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三变看着手中撇嘴的木头人,心想,花蚊子梦见的抱阳山主人,十有**就是小时候的爸爸——因为长得像,自己被误认了。他天性好奇,本想借用木头人,弄清楚它身上的秘密,但转念一想,花蚊子与有弟形影不离,就像自己跟黑帽子一样,自己是断然不可能向谁借用黑帽子的,同样,花蚊子肯定也舍不得有弟,就断了这个念头。他夸木头人“做工精致”,把它还了回去。
郭清浊早对木头人垂涎有加,得知花蚊子是通过它才学会了起风诀,更是看进眼里拔不出来。想着如果借木头人见到抱阳山主人,也拜他为师,学更多猎术,可以在鱼儿沟所向披靡,到时镇远城里,没一个人敢小瞧自己!
这么想着,见花蚊子把木头人塞进布袋,趁他不备,竟鬼使神差伸手过去,把木头人抓了出来,朝西边跑了开去。
花蚊子还没反应过来,侯麦早一个箭步追上,拽住了郭清浊胳膊。
“你怎么抢人东西!”侯麦大惑不解。
“不关你事!”郭清浊怒视侯麦,一手抓木头人,一手握紧腰间的竹刀,“我只是好奇,想见识一下蚊子的师父——抱阳山主人。我和蚊子是朋友,他不会介意的。”他求救似的看着花蚊子。
“谁跟你是朋友!”花蚊子气得脸发紫,反唇相讥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配有朋友!更不配见我师父!”
郭清浊本以为花蚊子会网开一面,没料到他竟如此不讲情面,一时无地自容,气急败坏地把木头人往地上扔去。啪一声,有弟重重砸在地上,弹了几个跟头,自己站住了,撇着嘴朝花蚊子跑过来,一跳钻进布袋里。花蚊子拍了拍布袋,像是安慰受惊的有弟。
“来!打一架,早上说好的!”郭清浊急火攻心,索性撕破了脸,扬拳吼道。他脆弱敏感的自尊,这一刻土崩瓦解。
见郭清浊明抢自己的宝贝,不但不道歉还张牙舞爪,沉稳内敛的花蚊子气性也上来了。“打就打!”他把布袋扔给几步远外的侯麦,请他看好有弟。
郭清浊手中竹刀寒光闪闪,闻三变从石上站起,伸手劝道:
“这刀太快了,会伤人的!”
郭清浊大笑:
“哈哈哈,怕伤人?不见血,怎么见真章?怎么长功夫?”
黄歧轩也急得直摆手,想拦住郭清浊,又怕他胡来,只得远远喊话:
“真章不见得非要血染,血染的未必是真章呀!”
“你的意思是,我没有真章?”郭清浊瞪着黄歧轩,竹刀一舞,劈出一片白光。黄歧轩吓得往后跳,踩到石块上,差点摔倒。
“你有没有,由不得我说,我说了也不算!”黄歧轩好容易站稳了,说道。
花蚊子以为郭清浊拿刀只是虚张声势,不会真的用它劈人,不像闻三变和黄歧轩那样紧张。他站在五步开外,捏了捏拳,朝侯麦扬扬手,让他再离远点。侯麦往一旁又挪几步,发现花蚊子脚后跟快碰上一个小土堆,怕他摔倒,正要提醒,空中闪出一道白光。
竹刀挥出。细长的刀划出一张耀眼扇面,刀锋破空而来。
花蚊子始料未及仓促后退,一脚绊住土堆,失去重心往后倒去,眼睁睁见一道寒光照着脑门劈来。千钧一发,侯麦正要飞身出去,那道白光忽地转变方向,朝一旁偏出。郭清浊重重摔倒,竹刀杵地,咔嚓断为两截。
闻三变从地上爬起,拍拍身上的湿泥杂草,走到花蚊子跟前,伸手拉他。
