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养老院的奖励4

【加分:20分。】

丘頔“嚯”了声,抱着金豆从土坑里爬了上去,先为老太太们惊诧,又为自己得到的加分惊喜。一下子得了20分,现在总分是……,她抬头看天:“你下次先说加多少分,再说总分,省的我还得算,可以吗?”总分是22分,其实她已经算出来了,就是要调.教一下这个系统。

【好的,销冠。】

“……”丘頔没忍住嘴角噙了笑,又猛地皱了下脸,怪不好意思的,“烦人精。”

多少年没听过这俩字了,啧。

因为“葵葵”的事情,丘頔得了分,心情大好,但事情还没完,“葵葵”和这些老太太之间产生的恩怨,还有待探索。“金豆,你干嘛去?”丘頔一把捞回金豆,老太太们打架,小狗过去做什么呢?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金豆淹咯。

金豆:“汪汪汪?”

丘頔摇摇头,头一次自己拿了决定,不帮忙,静观其变。

低马尾骑在哪吒头背上,哪吒头瘦小些,被压得起不了身。低马尾就抓住她的两个发髻,双腿夹着腰,使劲踹肚子。哪吒头胡乱一抓,竟抓着大长辫子的长辫子。大长辫子劲儿还不小,一胳膊锁了李渠栀的脖子。李渠栀“呜呜”直喊,两只脚一蹦一蹦,踢踏舞一样,连环踢着前面的双马尾。双马尾两手齐上,使劲揪魏束葵的齐肩发。魏束葵狂拽稀拉卷毛……

欸欸,她们掉头发了!

丘頔作势伸了下手,自然接不到,四面八方的火苗朝七个老太太扑过来,狂舔着她们掉落的头发。没多久,空气中弥漫出一股焦糊的气味。还有些头油臭,这些人好久没洗头了。

她们打得愈发激烈,丘頔愈发不敢上前。说到底,她们怎么样,不关她的事。

【减分:20分。总分:2分。】

“……凭什么???”丘頔慌了,抬起头,一双混沌已久的眼睛瞪大,有些亮。

金豆拐着调子“嗷”了声,趴在地上,半掀开眼皮,瞅瞅丘頔。

“好吧,”丘頔捏捏它的耳朵,“可是,我,我一个孕妇哎,哎哎别扣分,我这就想办法让她们停下来!!”说着,丘頔立即起身,一手剪刀,一手铁锨,咔擦咔擦,哐叽哐叽,都静了。

包括李渠栀和魏束葵在内,所有老太太停下动作,如初见那般,一溜儿安静坐着。

不料丘頔转身放东西的功夫,七个人又闹起来。丘頔皱了下眉,跟金豆一起,快步过去,一个在下面扯裤腿,一个挤到她们中间——后者是丘頔,忽然大力士,膀子一别,拉开魏束葵和稀拉卷毛,左手一扭,分开双马尾和哪吒头。她气喘吁吁,同时也兴奋至极。

她……面对殴打,好像不仅可以制止,还能反击。

扬起巴掌朝李渠栀打去的瞬间,丘頔猛地顿住手,算了,毕竟过去打她的,不是李渠栀。在眼下这种境况里,李渠栀不是谁的替代品,更不是丘頔的发泄品。

“是这样吧?”丘頔又有些不确定了,抬起头。

【呱唧呱唧。】

养老院再次静下来。丘頔发生了一点微妙的变化。她从角落的大缸里拿出两个红薯,递给金豆叫它补充体力。压水井不能用了……夷为平地。自来水管往老槐树下迁迁,将七个老太太逐个提溜过去,排排坐,还必须“小手放在小腿上”。她们照做,丘頔满意。

哗啦啦,每个老太太被丘頔用自来水管冲洗得干干净净。

头发,照她们的心意逐个重新收拾好。子宫,都塞回去。假体,都安好。每个人换上丘頔新剪裁的裙子,红黄蓝绿青靛紫。亮些的色彩,显得人精神。

不知什么时候又变拂晓。其实分不太清时间的变化,有紫色火焰时时呼啸,养老院犹如古刹的老钟,无人撞钟,无人拜时,早晨还是晚上都不重要,明明千百云烟过,最后却小小方寸。

好像,人这一生,仅是向死而生。

槐花饭端上桌子的时候,丘頔抬了下眉:“小眼睛,看——”

七个老太太面面相觑,魏束葵恢复正常:“你叫什么?”

丘頔倏地哑然。

“汪汪。”

她看了眼金豆:“我叫黄豆。”

“黄豆老师!”齐刷刷的。

丘頔抿了抿唇,很不好意思:“金豆老师,你还要吃槐花饭吗?”

“汪!”金豆咧咧嘴,当然要吃。

“金豆,你为什么没有加减分?”丘頔疑惑。金豆翘着屁股摇摇尾巴。“好吧”,丘頔拉拉它的绿色小背心,“我的就是你的,到时候给你分一半奖励。”金豆“哼”了声,它不需要。

一人一狗聊天间,老太太们又不安分,经年的怨气好像要在今天发泄干净似的,桌子底下哐当哐当,打的起劲。李渠栀还想碰瓷双马尾摔倒,被丘頔识破,两条腿长长一伸,桌底下静了。

丘頔诧异地看看自己的臂膀,双腿,好像第一天认识它们似的。有劲儿!

