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形纤瘦的女孩,看着对面的男人,似乎正在接收什么命令。
她伸出手,接过递来的袋子。
然后装作自然地,把手收了回去。
而被拍到的画面,刚好,定格在了这一幕。
季斯晏捏着雪茄的指尖停顿,微眯着眼,凝视手机屏幕。
对于眸中映出的景象,似乎并不觉得诧异。
昨天晚上的雨声,水渍声,又一次在耳畔响起。
多生涩的勾引。
明明早就知道,那是精心布下的棋局。
却任由许岁倾主动靠近,拉着自己,一步步沦陷进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手机屏幕自动熄灭。
眸底的颜色,也被替换成了整片的黑。
放置在桌上的银质打火机,被季斯晏轻轻拿起。
指尖扣动,猩红从里面猛地窜出。
他看着忽明忽灭的火光,在眼中跳跃,挑衅。
然后勾了勾唇角,笑容里,透出让人无法捉摸的,深长意味。
咖啡店里,许岁倾听见Moran嗤笑着回应,“按照约定,要是真的能成功,那之前答应你的所有事情,自然都没问题。”
她这才接过递来的袋子,揉了揉,握在手心。
没再有任何交流,只是低垂着视线,走了出去。
缓慢的脚步,绕过拐角的小巷子,站在了正对着校门口的方向。
许岁倾看着上方,都柏林大学的名字,微弱地眨了眨眼睛。
难得晴朗的天气,淡淡的阳光,把人烘得心生暖意。
她弯了弯唇角,扬起好看的弧度。
心中默默盘算着,也许用不了几天,自己就能离开这里。
或许,回到港城。
又或许,去其他任何地方,都说不一定。
反正,可以不用再继续待着了。
因为是真的不喜欢,都柏林的天气。
总是下雨,空气潮湿粘腻,让人难免心情沉闷。
哪怕现在被阳光笼罩着,到了晚上,也多半逃不掉,细雨的侵袭。
掌心渗出那一层薄汗,浸进了手中攥着的袋子里。
垂在身侧的手,也跟着紧了紧。
许岁倾伸出右手,对着校门口挥了挥。
然后抬脚,往美术学院的教室,走了过去。
傍晚的天空,如同过往的大部分时间,夜色提前降临。
她从学校出来,手压在背包带子,准备等着车子来接。
劳斯莱斯幻影,适时地停在自己脚边,刚好的位置。
许岁倾往前一步,自己拉开了车门。
闯入视线的是,季斯晏姿态慵懒,身体仰靠在后座椅背。
此刻闭着眼睛,右手轻揉太阳穴,像是在休息。
精致的侧脸,鼻梁高挺,下颌线轮廓优越。
车内朦胧的光晕下,又蒙上一层,看不真切的神秘。
许岁倾盯得有些入神,不妨男人慢慢地睁开眼,偏过头,朝车外看了出去。
她抿了抿唇,乖乖地坐进车里。
今晚的天气,比昨天好了那么一些。
虽然依旧黑沉,但看起来,不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司机两手握着方向盘,专心地目视前方的路,平稳行驶。
但许岁倾看着看着,却忽然察觉。
道路通往的方向,并不是要回庄园去。
还没来得及转过头,掏出手机打字,写下疑问。
季斯晏读懂她的心思,语气淡然地提及,“不是要去参加钢琴比赛吗?”
这下,许岁倾更是云里雾里,没明白什么意思。
男人唇角微勾,眼神点了点即将达到的目的地,“总该穿得再漂亮些。”
话刚说完,幻影便停在了,靠近奢侈品店入口的位置。
穿着制服的店员主动上前,殷勤地拉开车门。
然后整齐排成两列,恭恭敬敬地迎接。
出身普通的学生而已,哪里见过这些场面?
下车后,人瞬间愣怔,脚步也跟着迟疑。
直到季斯晏站到身边,大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去随便看看。”
许岁倾这才回过神,随着高大挺拔的背影,走进店里。
被领着去了贵宾室,和上次买包包时一样,除却店员之外,就只有他们两个客人。
许岁倾没坐下,围着她的人太多,实在是难免局促。
倒是季斯晏神色自若地坐到沙发上,顺势接过递来的册子。
“季先生,这些都是今年的新款,全球只有一件。”
大手翻开,纸张划过的微弱动静,随之响起。
他抬眼,看了下还站着的女孩,又收回视线。
然后手指落某张图片,“这件,给她试试。”
店员应了声,领着许岁倾,去了更衣室。
察觉自己始终被跟随着,就要帮忙换衣服的时候。
许岁倾礼貌地笑了笑,对着店员摇手婉拒。
那边明白过来,识趣地,退了出去。
她关好门,目光投向架子上,精心悬挂的礼服。
粉色的吊带裙,丝绒面料,质地轻盈。
裙长刚到脚踝,把人衬得更加纤细。
太耀眼,甚至连许岁倾自己,都忍不住视线凝滞。
等换好礼服出去,所有店员,纷纷屏住了呼吸。
先前替她拿衣服的那位,反应过来,连忙赞叹。
“季先生眼光真好,像是量身定做的呢!”
