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严录白到补习教室,又看见贺兰绯在写数学练习,他放下从严杭那花四千块买来的旧书包,坐下来,装作一副优等生的态度问:“上英语课呢,你怎么还写数学。”
贺兰绯抬头扫了眼严录白,语气轻描淡写:“我英语好的很,不是真的想补习。”
她倾身窃窃私语:“我来这也是为了追人。”
巧了,严录白也是为了某人来着。
“谁?”严录白好奇。
贺兰绯神色低落:“没谁,之前盯的那个结婚了,孩子都能上街到处跑,我打算换一个。”
她原来看上的是教高中化学的女老师,她以为人家是教英语的,报了英语班,后来得知人家不是英语老师后嫌退课麻烦,便凑合着上。
贺兰绯和化学老师周旋了一个礼拜,偶然看见她老公和孩子接她下班,心都碎了。
好在愈合能力强,她拼好了心迅速找下一个目标。
严录白:“现在不是工作日吗,怎么有空来上课。”
贺兰绯转了转手里的钢笔,说:“我向学校申请停课了。”
现在补习教室里大部分是各类艺术生。贺兰绯瞧了瞧严录白,好心道:“陈哥下午会去我家的宠物店看狗,你去不去?”
难怪你们经常见面。
“去。”严录白立马应声。
昨天昏了头对人动手动脚,今天必须想办法弥补,尽量不惹他生气。
也许是严录白突然认真的态度感染了贺兰绯,两人早上都没做其他动作,专注着听课。
这时,陈议抱着一堆书路过走廊,转眼看向另一边的走廊,他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站在教室后门往里看。
“嘻嘻嘻。”严杭对着桌底下的手机傻笑,完全没有注意到陈议正盯着他。
“……”陈议道:“严杭你出来。”
教室里的人突然一激灵,全部齐刷刷往后门看,包括被吓一跳的严杭。严杭见是陈议,连忙关掉手机,摘下耳机,假笑着起身,走出教室外毕恭毕敬地说:“陈哥。”
陈议将手里的书递给严杭,严杭下意识接住,随后眼睁睁看着陈议走进教室,将自己藏着的手机拿出来。
“哪个指纹是密码?”陈议好似举着罪证,声音不容拒绝。
“……”严杭梗着脖子不说。
陈议晃了下手机,还是老样子:“你不说我就叫你哥。”
严杭急了,“你他妈都跟我哥分手了,怎么还好意思把我哥挂嘴边!”
严杭知道是他哥对人家死缠烂打,但是他不承认,自动屏蔽一切他哥干的有别于霸气高冷形象的事。
然而陈议眉头一皱,反问:“我什么时候和你哥在一起过?你哥跟你说的?”
还装!小时候瞒着我偷情就算了,现在我长大了还他妈跟没事人一样!
“我哥没说,是我自己发现的!”严杭也气严录白不和自己说,他上下看了看陈议,完全不明白他哥看上陈议那一点。
他横眉怒目:“在城江,我哥天天关心你就算了,西瓜霜死了嘴边念叨的也是你,为了忘记你,消失了整整一年!现在回来了倒好,他妈想的又是你!叫你一声陈哥,来这补习是看在我哥的面子上,别老拿我哥压我,你配吗你!”
严杭的身高还差陈议一个头,但拥有和严录白差不多的基因使他凶起来有几分狂妄和狠戾,气质直接盖过身高。
陈议怔了半响,忽然拿着严杭的食指尝试往手机上一按,手机瞬间就亮了。
严杭:“……”
他用的是和严录白一样的手指来解锁。
手机一打开,里面就爆出激烈的狂欢和呐喊,陈议看着手机里的车展直播,语气毫不在意:“我是不配,但你误会深了,我和你哥没有交往过,你哥把你送来补习也是为你好,没为了别的。”
不敢承认是吧?!是怕误导我又喜欢上男的?
除了严录白,严杭不相信其他人的一面之词。
陈议拿着手机说:“手机我没收了,想要的话去跟你哥保证,是你哥带你进来的,他真心希望你考得好,别辜负了你哥的好意。”
他一直强调严录白不是为了自己,不想承受无形的压力。
还说和我哥没一腿!张口闭口还是我哥!
