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业殿内。

柳寻萧和姜兴分别在御台上下端站着。

太傅没来，立身等待是规矩。

济世进门看见自己的两个爱徒都乖乖的在殿内等着自己，不由感到欣慰。

老先生摸了摸自己的发白的胡子，他做了两世的太傅，夙夜兴叹，唯恐教导不善。

幸好，他的弟子们被都被他教的持身公正，爱民如子。

想到这，济世突然皱了皱紧了眉，先帝确实贤德，一生勤政爱民，可惜他却不善权谋，最终死于朝堂党羽之争。

老先生眼眶有些湿润，这都是他的错啊，作为老师，他从来没有教过先帝要善用权谋，要算尽人心。

因为从心底，他也始终不觉得那是正途。

可是……他的纯善之心，却害了他的爱徒。

老先生望了望天，他信奉多年的教义突然有些崩塌。

或许，他真的不是一个好帝师。

济世迈着沉重的脚步走进了授业殿。

“先生！”

两个弟子都恭敬的向他行礼。

“陛下请坐。”

姜兴坐下后，老先生也坐在了下手的位置。

然而柳寻萧却仍站在原地。

济世皱了皱眉，“寻萧，怎么了？”

柳寻萧跪下道：“徒儿请罪。”

姜兴坐在御台上如坐针毡，纵然想到了哥哥一定会来请罪，但真的看到了还是心痛难耐。

济世闻言，拿起桌上的戒尺站到了柳寻萧的对面。

其实，作为太傅他本没有教导除天子之外的人的权力，自古伴读就只是天子的玩伴和替罚之人罢了，从没有哪个太傅会拿这些人当作弟子。

但是济世没有这样做，他知道眼前弟子家里权利滔天，也知道他是皇帝身边最重要的人，这样的人对朝局的影响力可想而知。

除此之外，济世也是真的喜欢这个弟子。这个弟子聪颖、正直，仿佛生来就是治世之能臣。因此，他也对柳寻萧分外严厉。

“你所犯何事？”济世正言厉色。

“弟子昨日罔顾君臣之道，彻夜在陛下的寝殿侍疾。”

济世不由得皱了皱眉，他是看着两人从小一起长大的，又怎会不理解两人间的兄弟之情？

但是，皇帝身边可以有心腹，却不能有宠臣。宠臣的存在会使朝廷法度无法归一，皇帝对宠臣的好，对宠臣的宽容，只会滋长朝中的趋炎附势之风。

况且，自古奸臣都是宠臣，不受宠的臣子，是没有机会祸乱朝纲的。

因此他在两人还尚年幼时，就近乎不近人情的命两人恪守君臣之道，为的就是让他们从小谨记自己的身份。

可是他的两个爱徒还是辜负了他的良苦用心。

济世没有理会柳寻萧，而是将目光放在了姜兴的身上。

“陛下可知错。”

姜兴起身行礼，“弟子知错。”

他当然知道自己错了，可是他犯错会让哥哥受罚啊。所以他没有主动认错，他心怀侥幸。

“陛下没有恪守为君之道，罚二十。明知故犯，再罚二十。”

“……是。”姜兴无言可辨。

济世转过身，眼前的弟子已经听话地将双手举到自己的面前。

老先生看着爱徒的手掌，昨日打的四十下，痕迹还未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