郭清浊吐一口吃进嘴里的土屑,抬起右手一看,出血了,是被断裂的刀把刺破的。他感觉腰间有些疼痛,看来刚才是被人撞了。他看了看侯麦、黄歧轩,他们都原地未动,只有闻三变离开了原来待的地方,那块白石。闻三变拉起花蚊子后,不停揉着肩。郭清浊将信将疑看着他。
“你撞了我?”他问。
“我撞了。”闻三变说。
“你这么快?”郭清浊不信。
“这么快。”闻三变说,转了转撞疼的肩。
郭清浊不再理会闻三变,把半截刀柄一扔,冲着花蚊子说:
“那好,比拳,看谁拳头更硬!”说着就扑了上去。
郭清浊如此气势汹汹,花蚊子感觉他与早上判若两人。对手如狼似虎扑过来时,花蚊子还没回过神来,嘭一拳就被撂翻了。
早上双方比武都只使了三分力,旗鼓相当,此时郭清浊将力道提升至**分,而花蚊子从不好勇斗狠,并不想真的与郭清浊拼个你死我活。
郭清浊一心要用拳头找回面子,全力以赴,出拳又狠又快,没几个回合花蚊子就挨了好几拳,势大力沉的拳头砸在身上,青紫好几大片。又挨一拳后,他感觉半张脸都肿起来,火辣辣地疼,捧住脸连连喊停:
“你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郭清浊冷眼说:
“说了,要见血,见真章!”
花蚊子见郭清浊执迷不悟,彻底被激怒了,把湿褂一脱,露出干瘦结实的身板,动起了真格。
花蚊子加了劲道,留了心眼,郭清浊的压倒优势转眼化为乌有。郭清浊又暗中加力,花蚊子也顺势鼓劲,两人拳来掌往,难解难分。
郭清浊见花蚊子功力节节上涨,不能再随意欺负,忽地一纵身,跳出对阵圈。花蚊子见郭清浊退避一旁,以为他要收手,也就收了架势,准备言和。
郭清浊其实并无止战的意思,口中默念口诀,调息运气,两掌回环旋运,使出一招“沧浪之水”,掌风似一股强劲水柱急冲出去。花蚊子猝不及防,中招后身体荡开,飞撞上身后的一棵樟树。
扑通落地,花蚊子顿觉五内翻腾,筋骨酸麻,挣扎着爬起,还未坐直,鼻内窜起一股腥臭,哇地吐出血来。
见到这一幕,郭清浊发热的头脑终于冷却了一些。之前他从未对任何人使过这一招,没想到威力如此惊人。他跑到花蚊子身边,扶住他,愧疚地询问伤势。
花蚊子擦了擦嘴角的血,说:
“真见血了。这一招是什么路数?”
郭清浊本以为花蚊子会斥责他下重手,没想到对方关心的竟是招数,充耳不闻地说:
“你受伤了,我带你去见婆婆!”
花蚊子摇摇头说:
“伤不要紧,你只告诉我,你打我的这一招叫什么?”
郭清浊眉头一拧,说:
“怎么不要紧!我来背你。”
花蚊子又固执摇手:
“我只想知道那招数的名字。”
郭清浊也执拗回道:
“这我不能说。”
花蚊子知道,如果那一掌出自龙甲术,郭清浊有理由守口如瓶——谁都不想将看家本事轻易透露出去。此时他已确信,郭清浊的父亲一定大有来头,因为刚才那一招隔空打物,不是随便什么人能教得了的,鱼儿沟的学生也没几个能有这么大能耐。
“那一招叫‘沧浪之水’,水形拳,龙甲术的一种。聚气为水,力道磅礴。”侯麦见郭清浊遮遮掩掩,从一旁告诉花蚊子。
“你怎么知道的?”郭清浊看着侯麦,吃惊不小,“鱼儿沟不教这门猎术。难道你爹是猎人?”