严杭表情不屑地瞥向一边。
陈议捧回书,对严杭说:“回去上课吧,别再做小动作了。”
严杭单手插着兜,稍稍斜眼蔑视陈议的模样,像极了严录白看谁都是垃圾的样子。他冷哼一声,走进教室,心想:我哥看上你算他倒霉。
陈议将书搬回图书馆,花了好长时间放好,然后顺手找了本书,走到一旁的休闲沙发上坐下,翻开书开始看。
看了一会儿,耳边突然响起小声的争论,他看向来处,忽然看见严录白和贺兰绯又在讨论题目。
“设交点X和Y,根据韦达定理得出两个式子,将式子带入这个已知的,就是两个绝对值向量相乘的这个,这个已知的肯定等于一个自然数,把这个数设为??,整理出来就可以得到答案,靠。”严录白说完干脆不教了,手臂痞气地搭在椅背上,嫌弃道:“你怎么和严杭一样蠢!”
贺兰绯捏着笔的手紧了紧,眉头忍得直抽抽。
她平均数学考试成绩100,怎受过严录白那般的羞辱,她咬牙切齿:“完形填空就对两个的你还好意思说我?!”
严录白态度坦然:“我二十六岁,已经过了高考的年纪,你一个高考生以其跟我斗嘴,还不如在我的打压下拯救你那惨不忍睹的数学!”
“我这还惨不忍睹?”
贺兰绯十分震惊,她有点能想象到严录白高中时拿着满分数学卷的傲慢了。
但事实和贺兰绯的想象出入很大,严录白不仅没有傲慢,还每天像个忧郁的书呆子,除了城江认识的固定玩伴,他从不主动跟别人玩,别人也不愿意搭理他。
严录白扭头不答,猛然发现不远处的陈议。陈议见他看过来,假装不动声色地将视线转回书上。
“下一节上课铃响了叫我。”严录白落下一句便朝陈议走去。
“嗯?”贺兰绯看向严录白,同样看到不远处的陈议,瞬间明白了什么。
察觉到身边的位置一沉,陈议心中越发紧张,想要往旁边挪,衣服却被揪住了,垂眼一瞥,严录白小心地揪着一角不舍得放开。
陈议语气冷淡:“松开。”
严录白佯装没听见陈议说什么,他看着陈议手里的书,声音慢悠悠:“因为拥有了被讨厌的勇气,于是有了真正幸福的可能。”
“这句话骗人,我都付出被讨厌的勇气了,还不能得到和你的幸福。”
“勇气是你那么用的吗。”陈议想到昨天办公室里的事,心里边就不痛快,扭头正要好好理论一番,忽然一顿。
严录白凑近陈议,盯着陈议的嘴唇,陈议捏紧书没动。两人沉默良久,猜测陈议又想做出挪开的动作,他立马扬起嘴角,语气轻浮:“哥哥,昨天没亲够。”
陈议倏地浑身紧绷,下意识抬眼看向严录白的唇。视野突然一暗,唇上被轻压那瞬立即松开,发出啵的一小声。
“咦~人家让他亲了吗,死变态。”远处的贺兰绯发出唏嘘的声音。
亲完,严录白满脸写着欢喜,悄悄低语:“图书馆禁止喧哗。”
他细细看着陈议的脸,见他抿了抿唇,眼睫下泛起一抹薄红,以为他忍无可忍,心想:他要是真生气了,就算在图书馆,怎么打我都好。
下一秒,“啪!”
陈议合上书拍在严录白脸上,二话不说,生着闷气径直走开。
“嘶~还真打,下手真重。”严录白捂住半张脸,晃了晃脑袋,还以为轻微脑震荡了。
贺兰绯收拾完东西,幸灾乐祸地笑着走过来,踢了下严录白的白鞋,看向陈议离开的方向说:“老流氓,该去上课了。”
“走。”严录白站起来,插兜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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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下午,严录白和严杭又在路边摊吃饭。
严杭舀起拉面嗦进嘴里,终于抗议道:“哥,你懒得带我去餐厅吃饭,我自己去吃,能不能别老在路边摊吃饭。”
严录白抬头看他一眼,说:“知道盛强做的饭有多香了吧,不想和我吃饭就回盛强家。”
“为什么不让我自己去外边吃。”严杭疑惑。
严录白:“当我的钱是大风刮来的?”
说起钱,严杭突然想起来自己手机里还有好几万块零花钱,没了手机,那他岂不是一无所有!
