如果我说我救不了呢?”
昙妃猛的往地上一磕,声音响亮的很。
“求大人救救我儿!”
“生死轮回有序,哪是我一介凡人能奈何的了的?”
“况且你儿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这是他该受的!”
“什么?”昙妃茫然地抬头,额头上的鲜血顺着皮肤的纹路在她脸上绘就一副图。
此时小屋内除了昙妃,哪里还有人呢?
“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昙妃绞尽脑汁都想不通黑衣人说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只知道自己失去了救儿子的最后一道希望,她将永远失去自己的儿子……
昙妃颤颤巍巍地爬了起来,失魂落魄地走出了小屋。
可就在她走出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朝天吐了一口鲜血。
那点点滴滴的鲜血在空中飞舞中,像极了当初昙妃离开他,走入皇宫的那一天。
那日也是这般,漫天的大雨,浇熄了她那颗青春活泼的心火。
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嫁给了她不爱的人。
她觉得这辈子也就那样了,反正她已经完成了家族交给她的任务。
只是遗憾的是再也见不到那个少年郎于春光中爽朗一笑,唤她:“卿卿。”
她将自己的纯真与善良全部放在了那个少年郎的身上,在这个皇宫里开始厮杀。
为了手里的权利,不惜设计让冷妃百口莫辩!
其实是黑衣人先找上她的。
反正她不好过,那就谁也别想好过!
于是她听从了黑衣人的安排,将迷药偷偷地下在了冷妃喝的茶水里面,等人晕了之后,派人将冷妃关到了耳房里。
她想冷妃如果经历了这般苦痛的事情,是否还会露出那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呢?
可是她没想到,黑衣人找来的奸夫竟然是她年少时深爱的少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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