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每隔三五天才能开一次门，这已经是婉妗好不容易争取来的结果了，原本开门的次数只会更少。
原本婉妗还不能来学堂的，学堂也不用她亲自来。
不过这样就少了一些外出的机会了，婉妗还是争取到来学堂。
玉馨玉雅一如既往地陪在婉妗身边。
卵玉伢俣没有出现，毕竟这里有专人巡逻，人来的太多不是很好，只有沅沅来了，不过她仅仅到了外院，并未进入里屋。
沅沅得知学堂来了个新人之后，便说要去看看她。
沅沅是真的很热衷和人聊天，不管是熟悉的还是陌生的，她都乐意聊，陌生的也能被她聊成熟悉的。
也不知道她俩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反正沅沅很快就出来了。
沅沅大步流星，几步并作一步，然后坐在了外院门口的台阶上。
这时婉妗也从外院里走了出来，想要呼吸一口新鲜空气。
“怎么她都不搭理人的？”沅沅仰头看着婉妗，叹了口气说道。
“除了她刚来的时候我见过她一面，其余时间几乎就没再见过她了。”婉妗也挨着台阶坐了下来。
“你们这里不是学堂吗？怎么还没开始教她呢？”沅沅用双手撑着脸颊。
“她要是想学再教嘛。”婉妗回答道，“总不能强迫她学习吧。”
“小姐。”身旁的玉馨说，“那您怎么强迫我学习呀？”
婉妗侧过脸看了玉馨几秒钟，然后伸手轻轻敲了一下她的头顶。
“那我以后就不管你了。”婉妗把头扭向了一边。
“不嘛，小姐。”玉馨拽着婉妗的衣袖摇晃着。
沅沅见状哈哈笑了起来，也学着玉馨的样子拽着婉妗的衣袖摇晃，嘴里还学着玉馨说“不嘛，婉妗”。
玉馨一听，被噎得够呛，出声说道：“不许学我说话！”
沅沅却毫不在意，依旧哈哈笑着，继续摇晃着婉妗的衣袖重复着那句话。
玉馨气得把脸埋在了婉妗的肩膀处。
婉妗忍不住笑着，轻轻拍了拍玉馨的头发。
听着她们的笑声，把脸埋在婉妗肩膀上的玉馨也有些想笑。
但玉馨觉得很尴尬，没有笑出声。
毕竟前不久才说过人家的坏话被听到呢。
那次的道歉不算，人家也没有听清。
现在再让玉馨道歉，她做不到。
鹿女的房门打开了，看样子是吃了些东西，她端着盘子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
玉馨在这时才抬起了头，见鹿女走过去，看了几眼鹿女，眼珠转了一下，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鹿女从厨房出来的时候，玉馨又看了几眼，眉头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婉妗看到玉馨皱起了眉头便问道。
“小姐……”玉馨有些支支吾吾，小声说道，“她是……她是倡女……”
“啊？哦哦……”婉妗没想到玉馨要说这个。
“她真的是倡女，我见过她的，就在暗巷里。”玉馨以为婉妗不相信她说的话。
“我知道。”婉妗摸了摸玉馨的头。
“可是小姐……您怎么能跟这种人在一起呢？”玉馨说。
“小玉馨，你的语气不善啊。”沅沅捏着玉馨的脸，“你看你和你们小姐是主仆关系，你们小姐不也是把你当成姐妹了？”
“我……我们怎么能一样！”玉馨阻止了捏她脸的手，“小姐，您跟她在一起会被人说闲话的。”
“没事的。”婉妗顺着刚才沅沅捏的地方又捏了一把。
“她这种人……”
“我这种人？我这种什么人？”冷笑声砸在她们之间。
玉馨转过头，盯着鹿女。
因为说人坏话被抓包，玉馨的脸颊一下子红了起来。
“你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清楚。”玉馨梗着脖子说道。
“我还偏不知道，不如让你告诉我。”鹿女向前走了几步。
“你是……”在鹿女走近的时候玉馨才看见了她身上的红红点点，“你看！你身上这些东西……你染了脏病！”
“脏病？是脏病。”鹿女挑起了眉毛了“我这就传染给你。”
鹿女说完就靠向玉馨。
“不！”玉馨赶忙躲开。
“那我传染给你们家小姐。”鹿女作势就要抓起婉妗的手腕。
“不许不许！”玉馨跑过来把婉妗护在身后，“你快走开！”
“不要，是你们家小姐邀请我进来的。”鹿女慢慢逼近玉馨，“我要把我的脏病传染给你们，啧啧，你们家小姐的小脸蛋白的哟，你想不想看她变成我这样子？”
“你这人……怎么恩将仇报呢？”玉馨愤怒地盯着鹿女。
“是啊，我这种人就是恩将仇报的。”鹿女迅速靠向玉馨，在她脑门上弹了一指，“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
