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语然表情一僵，咬着牙根笑道：“是啊，小黎，没钱了就找妈要，在外面大方点。”
“嗯，谢爸妈，”谢黎低下头，嘴角微微勾起，语气却还是乖顺谦和的，“我去图书馆自习了。”说罢将削好的苹果用切成两半推到谢文呈与唐语然面前。
“好，”谢文呈面露满意地挥手，“你去吧。”
谢锦舟也起身，边走边说：“我去打球。”
“你等等，”谢文呈喊住他，看向唐语然，“你跟他说。”
“小舟，”唐语然起身拉住儿子坐在身边，温声道：“赖家的赖欣妍，上个月我们还去了他家的开业礼，和你一个学校的，你知道的吧。”
谢锦舟冷淡道：“认识，不熟。”
“你这孩子，”唐语然嗔怪，“人家是女孩子，你不主动点怎么熟得起来呢？况且我看上次她对你很热情的呀。”
谢锦舟把“没兴趣”三个字写在了脸上。
唐语然还想说什么，谢文呈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等会儿跟我和你妈去赖家做客，你给赖欣妍好好挑一份礼物。”
“妈陪你去挑。”
“我不去，”谢锦舟皱眉，“你们去做客关我什么事，我还约了人打球，先走了。”
“什么叫关你什么事？!”谢文呈黑了脸，喝道：“谢家和你没关系吗？成绩不好，和同学关系也搞不好，白养你了！”
“文呈，孩子还小，要慢慢教。”
唐语然一开口反而被波及，谢文呈冲她喊：“你就是太惯着他了，看把他惯得眼睛里还有我这个爸、你这个妈吗？！什么还小！一样的年纪，看看谢黎，再看看他！”谢文呈将茶杯重重往桌上一摔，“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茶杯翻到，茶水四溅，打湿了唐语然雪白的裙子，她“呀！”地喊出声，忙用纸巾擦起来。
谢锦舟对此无动于衷，一脸漠然：“我、不、去。”
这下彻底惹急谢文呈，他气极反笑，“好、好，不去是吧，今天也别出门了，不，你以后除了家里和学校哪儿都别去，零花钱也别用了，给我好好想想自己是不是姓谢！”
“好好跟你哥学，什么时候想通了就来给我道歉。”
“谢文呈！”唐语然发怒了，声音又尖又锐，“整天谢黎谢黎挂在嘴边你什么意思！小舟哪点不好了？孩子被你逼成什么样了？！”
“呵，”她轻轻拍着自己的裙子站起身，直直盯着谢文呈，“还是说你忘不了的另有其人，嗯？”她昂着头，这时又变回了高傲的富家女，“你不要忘了今天这一切谁给你的。”
“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你要提到什么时候？”家里的佣人都躲起来不敢近前，谢文呈还是觉得自己的脸上发烫，越发不耐烦。
唐语然却顾不得这么多，完全沉浸在愤怒中了，“你也知道丢人啊！那你知道我有多丢人吗？当初我那么铁了心跟你，你是回报我的？你......”
“够了，”谢文呈大声喝断她，一把拉住她，“我看你昏了头，回你房间冷静去别在这丢人！”
“我冷静得很！”唐语然一把甩开。
眼看争吵愈演愈烈，“砰！”一声巨响炸开，所有人都向声音来源看去，大门被砸上，谢锦舟的身影消失了。
谢锦舟一个人闷头走在路上，也不知走了多久，等他回过神时已经身处繁华市区，听觉一恢复，车流声人声立刻就挤进耳朵，身后传来“嘀、嘀”声，他让到一旁，下一秒，一辆外卖车从自己刚站着的地方飞驰而过。
人们行色匆匆，只有他立在原地不知要去哪儿。
一摸裤兜没有手机，低头看，脚上还穿着家里的拖鞋，身上只有一套薄薄的运动服，连个外套也没有，他不死心地又找了一遍，最后只能不情愿地承认身上真的没有一分钱。
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能从饥饿的肚子猜测可能已经到了中午。
谢锦舟第一次深刻理解了“没钱寸步难行”这句俗语。
只好顺着人流继续向前走，期待能看到一个标志性建筑判断自己在哪儿，然后试试看能不能找一个地方登录qo联系朋友来接，是的，除了谢宅的座机他记不住任何号码。
一阵冷风吹过，谢锦舟不禁捂紧了自己的外套，又冷又饿，只得加紧脚步向前。
谢锦舟只感到身体都要失去知觉了。恍惚中听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一开始他一位是错觉，那声音却越来越大，他回过头。
“谢......谢锦舟！”卫嘉年小跑到他身前，脸颊红扑扑的，有点喘不过气，“叫你怎么不停下啊？”
是他。
“我没听见。”
“……你是在？”卫嘉年暗暗惊讶，低头一看，谢锦舟的脚趾光秃秃漏在拖鞋外面。
