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议的眼神淡了下来,决定不跟这人废话,拿上可乐径直回屋内。
等他离开视线,严录白坏笑了下,性感的声线缓缓道:“多说两句就不禁逗了。”
严录白的泳池挺大,只有他一个清洗,他清洗到月亮高挂,边缘泛白的黑云飘到正上空。
可他抬头,看见点点星光,却不觉得累。他看着陈议原本站的位置,不知想到什么,不自觉笑了。
但次日可就没什么好心情等着他。
严录白下楼,看到餐桌上的早餐,环顾一下四周,发现没有陈议的身影。
他走到餐桌旁,望着室外清澈的泳池,莫名笑了下,掏出手机打电话。
电话几秒后接了,对面静了两秒,严录白先道:“说话。”
陈议皱眉,扭头看了眼手机,疑惑:“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要我说什么?”
严录白瞟了眼桌上小笼包和馄饨,道:“早餐是给我的吗?”
“废话。”陈议说:“是我早上出去买的。”
“呵。”
“……?”听到类似得逞的笑声,陈议连忙改口:“不是给你的,是给西瓜霜的,他快成精了,吃点人吃的适应一下。”
“……”
严录白闻言眉梢轻佻。
陈议语气毫无波澜,导致严录白差点信了。
他还下意识难以置信地看了眼桌上的食物。
陈议趁机道:“你想要吃的话,打电话跟西瓜霜通报一下。”
“……”
二十八岁的人了,什么时候变这么幼稚?
不过严录白咳了一声,接过话:“狗是我的,它的就是我的。”
陈议淡定道:“你侵犯狗权了。”
严录白轻笑,“哪来的—”
哪来的狗权?
没等话说完,陈议立马又道:“回去后早餐要是少了一两汤,你等着收律师函吧。”
“......”
严录白倏地挂了电话,当即夹起桌上碗里的小笼包吃进嘴里,顺便端起馄饨嗦了半碗汤。
吃完抹了嘴,出门去了。
另一边的陈议收了手机,转身走进老房子。
在门边看墙的钟谌星瞟到陈议,问他:“你刚刚说要给谁寄律师函?我有个朋友在律师事物所,帮你问问?”
陈议笑道:“不用麻烦,我跟严录白闹着玩。”
“……”
跟严录白闹着玩?
钟谌星难以置信地看着陈议走进去,心想他什么时候和严录白关系这么好了,平时不都是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简单房东和租客吗?
严录白一整天都在茶房制茶。
晚上两人都是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
陈议站在红木门前,刚想推门进屋,听见由远及近的压沙土声,扭头看到严录白骑着自行车过来。
严录白停下,面色疲乏地叹了口气,然后下车,仰头对陈议说:“开门进屋。”
陈议注意到自行车前篮装着一小红袋的东西,开门进屋问:“那是什么?”
严录白抬着自行车进去,将自行车放在碎石小路旁,顺手拿出前蓝里的东西,道:“是样品茶,要喝吗?”
