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众人的努力下,过了一个礼拜,严录白终于转到普通病房。
严家担心陈议身体出问题,让他在医院多观察几天,所以那时他也在医院,他知道那个消息后,立马就要去找严录白。
可等陈议找到严录白被安排的普通病房,却没有看见严录白的身影,只有在整理病床的护士。
“他人呢?”陈议难以置信地看着空荡荡的床位,失魂落魄地问护士:“您好,今天不是有个病人转进来吗?”
护士抬起头来看他,见他表情伤心,神色不解:“你说他啊,那个病人昨天早上就被家属转走了,说他们老家比较好养病,还请了专门的医生为他儿子护理。”
“昨天早上?”陈议仿佛被一棍子闷头砸来,四肢在发沉。他明白了,是他家的人故意让人隐瞒的。
这瞬悲伤汹涌而来,陈议双手捧着满心欢喜带来的红绳,沉重地呜呜痛哭,“严录白,我想见你,是我想,我想见你。”
“欸!先生您怎么了?”护士懵了,她走过去看了看,问:“您好,您是那个病房的?我送您回去。”
陈议摇了摇头,他扶着门边,一步一步地走出去,身形落寞又孤独地在走廊走,走了几十步,他终于蹲下来,哀声说:“我一闭上眼睛全是你,严录白,别走。”
“陈哥!”
早上来探望陈议的贺兰绯总算找到他,她跑过去蹲下,见陈议哭得极度痛苦,忍不住抱住他,安慰道:“陈哥,你怎么了?别哭了。”
“我听见了,我听清你那天晚上的表白了。”陈议睫毛上挂满泪珠,心里难过极了。
“我第一次梦遗的对象是你,想亲想上的是你,让我想要养狗的是你,使我过得精神疲乏的也是你。”
严录白抵着陈议的头,眼眸里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认真,他缓缓道:“都是你,我就是喜欢你。”
陈议总是不经意回忆起城江酒后的那晚,他看见严录白掐着自己的脸不知道说什么,眼里即哀伤又期待。
现在他知道了。
“什么?”贺兰绯放开陈议,皱着眉观察陈议,可只看出了陈议在流泪。
他无法回答贺兰绯,只觉得心痛到窒息。
严录白离开市区后的两天,陈议也出院了。
之后国家发布双减政策,陈议解散了机构,将其改为咖啡店。又过一个礼拜,陈议安排好咖啡店的事,带上柴西瓜回城江。
严杭不知道陈议去找严录白了。他被拘留十天后,出来被安排在盛强家,严格要求必须他把学校搞上来,等考好了才能回城江看严录白。
陈议到城江已经快傍晚了,他把柴西瓜安顿在老房子,然后前往城江有名的日照医院,去护士站找人打听严录白病房位置,接着顺着走廊找过去。
其实时间有点晚了,但陈议想远远看一眼就好,因为严杭不喜欢他去看严录白,所以他晚一点去看会心安理得一些。
“嗡——”
陈议走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上面显示陌生号码,还是个固定座机。
他以为是骚扰电话,不想接,但当大拇指按在红色键的上方,他莫名有种不安,思考了片刻,还是接起来。
“喂,你好。”
“我醒了,身边没有手机,找医生借了医院的电话。”
陈议瞬间呆在原地,他忽然不会说话了,电话里的声音好熟悉、好怀念,以至于突然听到那瞬,他有些不知所措。
“怎么没声音?这个座机坏了?”
严录白的语气和往常一样,轻佻沉稳,又让人沉醉。
“你在哪?”陈议忽然开口。
严录白看了看四周,不确定道:“我好像回城江了,在日照医院二楼的一条不知名走廊打电话——”
说到一半,严录白突然发现不对劲,他听到对面有急促奔跑时的喘息,忐忑地问:“你在城江?”