脚趾猛地蜷缩起来。
从来习惯于无视他人视线的谢锦舟终于破了防，第一次用抠脑袋掩饰自己的尴尬，“那个，我没带手机，能不能借用一下……”
卫嘉年心思敏感，怎能不察觉他的窘况，嘴唇抽抽，忍住笑意，“你要不要来我打工的地方坐一下啊？”
“有空调。”他补充。
“好。”
卫嘉年打工的奶茶店位于一个居民区的奶茶店，谢锦舟跟着他从大路走进一旁的小路，看卫嘉年熟练地穿梭在老旧小区复杂的环境中，嘈杂的汽车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另一种生活化的热闹，谢锦舟此前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更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密集的居民楼。
两人一前一后，一路无言。
“你在这等我一下。”卫嘉年停在一个路口，回头冲着谢锦舟道。
见谢锦舟点头，他走进了一家烤鸭店，再出来时手里已经提了三个打包好的一次性饭盒，将饭盒递给谢锦舟拿着，他又走进了另一家店。
等他出来，谢锦舟惊讶地望着他手里提着的鞋子：“这是......给我的？”
“对，你快穿吧。”卫嘉年将鞋子放在地上。
一双做工粗糙的白色运动鞋，质感廉价走线粗狂，还印了一双巨大的黑色勾图案，价格或许连谢锦舟平时穿的零头都不到。
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见谢锦舟一直盯着这双鞋，卫嘉年脸色泛红，暗自后悔自己的多次一举，可买都买了，也不好退掉，只好说：“那个，你先凑合穿一下吧，穿完不要了也没关系。哦对了，还有这个。”
他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双袜子递过去，是买鞋时讨价还价让老板送的。
谢锦舟坐在路边的石墩子上换好鞋，站起来走两步。
“挺好穿的。”
卫嘉年露出腼腆的微笑。
少年平时的头总是微微低着，一副拘谨的样子，可他大概不知道自己笑起来有多惊艳，白白净净的脸上漾起舒展开笑容，眼神泉水般清澈，笑颜如清风拂面。
那一瞬间，谢锦舟只觉得自己的血液流速忽然加快了，“咚、咚、咚”的心跳一声大过一声，震耳欲聋。
“你怎么了？”卫嘉年在他眼前挥挥手。
“谢谢你。”
谢锦舟忽然一把抓住他的肩膀，整个人猛然凑近，语气十分认真。
卫嘉年被他忽然的举动吓到，嘴巴呆呆张着，等反应过来，脸颊猛地窜上两朵红云，又有些哭笑不得，“呃，不用客气。”
奶茶店里，卫嘉年将打包好的午饭递给邓乐菱。邓乐菱不但是店里的全职店员，也是卫嘉年的邻居，店里周末人比较多，所以招了卫嘉年兼职。
她此时正一脸花痴地望着坐在窗边卡座上的谢锦舟，喃喃道：“这么优越的侧脸是真实的吗？”
“小年年，”她挤挤卫嘉年的肩，小声问：“你上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冷脸绝赞帅哥的？这是可以出道的水准吧！”
卫嘉年道：“他是我同桌。”
“啊啊啊早知道就多读点书了，要是知道澄枫有这种帅哥，我会头悬梁锥刺股的！”邓乐菱含泪咬手帕。
邓乐菱平均每隔半个月就要换一次老公，生平最大的爱好是在网络上搜罗各种帅哥，对此卫嘉年早就习以为常，他无奈地笑笑，端起手里的托盘走向谢锦舟。
“你先吃点饭吧。”
谢锦舟一看，正是卫嘉年刚刚打包好的烤鸭饭，白白的大米饭饭上盖着油汪汪的烤鸭，另一边配着几片翠绿的青菜，朴实无华但极为诱人，立刻让空荡荡的肠胃一阵痉挛，发出响亮的声音。
“噗嗤，”卫嘉年一个没憋住然后马上捂住自己的嘴，将手里的奶茶放在他手边，拿出手机，“你要打电话吗？”
“唔......”谢锦舟嘴里还塞着东西，一不小心吞咽过猛有点噎着。
卫嘉年连忙将奶茶向他推过去，谢锦舟一口吸进去大半杯，被子都瘪了一点。
卫嘉年嘴角又开始不自觉地上翘，要憋不住了。谢锦舟在学校里总是冷冷的拽样子，很多人想搭话都不敢开口，没想到私底下居然有点......憨？
谢锦舟狂炫一口奶茶，冷冷开腔：“我能不能登一下你的□□？”
奶茶店开着空调，谢锦舟吃饱喝足，浑身暖和，险些要睡过去。
他用卫嘉年的手机终于联系上了朋友，只等来接了。此时正靠着座椅，兴致勃勃地来回摆弄这支平平无奇的黑色手机。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离家出走的叛逆校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