解决恩怨的最好办法,就是摊在桌面。就像销售,初始阶段自然是你来我往地试探,听口风探心思,确定对方买或者不买的最终想法后,桌子两边坐下来,清清楚楚地算价。

丘頔跟金豆靠着槐花树,七个老太太在她们前面坐成半个圈。

其中,李渠栀和魏束葵坐一边,剩下五个一起。这是两拨人,却似乎不止两种怨恨。

【加分:10分。总分:12分。】

丘頔十分含蓄地朝半空点点头。“丘主管调解小法庭”正式开始。

由于李渠栀和魏束葵心里的恨太多,驱走了许多记忆。发言先由剩下五个人来,低马尾、稀拉卷毛、哪吒头、双马尾和大长辫子算是“申冤者”,喋喋不休。

好在丘頔有拼接技能。

低马尾的脸在火焰的燎照下变得清晰。狭长的丹凤眼,嘴巴有点大,鼻头圆肉,是一个普通长相、性格不太有什么锋芒的女人,或者说女孩。她一开口,五官飞起来时,幻视到她十二岁左右的样子。身躯却又呈现老态,十分违和。不过,眼下这个世界,有什么是不违和的吗?

丘頔仔细听。

“我跟李渠栀和魏束葵,无冤无仇。”她声音不大,半抬着眼,先自己下了定论。

李渠栀抬手过来的瞬间,低马尾缩了下脖子。

丘頔二话没说,用剪刀“咔擦”了一下李渠栀的头发。低马尾继续。

“可能,是因为我表哥。我表哥是初二的,比我们大三岁。”

“那天晚上放学,我表哥来找我一起回家。当时,教室里只有我和李渠栀。往常,是我跟李渠栀一起回家,我们两个顺路。表哥家跟我们,只顺一半的路,到中间时,会分开。”

“表哥一般是跟几个好哥们一起走。那天晚上,偏偏要跟我一起。”

“我后来猜到,是想跟李渠栀……”

李渠栀倏地张开嘴,嚎了起来。

没有一滴眼泪。或者,眼泪早已流干。又或者,眼泪从眼眶滑出的瞬间,被火焰炙干了。

一团火钻进她的嘴巴,又喷出来,在空中扭曲成一个诡异的时空。丘頔看见连续好几天的晚上,李渠栀被一个高她一头的男生跟着,昏暗的夜路上,一朵花不住地颤抖,逃跑。

低马尾只在第一天晚上出现,后面连续三天,不见踪影。

李渠栀小小的个子,斜背着碎布书包,吊腿裤不断拂过路边的野草,她走得很快,却总甩不掉身后的暗影。低马尾的表哥吊儿郎当的:“要是古时候,你还上学?早就是我童养媳了!”

李渠栀虽然个子小,但在家里,比她高比她重的一笼猪草,背起来走五里地都不在话下。

身后竹竿一样的男生,她愣是甩不开。

低马尾这时候说:“我表哥不让我跟着一起走,我……也没办法。”

假如低马尾跟着一起?紫色火焰在空中撕开一个口子。猪头一样的肥脸狰狞一笑,两个女孩的身后,是两个“表哥”。甚至是三个,四个……她们走的每一步,单薄的布鞋踩了一脚又一脚的泥泞,足迹下面掩着,腥臭脏污的泥,像毒蛇吐过的黏液,淋漓不尽。

“啊!”两个女孩尖叫着,分道扬镳,每个人的身后,又是一道暗影。

低马尾的表哥见李渠栀怎么都不愿跟了他,放狠话:“连声哥都不叫?信不信我让你在学校混不下去?!”李渠栀始终低着头,瑟缩着肩膀。

一个学校有两种人,男孩和女孩,好学生和差学生,聪明的和愚笨的,三观正直和品行不端的。这些标签,是随着学生们长大逐渐分化出来的。假如一方太弱,就会被另一方吞噬。

不久后,有关李渠栀跟男人在玉米地里乱搞的“新闻”,在校园里流传开来。

低马尾说:“我想找她问这件事,她已经退学出去打工了。”

李渠栀嘶吼着:“那你怎么不早点问?!”

她的子宫再次脱滑下来。岔着腿站起来,好像一只被公鸡踩碎了鸡蛋的母鸡,夹着这颗破掉的鸡蛋,摇晃着,瑟缩着,活也活不长,死也死不掉。时间久了,就麻木了。

年老时颤颤巍巍地回忆一生,思来想去,终于找到一个可以用来怨恨的替死鬼。

假如那天晚上李渠栀没有要跟低马尾一起回家?假如李渠栀第二天晚上偷偷骑上家里的大二八?假如低马尾早些发现李渠栀的不对劲?假如……

时间回到最初的那天晚上,低马尾朝门后一看:“我表哥来找我了,咱们一起回吧?”

李渠栀随口应道:“好啊。”

临出门前,李渠栀拿起讲台上的剪刀:“这是我家的,带回去。”低马尾点点头:“哦对我家的剪刀也在班里哩。”一人手里一把剪刀,咔擦咔擦,在冬夜里,好像黑白无常。

李渠栀、低马尾和低马尾的表哥在半路分道扬镳,男孩离开得很快。

李渠栀撸了下袖子:“干了一秋天的活儿,你看我胳膊上都有肌肉了。”

“我也有!”低马尾跟她比块头大小。

只可惜没有这个假如。

丘頔起身,把子宫重新塞回李渠栀的□□。她的□□,其实还可以再长出一把剪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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