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医院里的猫儿在天刚刚亮时就开始叫了。春天是个忙碌的好时候,它就着清凉的晨风,步伐慵懒地慢步在小路上,摄取路人主动给予的温暖。
严录白醒了的消息,不到中午便传开了。
陆愿一进病房,看见严录白好好地躺着,顿时感动到热了眼眶,她快步走去抱住严录白,说着:“儿子啊,你真是吓死妈了。”
“我就知道我儿子能挺过来。”严格将带来的早餐放在一旁的桌上,然后和严录白击了个拳,他语气无奈说:“你妈啊,刚听到你出车祸住院,人都昏过去了!你以后给我小心点,别让你妈担心了。”
“好。”严录白笑了笑。
陆愿放开严录白,将他上下看了看,看到打着石膏的手和腿,立马又不行了,她捂着嘴,虚指着他的腿,心疼道:“可疼了吧儿子。”
“没事妈,不疼了。”严录白又抱了抱陆愿,拍着她的肩安慰。
严格看不下去,拉回陆愿自己安慰。
严录白期待地看了看门口,发现还是没人,他望着严格和陆愿,语气郑重:“爸,妈,我和陈议在一起了。”
两人突然一愣,陆愿看向严录白破防后笑得甜蜜的表情,心中万般复杂,明明决定让自家儿子忘掉人家,他却跟人家在一块儿了。
她看向严格,见严格皱着脸,扭头对严录白说:“爸妈不知道你们是不是真感情,你是喜欢人陈议,可是那个陈议呢?”
“他在努力了。”严录白笑得像傻地主。
陆愿难得见严录白由衷的高兴,她点了点头说:“既然走了这条路,那就要好好走,如果,妈是说如果,如果你们不能走到最后,这里面吃过的苦你一定要记住,爸妈不忍心再看你难过。”
“唉。”严格叹了口气,他不想浇灭严录白好不容易拾起的热情,说:“城江可没多少人像你爸妈这么开明,你们要是真喜欢就坦荡点,你是我严格的孩子,别畏畏缩缩的让人给欺负了。”
严录白骄傲:“那是。”
陈议拿着熬好的汤靠在门边,他对着天花板扑闪着眼睛,手指一直在颤抖。
“嗒嗒嗒——”
许俞披散着卷形长发,一袭淡黄色长裙,脚步急冲冲朝着病房走来,她忽然注意到门边有人,转眼一看竟是陈议,她顿住脚步,惊喜道:“陈哥!”
陈议低下头,看到是许俞,他慌张地往里瞟了一眼,先入为主:“好久不见,你也是来看录白的?”
“对!”说完,许俞便握紧包抢先走了进去。
进去后,她一眼看到严录白打着石膏,再看他精神状态似乎挺好的,及时拉住内心冲动的自己,面露一丝苦涩,说:“录白,你成功让我不得安宁了。”
严录白笑着:“抱歉。”
许俞走过去,捧起严录白的脸左右看,然后又拉起严录白的手仔细看,比陆愿和严格还上心。
陆愿脸色尴尬地看向严格,随后瞟到在身后的陈议,下意识喊:“陈议!”
“陈议?”严录白立即抚开许俞的手,看向陈议。
“您们好。”陈议对严录白的父母点了下头,然后提着汤走过去。
“你给我煮了什么?”严录白开心地接过陈议的保温盒,嘴角笑得开朗。
陈议低声说:“鲍鱼汤。”
“这么好。”
严格和陆愿:“......”
他们感觉严录白像是瞎了,早早拿来的早餐当没看见,望着别人做的汤当黄金。
陆愿见严录白着急想要打开保温盒,她立马问:“洗漱了吗,洗完了再吃。”
严录白一愣:“还没。”
他上了个厕所就出来等着了。
“快去。”严格催促。
许俞好心问:“需要我帮忙吗?”
“不了,陈议帮我就可以了。”严录白放好保温盒,故意不拿拐杖,就要赖在陈议身上。
陈议心慌到无地自容,几乎是挪着步走进厕所的。
“这孩子。”装了严录白九月多的陆愿还会看不出她儿子是什么嘴脸?
她看向许俞说:“我们先走吧,医生之前说录白醒了就能出院,估计下午就能回家,我们先回去,中午一起吃个饭。”
许俞深深看了眼浴室门,沉默几秒才说:“好。”
听到门外脚步离开的声音,严录白便加快刷牙的速度,刷完,灌了口水漱口,漱完,又接着洗了把脸,全部弄完之后,他立马直起身喊:“亲爱的!”
“嗯?!”陈议一惊。
他刚一直盯着严录白洗漱,感觉很不真实,盯久了便出了神,猛地听到严录白叫自己亲爱的,倏地挺直腰杆,昨晚热腾腾的感觉又来了。
陈议惊慌的样子瞬间逗乐了严录白,他一把掏过陈议的腰,迫不及待地吻了上去。
吻了良久,严录白放开陈议,看着他的双眼,揶揄道:“都名正言顺了,别紧张。”
也许是真切感受到严录白传达的爱意,陈议轻易就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不巧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忽地又扭向一边。
严录白发觉了一笑,将陈议正面展现在镜子前,当着镜子里的面,左手消失在上衣的边缘,用力揉了揉陈议的腰,故作疑惑地问:“怎么这么软?”