对面没有回答,过了片刻,走廊的转角突然传来越来越近的跑步声,紧接着陈议气喘吁吁地出现了。
他看到身穿病号服的严录白,这才说:“——嗯,我来找你了。”
他看着严录白的脸,心海顿时掀起一阵浪潮,滚烫而又热烈,但转眼却冷寂下来。
严录白瘦了,右边脸庞上有道浅浅的伤痕,让人看着觉得刺眼。
严录白见陈议那瞬怔住,愣愣地走向自己,他即刻放下电话,不顾一切跑过去,但是他忘记拿拐杖了,脚下一个钝痛,他狼狈地摔在地上。
“严录白!”陈议慌忙跑过去扶他。
严录白猛地抱住陈议,埋在他颈窝里闷声说:“陈议,我感觉我睡了好久。”
“嗯……”陈议忍着身上的排斥,尝试着拥抱他,说着:“快一个月了。”
不过严录白还记得自己离开前给人家干了什么,他怕陈议不高兴,抱过小瘾后赶紧松手,面色略带局促地说:“真久啊。”
对啊,对于很多人来说,那段日子都是煎熬。
陈议察觉到那细微反应,心里不禁咯噔了下,他沉默两秒,扶着严录白站起来。
严录白左小腿打着石膏不方便,他捡过一旁的拐杖撑在腋下,说:“该回病房去了。”
“我带你回去。”陈议说。
严录白看向他笑笑说:“哥这么好啊?”
“嗯。”陈议别开头,鼻子忍不住一酸。
回到病房,陈议帮严录白把拐杖拿到一边,然后就静静地站着。
严录白看了他一眼,对窗外扬了下头,说:“外面天都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回去?想在这陪我过夜啊?”
严录白望了下周围,遗憾道:“可这是单间。”
“——严录白。”陈议忽然道。
“嗯?”严录白依言看向他。
见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条红绳,绕过自己的左手腕,一言不发地弯身仔细带好。严录白盯着他脖子上的红绳咽了下。
等陈议抬起头,他突然扣着陈议的后颈,轻轻带向自己,然后歪头吻住。
陈议本能嘴唇紧闭,严录白光贴着外面不乐意,眼睛睁得老大看他。
看他紧闭的双眼有些颤抖,嘴唇绷得紧紧的,严录白心中叹了口老父亲的气,打算不强人所难,正准备松手离开。
陈议却突然握住他的手腕,羞怯地张开嘴。
不得了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严录白立马含住变本加厉,左手往前一掏,揽过陈议的腰靠向自己,陈议单腿跪在严录白的身侧,伸手攀在他的肩上。
许久未见,感情愈加浓烈。
唇齿之间,严录白一直在引导陈议,帮陈议慢慢适应。
突然,陈议猛地一抖,双唇倏然分开,牵连出一段亮丝。他红扑着脸,嘴唇殷红,无意识舔了下嘴唇上微凉的地方,把注意力全放在身后的双手。
刚两人亲着,严录白无意识扯陈议背后的衬衣,想着把衣服从裤子里抽出来,好好享受一下,不料刚动手就被发现了。
“严录白!”陈议拽紧严录白肩上的病号服,后背紧绷得想快铁板,他尽量忍着不推开严录白。
严录白咧嘴笑:“这不睡了太久,突然开荤就有点忘形了……”
严录白虽然摸得开心,但得意的表情维持不过几秒,慢慢凝滞。他问:“你怎么了?怎么不打我?为什么突然逼自己?”
陈议低头望着严录白的眼睛,语气认真:“这段时间,我想了很久,想尝试靠近你。”
“我?靠……”近这个字迟迟发不出来,严录白完全傻了。
半响,他忽然得偿所愿般笑起来,胸腔震着,性感酥麻的笑音满满地传进陈议耳里,陈议看着他一动不动,抿着唇似乎有些紧张。
严录白悠闲地摊开手撑在后方,身体稍微下移,他看着陈议说:“那就再近点,你离得有点远了。”
即使在亲吻的时候,陈议还是和他保持着好几厘米的距离。
这让他有些不满足。
他稍微倒下时,陈议立刻放开严录白的肩膀,指尖无措地蜷缩着,尴尬地停在空中,继续放回对方的肩上不是,放下来也不是。
“快点。”严录白身体又拉回来,用脸庞蹭了蹭陈议的手,抬眼,唇边笑意戏谑,眼眸暗昧又危险地盯着陈议,感觉到陈议微微一颤,他又倒了回去,好整以暇地看着陈议。
陈议脸颊泛红,犹豫了一会儿,内心惶恐地慢慢倾倒下去,等全部靠住了,他默默环住严录白的腰。
结果严录白笑得更奸诈,他拍了拍陈议身后说:“哥真好啊。”
陈议瞳孔剧震,忽然想到两人那啥时,严录白曾把自己打红了。他倏然直起身,面露温怒,火都烧上耳尖了,脸气鼓鼓的,三十岁的人看起来却格外可爱。
严录白乐呵着笑,伸手勾住陈议的食指说:“再亲一个,你主动点。”
陈议顿时抿上嘴,为难地扭过头,似乎不给严录白亲。
“没事儿。”严录白靠上去,坏笑说:“我可以主动。”
陈议看向严录白,后颈突然又被拉下来,直直堵上严录白的嘴。这次陈议放松了不少,两人左右辗转,尝出对方的甘甜后,陈议感觉脸都烧透了,心头小鹿乱撞,忍不住心想:和他接吻好像也没那么难堪。
亲完,严录白抵着陈议的头,盯着他红透了的脸蛋说:“现在夜深人静,带我偷偷出院吧。”
“不行,你要在医院养着。”陈议退开,放下腿,立马拉开两人的距离。
“……”严录白不满地撇了撇嘴,他瞟到陈议的手,伸手牵住,将人拉了回来,他怀揣着不安抬头问:“我能把你刚才的行为当作表白吗?”