“喝。”
饭后来一壶茶也不错,他们双双走向饮茶区。
严录白打开红袋子,里面有个木勺,用勺子舀出一些样品茶倒进空茶壶里。
滚烫的水在水壶里咕噜咕噜地冒,等水烧好了放凉,严录白拿起水壶,壶嘴在茶壶上方往下倾,泛着水汽的热水缓缓倒出,将底下的干茶叶染了个湿。
他拿着茶壶画圈,用水将茶叶全部淹了之后才提起水壶,然后轻轻放在一边。
水碰到干茶时便有淡淡清香流出,十分好闻,陈议闻着,不由自主地懒懒靠在椅背上。
严录白用壶盖拨了拨茶叶,然后在茶叶旁刮了一圈,接着盖上泡一会儿。
泡完,他单手端起茶壶,在各自眼前的茶杯里满上,甚至倒出茶杯外,直到将茶壶里的茶汤倒完。
他放下茶壶,拿起旁边的镊子,转眼想倒掉茶杯里的茶汤,却看着陈议迫不及待地端起自己的那杯,嘴里还吐槽:“倒那么满干什么?烫手。”
“呼。”陈议紧张地喝了口茶汤,无声地砸吧了两下嘴,嗯了一声,赞叹道:“好香,苦甜苦甜的。”
“呵。”严录白轻笑,伸手用镊子夹走被他浅尝一口的茶杯,道:“第一杯是醒茶的,不要喝。”
城江镇的人喝茶都习惯性将第一遍茶汤倒掉,有人说是烫去表面的杂质和倒掉茶渣,又有人说是醒茶。
但普遍是第二种说法,第一遍醒茶汤比较清淡,第二遍才是更有味的茶汤。
“?”陈议瞬间愣怔。
他虽然也是土生的城江人,但很早搬进市区,家里的人也都不怎么好茶,所以他不理解其中的意思。
陈议问:“那你为什么把茶倒在茶杯里,醒茶杯?”
“哈哈哈。”严录白那么做只是担心茶杯上积灰,用第一遍的茶汤来清洗。
陈议觉得严录白在取笑他,他上赶着质问:“难道不是吗?”
严录白换了身休闲装,神态懒懒的,泡茶时始终有股淡雅的气息,使陈议忽然又认为他好相处。
严录白点了下头,拿起水壶再往茶壶里倒了些,笑容沉溺:“是,就是醒茶杯。”
听到肯定的回答,陈议又疑惑了,直觉觉不太对。
茶叶又泡了一会儿,严录白拿起茶壶先给陈议倒了一杯。
陈议看着清澈的茶汤滚落在茶杯里,发现第二遍的茶汤比第一遍的看起来干净,第一遍里的有茶渣。
这次他小心翼翼地将茶杯递到嘴边,浓厚的茶香拥进鼻腔,淡粉色的嘴唇碰上茶杯边,紧张地嘬了一小口。
茶汤入口即便尝到更为明显的苦味,随之慢慢划入喉咙里,把味蕾洗了一遍,陈议逐渐尝出甘甜,他望着严录白说:“还是苦甜苦甜的。”
随后补充:“好喝。”
严录白笑了,他端起自己的那一杯,微微开口,不像陈议那般小心,紧接着两口便把茶汤喝完了。
茶汤灌入胃中暖人心切,无形中让人放松。
陈议喝了一杯,懒懒倒在椅背上,闭眼睛休息。
严录白帮他把茶杯满上,抬眼偷看陈议的喉结,暖白色的喉结滚动着,连带着金球在衣服边缘一隐一现。
他倒完,又给自己倒,期间瞟了眼陈议,假装不经意地问:“你的红绳是什么时候戴的?看着颜色变淡了。”
陈议听闻抬头,拿出红绳看了看,想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从很小的时候,刚出生就带了?”
严录白收起茶壶放在一边,淡淡地笑着说:“那金子是在城江定做的吧,哪一家?我也给西瓜霜弄一个。”
陈议拉着红绳摆给严录白看,诧异道:“你要给西瓜霜戴一个我这样的?”
“不可以吗?”严录白一本正经:“我养西瓜霜十一年了,除了刚养时的一个破铃铛,我还没给它弄个值钱玩意儿。”
西瓜霜现在戴的铃铛有时要响不响的,是真有点破了。
见严录白坚持,陈议放下自己的红绳说:“那你要看好西瓜霜了,小心它连狗带金子全被偷了。”
“就那点钱,有谁会干那么不值的事。”严录白毫不在意那点钱。
说起西瓜霜,陈议猛地看向厨房的餐桌,发现上面空空如也,又猛地转了回来。
那表情可想而知。
你怎么把早餐吃了!
“别看了,要告就告吧。”严录白面色如常,“就算精英律师团来了,那也是你特意买给我吃的。”
陈议:“我可没说特意买给你的。”
严录白坏笑,故意轻声道:“哥哥啊,这屋子里就你跟我,你不是买给我吃,难不成真买给几里外的西瓜霜吃吗?”