“鱼儿沟是不教,可崇文阁里的书上有写。我爹只是普通打柴的,不是什么猎人。”侯麦说了谎,他并不清楚崇文阁里有没有关于水形拳的书,他知道这门猎术,也是他龙甲猎人的父亲告诉他的。
听到这儿,遭偷袭受了伤的花蚊子竟笑起来,忽然有一种大开眼界的满足感。“‘沧浪之水’……”他摸着胸口受伤发紫的位置,回想刚才受到的猛烈撞击,确实像是一股强劲水流的冲击。“聚气为水……力道磅礴……”他自顾自念叨着,眼神涣散,像是陷入对水形拳的神往。
“不用羡慕。”侯麦走过来拍了花蚊子一下,把他从迷梦里叫醒,“练好起风诀,不比水形拳差,只不过你不会用它来伤人。”侯麦针锋相对地看了一眼与自己一般年纪的郭清浊。
“练了猎术就要用!”郭清浊站起身,用力一捏拳,为自己辩解,“要不然练了就是白练,无用功!”又愤怒一指侯麦,咬牙切齿说:
“你什么都懂,臭显摆!不过就是在鱼儿沟多待了几年,没有那条臭沟,你什么都不是!叫你乱泄露我的秘密!”说着一拳砸向侯麦。
侯麦张手接住拳头,默念御沙诀,地上碎石松土聚集成窝头大小的一团,听从另一手的调遣,缓缓离开地面,升至郭清浊眼前。郭清浊用力冲拳,顶住拳头的那只手却纹丝不动,他感觉自己的拳头像是被铁钳夹住了。之后,他又看到眼角不远处多了一团裹着碎石的土球,颤颤悠悠的,像是要随时砸过来。侯麦另一只手正遥控着它。
郭清浊醒悟过来,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顿时泄气,手一松,收了拳头。
土球落地,又砸成土渣碎石。
“总有一天——”郭清浊并不甘心,恶狠狠盯着侯麦,“我会超过你!”
“只要够努力,会有那么一天。”侯麦波澜不惊看着对方。郭清浊黝黑的脸膛涨得紫红,眼中血丝充斥,透满不甘心。他朝地上猛啐了一口。
“郭清浊,你确实有真章,不过——”花蚊子大失所望地摇着头,捡起衣服走开了。
郭清浊望着走开的花蚊子,愣怔住了。他本想结交生平第一个朋友,却鬼使神差抢了对方宝贝,还一怒之下将人打伤,完全违背了初衷。他同时还觉得,花蚊子一定也因此轻看了他。难受、羞愧、鄙夷……自责情绪排山倒海,他一头倒在树下,痛哭起来。
郭清浊与花蚊子,一个好胜敏感,阴晴不定,一个沉稳审慎,波澜不惊,两种气质虽不是势同水火,却也难以融合无间。结果就是,郭清浊那一身脆弱的情绪铠甲被轻易击碎——此后,他再没来过清风崖。他一直以为花蚊子是鱼儿沟的学生,哪里知道,这个令他肃然起敬的少年,与他走的是一条截然相反的道路——他不远千里来到此地,千方百计想进鱼儿沟,却不得其门而入,而花蚊子却曾是鱼儿沟里的佼佼者,后因同门好友自杀,冒天下之大不韪,主动放弃了鱼儿沟的学业。
两个男孩在上苍冥冥的安排下,遇上同一个猎人闻思修,殊途同归走上一条自修成才之路。这两个性情截然不同、又相反相成的少年,短暂地不期而遇,迅速地背道而驰。
黄歧轩不忍心看郭清浊掩面痛哭,走过去,一只手搭在他肩头,想安慰他几句。正要说话,郭清浊霍地站起,捡起半截竹刀,撂下一句“我只想交个朋友……”,跌跌撞撞朝北山凹跑去了。
众人怔怔地看着远去的背影,个个心里五味杂陈。
“他走了。”闻三变颓然坐下,朝石头上拍一掌,“可能——我们误会他了?”
“我看,他准是被气晕了。”黄歧轩看着消失的背影,嘟囔道,“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也是自己气自己!”闻三变说,还在揉肩,“我们没有气他啊。不过,他的功夫——呃,猎术——确实倒挺厉害的,虽然比不过我武子哥,嘿嘿。哎,花蚊子,你怎么样?走,我们一块下山去看大夫!”