其实不怎么软,陈议都绷直了,就表面还能掐一掐,要是张手捏下去,全是硬邦邦的肉。
陈议一听,脸热成煎熟的荷包蛋。
严录白看到他泛红的耳朵,欣喜地贴上去吻了一下,带有轻微的烟嗓音说:“哥真好。”
耳尖肉眼可见地更红了,陈议根本招架不住嘴上开了挂的严录白,他支支吾吾道:“好、好了,我们出去吧。”
“不要,出去了你就更不好意思。”严录白受不了陈议可爱的模样,他翻过陈议贴着,近乎哀声地说:“哥,帮帮我。”
同为男性,他很快明白严录白说的是什么意思。
“这个不行!严录白,这个我真的不行。”陈议的声音在发抖,甚至手在往后缩,一副不堪忍受的模样。
“就是因为不行才要适应。”严录白有些着急,可陈议身体绷得比他还结实。
“录白,我真的做不到。”他抬头看严录白,眼底竟积了薄泪。
“啧。”严录白咬牙忍了下,狠狠亲了陈议一口,想着自己确实有些过急了。
不过现在箭在弦上,严录白遭不住,明明都互通心意了,却还要像未成年人一样死守“硬性”规定。
他将陈议推到洗手台边靠着,下巴抵在陈议肩上,感受着皮肤下的微颤,粗声道:“待着,等我。”
厕所里的气氛开始热了起来,过了近半小时,严录白依旧在粗喘,他想着喜欢的人在眼前,自己却……哎,太憋屈了。
严录白左手按着陈议的后颈,贴着他的脸急切道:“哥,叫声老公给我听,我很想听。”
能让一个男贴在自己身上已经够屈辱了,严录白居然还要求陈议叫老公?
“严录白。”陈议的脸算是全红透了,他喊了个名字便不再想开口了。
老公他实在喊不出来。
“不是这个,陈议,不是这个,我不要名字。”严录白都想哭了,在这一刻,他下了定决心,非要让陈议没有这个心理障碍不可!
“我喊不出来。”陈议撇开头,严录白便低头轻吻他的脖子。
陈议难受地咽了咽,四肢很想剥离严录白逃出去。
轻吻几下,严录白抬头与他对视,眼睛含着水湿润柔软,委屈地撒娇道:“亲爱的,快点,我这都半个小时了。”
“……”陈议听出严录白的急不可耐,捧着他的脸,脑海忽然闪过许俞也捧着他关心的样子。
他迟疑片刻,轻轻踮起脚尖亲了严录白一下,然后豁出去了喊:“老公!”
可以说是那一秒,严录白面颊微红地倒回陈议身上,微微喘息的热气激得陈议一个哆嗦。
陈议望着浴室的一角,眼神放空,心想:太不可思议了,竟真的和严录白在一起了,还叫他老公。
之后,陈议先走出厕所。出去后,陈议还没缓过来,两只眼睛瞪大着看地板,脸上红通通。
“这没什么,很正常,情侣都这样,没事。”他说服完自己,抬起头,突然注意到余光里有两个人,扭头一看,钟谌星正跷二郎腿坐着,季蓝德站在一旁,两人都摆出一副别有深意的笑脸。
“……”
“你们!你们什么时候来的?!”陈议慌了。
钟谌星抬头看了眼季蓝德,然后开始生动地表演:“亲爱的快点~我这都半个小时了~”
季蓝德见钟谌星模仿的样子忍不住笑,抬手揉了揉他的后脑勺。
陈议瞬间脸熟到冒烟。
“亲爱的,快来扶我一下。”
钟谌星刚说完没几秒,厕所就传来差不多的声音,是严录白本人。
“哈哈哈。”钟谌星和季蓝德不厚道地笑了。
陈议连忙进厕所扶严录白出来,严录白看见钟谌星和季蓝德也是一愣,问:“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钟谌星发现陈议都想钻到地底下去了,他憋着坏心思说:“刚到。”
季蓝德问:“看你好得差不多了,什么时候能出院?”
严录白被扶着坐到床边,一边拿过陈议给他煮的鲍鱼汤打开,一边说:“待会就可以去办理出院手续。”
早上医生给他检查过身体了,除了需要静养受伤的手和腿,定期到医院做复查,其余基本没大碍。
汤是陈议等差不多凉的时候装起来的,不是很烫,他打开餐具盒,拿出勺子递给严录白。
钟谌星见状,对严录白说:“你昏迷的这段时间,马场都建一半了,需要的马工、兽医、教练,阿德已经帮你找好了,但是你得赶紧把证搞到手,不然这事成不了。”
严录白喝了几口鲜美的汤,说:“本来申请了,是车祸耽搁了。”
汤被严录白三两下喝完了,他盖好保温盒,起身,干劲满满:“走吧。”
三人帮忙严录白收拾好东西,按照流程出院,然后四人前往严录白的父母家吃中午饭。
一年前,严录白的父母已经知道钟谌星和季蓝德的关系了,他们还参加了两人的婚礼,所以看到两人笑得温馨地下车已经不见怪了。
严格和陆愿早已将饭菜备好,他们站在门口,见严录白下车,陆愿走过去,捧着他的双肩感叹:“我儿子出院的样子真是帅!”