许岁倾秀眉微蹙,不由得在心里,泛起异样的感觉。
好在,她很快调整,默默地看向镜子里。
精致的脸,和礼服包裹下,若隐若现的身形。
季斯晏唇角浮起浅淡笑意,自如地站起身,抬手屏退众人。
偌大的空间里,只剩下他,和许岁倾。
不得不说,尺码倒是十分合适。
女孩的背影,从腰部往下延伸,起伏明显。
每一处曲线,都完美得恰到好处。
听见身后传来皮鞋踩地的声音,许岁倾没有回头。
只是从镜子里,看向了缓缓走来的男人。
季斯晏站定之后,大手覆到纤细的腰间。
再往上抬,把换衣服时,侧边漏掉的拉链缝隙填满。
然后略微俯身,薄唇贴近淡粉的耳垂,留下蜻蜓点水般的啄吻。
暧昧吐息间,有温柔的声音响起,“岁岁喜欢吗?”
许岁倾转身,视线和宽阔的胸膛齐平。
下意识地,就要用手语比出,谢谢的意思。
但还没有任何动作,就被粗粝指腹压住了自己的唇。
季斯晏喉结滚动,缓缓摩挲过柔软唇瓣,再次提醒。
“我说过,你对我,不需要说这些。”
他握住许岁倾肩膀,转过身提醒,“你只需要告诉我,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够了。”
镜子里,双颊浮起绯红的女孩,羞涩地抿着唇,点了点头。
车子从奢侈品店驶离,穿过繁华街景,逐渐在夜色中隐匿。
快要到达时,季斯晏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问,“周六比赛的曲目,想好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准备,自然是毫无头绪。
但刚好视线偏了些,角度正对着庄园外的景色。
朦胧的月色,从层层乌云中钻出,洒向湖面。
丝丝缕缕的空气,和光线交汇,形成静谧的幽蓝。
许岁倾眼前一亮,忽然间,就来了灵感。
因为身形的差距,她只好歪了歪脑袋,眼神望向远处示意。
季斯晏顺着看过去,立马得出了答案。
《蓝色多瑙河》的调子,在耳边,倏然回响。
吃饭的时候,他特意吩咐云姨,把小洋楼的钥匙,留给许岁倾。
但似乎没什么胃口,只是简单吃了些,便回了二楼书房。
许岁倾乖乖吃完,接过钥匙,去旁边练琴。
虽然指尖落在琴键上,脑子里不停地回想起,Moran说的那句话。
伯恩已经等不及了。
那留给自己的时间,必然十分紧迫。
思绪太过纷乱,以至于,连着弹错好几下。
许岁倾叹了口气,干脆合上琴盖。
她算着差不多,出了小洋楼,准备直接去客房。
经过一楼,厨房还亮着灯。
许岁倾站在门口,看着云姨盛汤的动作,心里一动。
她主动走过去,端起旁边放着的木制托盘。
然后腾出右手,指了指云姨手中的瓷白小碗。
接着,又用手指着自己。
相处的这些时日,云姨很快便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布了些皱纹的脸上,泛起欣慰的笑,把碗放了上去。
“那麻烦岁岁了!”
端着托盘上楼的时候,许岁倾心跳加速,脚步抬得有些艰难。
Moran给的东西,她怕被发现,一直贴身放着。
走到半路,踩在阶梯上,许岁倾像是被定住,愣愣地看着那碗汤。
过了片刻,强撑着站到书房门口,平静过后,轻轻地敲了下门。
听见男人一声“进”,才敢推开。
季斯晏抬起眼睛,见到来人,眉毛微挑。
他装作不察,在许岁倾还没解释之前,主动问道,“云姨让你拿来的?”
面前的人眼神无辜,点了点头。
季斯晏视线落向桌面文件,语气平静,“先放着吧。”
这话说完,许岁倾却迟迟没有动作。
察觉小小的身影还挡在眼前,他又抬头,眉间聚着疑惑,“还有其他事吗?”
许岁倾眨了眨眼睛,张开手,五指向上扇了扇。
这手语,是要他趁热喝的意思。
季斯晏唇角噙起笑意,无奈答应,“好。”
随后便端起瓷白小碗,就要喝下。
但临到嘴边,又停了动作。
那个瞬间,许岁倾指甲死死抠进掌心,开始克制不住地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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