“啊！！！啊啊！！！”玉馨弯下腰慌忙擦拭着额头。
“小姐，小姐怎么办？”她远离了婉妗，害怕传染给婉妗，“啊啊……我该不会……该不会……”
“哈哈哈……”沅沅笑得弯下了腰，“别逗玉馨啦婉妗。”
玉馨听到笑声，抬头一看才发现婉妗捂住嘴笑了起来。
“她没有脏病，只是看着有点像而已。”沅沅解释道。
“真的吗？”玉馨怯懦地问道。
“骗你干嘛？”沅沅拉起鹿女的手，“看，我就不怕。”
鹿女的手没有停留，一把抽了出来。
沅沅看着鹿女冷漠的脸，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玉馨放轻松下来，尴尬却慢慢蔓延。
先是沅沅后是鹿女，还是在沅沅面前这样，实在是太尴尬了。
虽然玉馨并没有说错，鹿女就是……。
但是……
就是很尴尬！
尤其是对沅沅。
玉馨想，还是少碰面吧。
玉馨一溜烟跑到里屋去找玉雅，然后把鹿女的事情一股脑地跟玉雅说了。
“怎么办啊玉雅。”玉馨哭丧着脸，“我觉得好尴尬，那谁还是小姐的朋友，少不了见面的嘛。”
“要不去道个歉？”玉雅正埋头练字，说完又把毛笔在墨水里蘸了蘸。
“什么嘛，都过去了这么久了我还怎么好意思去道歉。”玉馨扶着头，“你又不是不了解我。”
“谁叫你乱讲话了。”玉雅无奈地停下了笔，“你不道歉，不正面面对，事情没有解决不是更尴尬吗？”
“我怎么就乱讲话了？我上次是口快了点，我这次说错了吗？她本来就是那种人嘛……”玉馨撇了撇嘴。
“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过往就去否定这个人的人品。”玉雅说，“我们做丫鬟的，你是不是也认为我们身为下贱呢？”
“这……我们是丫鬟，又不一样……”玉馨咬着嘴唇，“我现在是担心小姐朋友的事情，我会不会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玉馨很在乎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形象，当时也只是小声地跟婉妗说，谁能想到沅沅听觉这么敏锐，这也能听到。
玉馨还想说些什么，一看到沅沅走进来，尴尬便促使着她跑走了。
“怎么又跑了？”沅沅嘟囔着，“搞得好像我会把她吃了似的。”
玉雅见玉馨走了又低下头继续写字。
“嘿！你怎么都不出来跟我们聊天呀？”沅沅搬了个凳子放到玉雅身边坐下，“你不觉得闷吗？”
“我在这里坐着，要是有什么事，我也好马上进去跟小姐说。”玉雅边说边抬手又写了几个字。
玉雅性格本来就比较内敛，对她们三人的印象就不好不坏，一般是不会去搭话的。
“哦哦。”沅沅随手拿起一支毛笔在手里转着玩。
她凑近到玉雅刚写完的那叠纸旁边，几乎都要贴上去了。
“哎，你写的字还挺好看的呢，可以让我看看吗？”沅沅试探性地摸了摸纸上的笔墨看干没干。
“可以啊，看吧。”玉雅应道。
沅沅拿起一张纸，逐字地看了起来。
随后她又看到了另一叠纸，便放下了手中正在看的这张纸。
“你们的‘玉’竟然是同一个，卵玉的也是呢。”沅沅看到了“玉馨玉雅”这几个字，“你们的名字是一起取的吗？念还挺顺口的。”
“我们的名字不是一起取的，我的名字是后来取的，玉馨是她的本名。”玉雅说，“不过最开始不是这个‘馨’字，是哪个她自己也不知道了，只知道这么念，她进府里登记的时候才用了这个‘馨’字。”
“这样啊……”沅沅点了点头，“那你的名字呢？为什么后来会取这个名字？”
“我的名字……”玉雅顿了顿，表情复杂没有出声，手里的毛笔没握稳，掉落了下去。
沅沅弯下腰帮她捡起毛笔，象征性地掸了掸灰尘，然后放到桌子上。
玉雅道了声谢，拿起毛笔在水中搅了搅。
“我原先也不叫这个。”玉雅扯动嘴角笑了笑，“刚到小姐身边的时候，小姐说我原先的名字不好听，就让我改名字，还让我自己改。”
“我就想改个什么名字好，当时玉馨已经在小姐身边了，我就照着她名字里的‘玉’字来，大户人家不是喜欢什么文的雅的吗？我就想着投其所好，就叫玉雅了。”
“其实名字什么的……对我来说并不重要，只不过别人叫这两个字的时候我知道是喊在我而已。”
“那你原来的名字叫什么呢？”沅沅问。
“我原来的名字？”
玉雅似是出神，眼睛盯着写下的字。
玉雅。
窗户敞开着，一阵风从窗户吹进来，玉雅目光望向窗外。
“不记得了。”
“不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