严杭着急道:“哥!我早上用手机看车展,被陈哥收了,我想再买一把手机。”
严录白放下筷子,抽了张纸擦了擦嘴,正色道:“想得美。”
严杭撑着脑袋,眼珠子机灵一动,他故作表情苦恼:“其实,我也不想再麻烦买一把手机,那可是最新款,可陈哥让你去找他拿手机,哥,我怕你拿不回来。”
他知道他哥对陈议还有余情未了,故意刺激他哥。
果然,严录白眼神顿时亮了亮,绽开微笑说:“早说啊。哥肯定能帮你拿回来。”
下午没课,严录白事先去贺兰绯家的宠物店撸狗。
因为医生说陈议的过敏很有可能复发,所以他救的柴犬没有亲自养,而是寄养在宠物店,所以严录白来亲自看看。
贺兰绯下午要上数学课,没有和严录白一起,但是提前通知了宠物店的员工,直接带他去找陈议的狗。
严录白被带进一个房间内,看到里面全是猫,眯眯眼的柴犬待在里面显得其乐融融。
他走进去,原本散成满星的猫咪突然全部聚到脚下,眼巴巴地仰头望着他,他回头看向男员工。
男员工笑笑说:“他们已经吃过了,不饿,可能是喜欢你吧。”
严录白对猫兴趣不高,他用脚轻轻拨开猫,径直走向柴犬。
柴犬的腿脚似乎不方便,它没有立马跑向严录白,只是兴奋的摇尾巴,黏人的模样和西瓜霜十分相似。
严录白坐在木阶上,微笑着顺柴犬的毛。
一旁毛□□亮的缅因猫迈着高傲的步伐靠近严录白,碰瓷似地倒在他的腿上蹭。可严录白眼里只有柴犬,他将缅因猫推到一边,抱起柴犬观察他的两只后脚。
“喵~”缅因猫发出不满的声音。
其他乖顺的猫咪主动跳到严录白身边,但都被他抚了去。他抬起柴犬的后腿仔细瞧,柴犬流浪的日子很少被人亏待过,所以它不怕生,乖乖窝在严录白的怀里。
严录白不是兽医,看不出柴犬后腿具体有什么毛病,于是抱着它躺在木阶上,闭上眼,仿佛在城江的吊床里,西瓜霜依旧趴在自己的胸口,时而猛地呼吸,蹭自己一身的毛。
他太怀念以前的日子了。
“哗——”
申州这几日频繁阴天,不知何时,外面又下起了雨,雨水拍打着地上否认尘土,散去路上人们的聒噪和埋怨,清洗灰暗的天空。
严录白在雨声中放松自己,手心的温度随着柴犬呼吸的动作渐渐升起,给了他西瓜霜重生的错觉。
时间在静谧中缓缓流失,渐之,宠物店迎来下一位客人。
陈议带着一身水汽,脸色极白地轻轻推开门,抬头见所有猫包围着严录白,宛如他是人形猫条。
严录白则安逸地躺着闭眼休息,所有的动物似乎受严录白的感染,纷纷盘缩着,没有打搅属于严录白的片刻世界。
尽管房外的风雨呼啸,陈议也想像严录白停留在这一刻,他呆呆地望着眼前,周围仿佛有一阵微凉的风吹过,卷起心中的悸动,四处飘扬。
若是有旁人,定能看出他眼里深深的缱绻和笑意。
陈议仍然没有想起小时候的细节,但从城江的相处中看,他知道严录白是个坚持又善良的人。
虽然有时故意耍小心机让陈议讨厌,但陈议明白,只有喜欢一个人才会如此处心积虑。
而且他,似乎并不像硬朗的外表那么看着坚强。
他想起以前,那晚在城江广场和严录白无意中对视的眼神,显然不止是对西瓜霜的难过怜惜,更是触动对另一个人的感情。
而那个人就是自己。
陈议没忍心吵醒严录白,他轻声走近,俯身悄悄抚摸柴犬的毛发。
柴犬耳朵忽然敏感地扇了两下。
“嗯?”严录白察觉,迷迷糊糊睁开眼,声音沙哑富有磁性,“你来啦?”
陈议嗯了一声,看向严录白,不经意瞟到严录白的嘴唇,早上温暖的触感好似突然鲜明起来,他紧张地直起身,后退半步。
严录白打了个哈欠,单手挂在木阶上,悠然自得地望着陈议,问:“你给这毛孩子取了什么名儿?”
陈议看向柴犬,许久回过神,自己先忍不住失笑:“柴西瓜。”
严录白嘴角僵住,“为什么?”
陈议没回答,抱起走向他的狸花猫,坐在一边,反问:“你怎么知道它是我的狗?”
“贺兰绯那丫头告诉我的。”严录白说。
他垂眼抚着柴犬的小脑瓜子,神色落没,喃喃道:“为什么取那个名字。”
Q:请问贺小姐……
A:你看看,我就说了吧,严哥真是变态。
Q:请问杭子,哥哥和手机哪个重要?
A:你这不废话?手机能有我哥重要?
A:不过,适当利用一下我哥的爱情挽回手机,应该没事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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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离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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