陈议看了看附近,直言:“这里不适合表白。”
严录白笑了笑,瞥了眼门口,他说:“没事,就我们两个人最好。”
陈议莞尔一笑,无奈地叹了口气,捧着严录白的脸郑重地说:“那你听好了,严录白,我想试着去爱你,我以前没做过男朋友,可能会做得不好,希望你不要嫌弃。”
“你可以当我男朋友,和我交往吗?”
严录白深深望着陈议,他不知道陈议为什么会突然开窍,但这对他来说是最好的了,不用去深究。
那瞬,透明的眼泪从脸侧划入陈议的手心,湿热的。
“我不嫌弃,我疼还来不及。”严录白泪眼婆娑地说。
眼泪本一文不值,可陈议看到严录白流泪却一阵心痛,他忍不住低头亲了下严录白,不舍道:“别哭。”
“好。”严录白忍了下眼泪,撅起嘴,撒娇:“再亲一下。”
陈议说:“别了,待会你爸妈要来了。”
“我醒来第一时间就给你打电话了,还没告诉他们,别怕,我让医生先瞒着了。”严录白晃了下催促道:“快点。”
陈议照做又亲了一下,严录白顿时破涕为笑。他想:我怎么他妈这么幸运。
但却对十几年来的痴痴想念,只字不提。
“叩叩!”
“咳咳!医院不是没人了,请病人家属克制点,病人到点该休息了。”一个护士拿着文件站在门口,眯着眼,表情十分严肃。
“……”
护士话音刚落,陈议急忙退开,好不容易冷静的脸又被“病人家属”四字羞红了。
严录白对护士扬头说:“好——”
陈议也扭头向护士看去,护士戴上长框眼睛,看清两位颜好佳人后,激动到摆不好表情,她说:“早点休息。”
随后便走了。
陈议看回严录白:“我走了,记得遵守医嘱。”
“你陪我。”严录白勾回他的手又撒娇。
一张英俊的脸用来撒娇简直太犯规了,陈议不禁撇开头:“这是单人间,我陪不了你,你多忍段时间,等好了就能回去。”
严录白盯着陈议僵硬的手指几秒,最后还是松开。
陈议察觉,扭头看他,见他丧着一张脸,陈议觉得不行,再待下去事情不好收拾,于是语气坚定:“我走了。”
他真转身走了。
“好冷啊这里。”
严录白突然语气凉飕飕的,陈议身形猛地一顿,然后窘迫地回头。他转眼看陈议,假装才注意到他,故意问:“嗯?你怎么还没走?”
“严录白。”陈议声音颇为无奈,又带有一丝不经意的宠溺。
严录白立即笑了,他不闹了,认真道:“最后亲一下再走,我稀罕你。”
“不行,明天见。”陈议决绝地转身走人,严录白立即拿上拐杖,不利索地一步一拐快步走到门边趴着,偷看陈议远去。
陈议怎么会感受不到严录白热烈的眼神,心想着最后一次了,他回过头,猛然见严录白笑着给他飞吻,然后小声地喊:“亲爱的!”
真是的!
陈议用力转回头,脸上虽是羞愤,但内心却不禁热腾腾,甜甜的,还有些莫名的青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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