严格走近,代替陈议的位置,扶着严录白说:“小心点进去。”
严录白边走边回头:“陈议。”
陈议闻言跟上。
到了二楼吃饭的隔间,那里还有一个人,是许俞。
几人落座后开始吃饭,期间陆愿多次给陈议夹菜,她笑容满满地说:“我儿子不常住这家里面,回去之后,可能还要麻烦你多照顾他。”
“好。”陈议点了下头,因为好久没感受到这样的温情,他心里泛起一股难以言说的欣喜,握着碗和筷子的手略带无措。
严录白在医院喝过汤,不是很饿,他也给陈议夹菜,还移过去小声问:“既然要照顾我,是不是要和我住一起?”
“嗯。”陈议同样小声。
陈议皮肤略白,不好意思的时候,皮肤底下透着粉,严录白凑得近,他看得出来,他笑了下,又问:“那你要给我哄睡觉吗?”
“嗯。”
严录白立时乐坏了。
许俞看严录白心大的样子不禁苦恼,她给严录白夹了块猪耳片,愤愤道:“你啊,以后长点心吧,别再出这种事了。”
“嗯?”严录白看向碗里的猪耳片,夹起来吃了进去,笑着说:“那是当然,要对另一半负责。”
看着他笑起来痞坏恣意的样子,许俞怔了怔,默默将注意力转移到桌上的菜。
陆愿察觉到陈议垂下的眼神,敏锐地看了看严录白和许俞,抬手越过陈议,用力捶了下严录白的肩膀,语气不佳:“肉吃腻了吧,说话油腔滑调的。”
“?!”严录白猛地看向陆愿,突然发现陆愿旁边严格在瞪他,他转而凑向陈议,语气轻佻:“妈揍我了,你不心疼?”
陈议用手臂推了推严录白,躲着说:“你多吃点,不然下午会饿。”
钟谌星在对面翻了个大白眼,他从没见过严录白巴不得做人家腿上吃饭的样子,真算是长见识了。
“好。”严录白端起碗开始吃饭,想着亲爱的说的准没错。
一吃完,严录白就着急回去和陈议过二人世界,但是被陆愿拦住了,她对陈议说:“方便聊一下吗?”
陈议看了眼严录白,点头:“可以。”
陈议刚要和陆愿走,严录白不舍得似的,忙拽住他的手腕说:“那我怎么办,我是伤患。”
陆愿扬头一指,“拐杖也是花了钱的,别睁眼装瞎子。”
然后亲手,用力甩掉自己儿子的手。
陆愿带陈议去家里的放映室,两人坐下,互相尴尬地沉默半响,陆愿主动开口:“你和儿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了。”
“嗯。”陈议也知道了。
陆愿语重心长地说:“自从啊,杭子小时候那么一闹,录白伤心离家然后又出了车祸,我就不再奢望什么了,生怕哪一天含辛茹苦养大的孩子就那么没了,听不见他们笑他们闹腾。”
陈议三十岁没有孩子,但是他能感受到亲人离去的滋味,那种感觉痛不欲生。
陆愿牵起陈议的手拍了拍,她认真说:“我儿子真的喜欢你,你要相信他,可以放心和他过日子,互相包容。”
他看到陆愿含着泪慈爱的模样,顿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父亲和奶奶,他抖着唇轻声:“我知道他的好。”
看出陈议眼里的思念,陆愿想起他的家境,将他的头按在自己肩上,说:“都是好孩子。”
依靠在温暖的肩上,陈议扶住陆愿的肩膀,贪恋属于严录白的母爱,他呜呜地哭着喊:“妈。”
不知到底是喊谁,但陆愿还是应道:“嗯……我儿子性格比较霸道,你接受了我儿子就不能走了,以后都是一家人。”她温柔地轻抚陈议的头发。
“嗯。”陈议带着鼻音的应声很是乖顺,好似陆愿就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可以尽情依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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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一会儿,严录白躺在沙发上,盯着放映室的门,总算看见陆愿舍得把人放出来了,他立马起身,旁边的拐杖是看也不看,扬头就喊:“陈议!”
陆愿看见严录白那不值钱的样儿,眼神一剜,推着陈议说:“赶紧把那孩子带回去吧,没良心的东西。”
“好。”陈议心噗通地狂跳着走过去,扶着严录白的手臂,阻挡另一只要抱过来的手,他说:“你忍会儿,快回去了。”
“那快回去吧。”严录白已经迫不及待了。他拿上一个透明拉袋,带陈议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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