花蚊子站在芭蕉树下,有些吃痛地弯着腰,抬起一只手,冲闻三变摆了摆。
闻三变从石头上跳下,走过去,二话不说搀住他,就要往山下走。侯麦也走过来,搀住花蚊子另一边。
“不用!不用!这里有的是跌打草药。”花蚊子挣脱掉,蹲在地上,螃蟹似的走了几步,在草丛里翻找,拔了几棵菱形绿叶草,放进嘴里嚼碎,抹在青紫的身体各处。
没一会儿,花蚊子就抹了一身绿,肿起的半边脸也均匀擦了绿汁,活像城里卖的蒿子粑粑。
闻三变拿手指碰碰花蚊子的伤处,对绿叶草的疗效半信半疑。
“铁骨草,擦了后铁骨铮铮——我爷爷说的。他是个花匠,服务闻寨好多年。”花蚊子挺了挺发绿的胸脯,却是吃痛的表情。
“那我也用点试试。”闻三变从花蚊子手里蘸了些绿草汁,撩起衣领,朝肩头抹去,“不过,我还是觉得你应该跟我们下山。检查一下也好。”
“没事,我爬清风崖好多年了,摔下来不知多少回,比这严重的多的是,都是用这些草药治好的。放心吧,师父!”
闻三变扭头看清风崖,心想着,从那上头摔下来一回,能活着就不错了,花蚊子竟然说“摔下来不知多少回”,肯定是吹牛。他受了伤,就让他吹吧……
“师父,谢谢你刚才撞翻了那个人,救了我。您真厉害——我就知道!”花蚊子嘿嘿一笑,像是窥破了闻三变“深藏不露”的秘密。
闻三变也懒得解释,只是指了指脚上的那双灰靴。
花蚊子以为,闻三变这个动作是暗示他会“神足通”,心领神会地一笑——他由此更加确定,闻三变之所以一再否认自己就是抱阳山主人,就是像世外高人那样在故意隐藏身份。
几个人围坐在树荫下,黄歧轩把随身带的糕点零食拿出来,铺在地上让大家享用。闻三变一样一样拿起来,都塞给花蚊子,让他吃,吃不完的都放进布袋带回家。
“你说你从鱼儿沟辍学了?”闻三变听花蚊子简单讲自己的经历后,觉得奇怪。
“是。”花蚊子说,“我不喜欢那里。”
侯麦也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他从小就觉得,鱼儿沟是西界最让人神往的地方,是人人向往的圣地。
“要是你碰上我姐,可千万别在她面前这么说,她会让你吃尽苦头的。”黄歧轩笑道。
花蚊子嚼着米饼,面带疑惑,黄歧轩解释道:
“我姐黄念衣,朱雀堂先生,教易容术,最擅长制香,她是鱼儿沟头号拥趸。”
“听不得半点鱼儿沟的坏话。”闻三变进一步补充。他两手抱着盘起的腿,像不倒翁左右摇晃。
花蚊子嘴里塞着食物,“唔唔”答应着。
“你从鱼儿沟辍学,你爹能同意?”侯麦皱着眉,好奇地问。
花蚊子噎着了,说不出话,闻三变赶紧递过去水壶。花蚊子喝水疏通了喉咙,面色沉郁下来,叹了口气:
“他好几年不跟我说话了。”
“这么严重?”父亲跟儿子几年不说话,闻三变觉得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嗯……”花蚊子低下头,摸了摸湿头发,“他觉得只有上鱼儿沟才会有出息,我退学了,以后就没出息了呗。我不听话,他就恨我,不跟我说话。”
“没打你吧?”闻三变想想就觉得疼。
“现在不打了。”花蚊子抬头笑笑,“我长大了嘛。”
闻三变摇着侧过身,偷瞄花蚊子身上各处,还真看到几处细长的暗色疤痕,脑补着花蚊子父亲拿鞭子抽他的场面,心疼不已。
“来,再吃一块。”他不知如何安慰这个可怜的男孩,只好再递过去一块米饼,算作对他所遭苦难的同情。
“谢谢师父!”花蚊子是真饿了,不客气地接过去——他出来早,没怎么吃东西,加上黄歧轩买的精制米饼也比普通糕点好吃许多。
“你不上学,以后怎么办?”闻三变问——他觉得,不上学,人是没有出路的。
“唔……”花蚊子咽下一口食物,“我每天都来清风崖练壁虎功,现在又加上起风诀,以后练好了,当个巡山员没问题!”