他声音低沉婉转,喊哥哥时尾音绵长眷恋,跟叫小情人似的,听得陈议倏然耳尖发热。
冷不防对上他含笑的眼睛,更是仓皇一般逃开,心跳剧烈,整个人仿佛被震撼了一般。
这哥哥……他是怎么喊出口的。
陈议偷偷瞥严录白,企图审视严录白用词的用意。
可偏偏严录白用极其单纯认真的眼神望着他,导致他无法判断。
“行。”陈议撇来眼神,道:“不跟你计较。”
“好,谁叫我野蛮不讲理呢。”严录白笑了笑。
两人又喝了两壶茶,随后各自上楼洗漱准备睡觉。
陈议躺在床上,想着时间好像变快了,没过多久就是他和殷书悦领离婚证的日子。
他翻了个身,拿过床头柜的手机,习惯性翻看殷书悦的朋友圈。
殷书悦的朋友圈,大部分都是自己和朋友去酒吧和旅游拍写真的照片。
他不觉得有什么新鲜的,可还是会忍不住浏览一遍又一遍。
不过,陈议没想到,这次不一样了。
朋友圈照片里不止有常见的几个闺蜜,还有一个男的。
一个他从没见过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殷书悦一样,笑得肆意开朗。
他贴着殷书悦的脸大笑,头上反戴红色棒球帽,耳廓挂着香奈儿黄金耳环,脖子上几条银质吊牌项链,穿着毛边的黑色无袖上衣,模样放浪不羁,狂野年轻。
结合这穿搭……时髦得陈议忍不住蹙眉。
但无奈两人举止实在亲密,他硬着头皮继续往下翻。
结果只有这条是关于那个男的。他们应该是刚认识的。
殷书悦既没有删了陈议,也没有屏蔽他和清理所有有关他的动态。
陈议看着他们以前的朋友圈,才发现所有合照里,他皮笑肉不笑,只有苍白和苦涩,与那个男人灿烂的笑截然不同。
难怪每次拍照,殷书悦都会不满意他们的合照。
原来照片里只有她一个人。
陈议沉默半响,突然打挺从床上下来,打开灯,对着镜子观察全身。
他端详几秒,凑近镜子咧嘴笑了笑,突然顿住。
好像也不是很丑。
他拿起手机,再次点开那张合照,放大那个男人的样子。
陈议拧眉思索,重点盯住他花里胡哨的穿搭,怀疑:难不成是穿搭问题?
他又去打开衣柜,一拉开,里面清一色白体恤,白衬衫,黑色长裤和短裤,以及米白色长裤。
“……”
陈议来回看衣柜和手机,陷入沉思。
半夜。
严录白的手机亮了下。
他这会正好没睡,看着房顶发呆,闻声立马掏过手机,一看。
陈议:[严录白,睡了吗?]
严录白:[你说。]
陈议:[给我个你家的送货地址。]
严录白二话不说,直接输入地址,发了过去。
下一秒,对面发来一个动态表情包。
陈议:[荷花感谢,gif]
严录白:[?]
见严录白发问号,陈议蹙眉,不禁自己也问号。
陈议:[有什么不对吗?]
严录白:[没什么,如果你实在没表情包就直接说谢谢好了,不用麻烦找。]
严录白:[你的动图让我感觉,自己在和四五十岁的人聊天。]
四五十岁?
陈议划上去找刚才发出去的表情包。
那是一个随着荷花绽放,然后出现一连串大号字体谢谢的动图。
看着确实……有点过时了。
陈议默默打了几个字:[好,谢谢。]
发完消息,陈议看向自己的衣柜,忽然意识到自己需要改变。
就算不知为何挽回殷书悦,也该继续往前走。
他决定向那个神秘男人学习。
于是陈议查了一夜的潮男穿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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