“不是说当猎人吗?”侯麦大惑不解,眉头皱得更深了。
花蚊子看出侯麦疑惑表情下暗藏的不满,有些发怵,避开他犀利的眼神,看着好说话的闻三变。
“当猎人也可以——”
“什么叫也可以!”侯麦大吼道,脖子猛往上一伸,根根青筋暴凸出来,“给你有弟的人、梦里教你起风诀的人,显然都是猎人,不是巡山员!你受了猎人的恩,就应该报答啊。你应该成为猎人才对!”
“呃……”花蚊子拿着半块米饼,张口结舌。
“你吃你的,别管他啊。”闻三变对花蚊子说,又扭头朝侯麦使劲眨眼。侯麦见三变使眼色,摇了摇头,气消下来。
“我是想当个猎人,可是……”花蚊子迟疑不决,“……现在大家都想当巡山员……闻寨没了,猎人都不知道在哪里……”
“唉——”听到这里,侯麦也抱住头,直叹恶气。
花蚊子看看闻三变,又看看黄歧轩,再看看垂头的侯麦,好似在征求意见,求他们指点迷津。闻三变见他眼带迷茫,自己虽一贯有主见,但对当猎人一窍不通,也不能胡乱出谋划策,只好抱着手,抿着嘴,假装沉思。
几个人又东拉西扯了一阵,闻三变见花蚊子面色发灰,唇色发白,要带他进城休息,但花蚊子坚决不去。花蚊子面带歉意,说:
“今天只演示了‘送风势’,还有‘起风势’、‘乘风势’、‘贯风势’、‘借风势’、‘解风势’、‘风龙势’、‘风虎势’……”他掰着手指头,认真数着,额头上淌出豆大的汗,说话越来越吃力。
“一共多少势啊?”闻三变见花蚊子体力不支,不想让他过于受累。
“一共四十九势。”花蚊子说,算了算,才说了十八势。
“花蚊子,你先回去休息,养好伤,我们下次再来这里看你演示。”闻三变说,“你现在就走,我们也要下山了。”
花蚊子见闻三变语气面色都异常果决,心领神会,起身与他们告别,挎上装着有弟的布袋,朝北边去了。
“抱阳山主人,天色不早了,我们也走吧。”黄歧轩打趣闻三变道。
“轩哥,你说这个抱阳山,到底有没有?”闻三变问。
“怎么会有?只是梦里的东西。”黄歧轩指指头。
“武子哥,你说呢?”闻三变不死心。
“唔,虽说是梦里,可花蚊子明明学到了猎术——梦里能学到真本事吗?我看,没那么简单,也许,虚虚实实吧。”侯麦说。
“嗯,虚虚实实……欸!我想起来,一个巡山员朋友说过一副对子:‘水中有月原无月,世间无神却有神’,抱阳山主人,可能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黄歧轩说。
“水中月、世间神……”闻三变思忖一会儿,灵光一现,拍手叫道,“明白了!抱阳山,其实半假半真,不在世间,也不离世间!”
他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又收回两手,在天地中间划了个圈。
侯麦与黄歧轩心有灵犀对望一眼,同时看向三变,叫道:
“哇,这么高深!”
闻三变耸耸肩。“欸,武子哥,回去有个好东西送给你,包你满意!”
“咦,好东西没我的?”黄歧轩假装吃醋。
“那是一门猎术,你要不要?”闻三变对着天空的一朵白云,比划了一下拳脚。
“哦,那还是算了!”黄歧轩一扬手,“留给武子吧,他以后啊,说不定是个龙甲级别的猎人!”
闻三变看着红脸的侯麦,点点头。
“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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