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林一开始跑的时候确实是因为心脏不舒服,确切说,是因为心脏缺氧而憋的不舒服。
他不想让李锦晔知道他有病,不想又听他冷嘲热讽,就用了最快的速度跑着。他以为他加速逃跑的结果是心脏病复发,倒地不起,却不想竟然是越跑越精神。
他虽然对此很疑惑,但一想到李锦晔那恶魔的样子,就觉得无论如何还是要逃开他的魔爪才是上策。
邓林又加快速度跑了一阵儿,在确定他确实跑不动了,就回头望向了李锦晔,发现他竟然被他给甩开了,一时就激动地笑了起来。
既然李锦晔被他甩开了,那他就没有必要再跑步了,就停歇了下来。
他听人说过,长跑过后不能立马坐着休息,要慢慢地行走,释放一下腿部的力量,他就开始慢慢走了起来。
他跑的时候太忘我了,根本就没有察觉到腿部的不适,此刻神情放松,才觉察到腿部是又麻又困,像是抬起腿来都很困难。
他很想坐到路边歇息一下,可是一想,万一李锦晔不罢休,一直在身后紧追不舍,怎么办?
李锦晔的性格他还算是了解的,虽然那是他学生时代对他的了解,但通过这几次跟他的相处,他发觉,他的秉性其实并没有改变多少,还是一样的霸道,难缠。
所以,他只有回到了自己的出租房才算是真正地逃离了他,才算是真正地拥有了片刻的安宁。
念及此,邓林深吸了一口气,就打算赶紧再跑起来,但是他还没有开始跑,就觉后衣襟有股奇大的力拉扯着他向后倒去,他便不安地瞥眼看了去,就见李锦晔怒瞪着双眼望着他。
“这么意外干什么?没想到我会追上来吗?喏!有车!”李锦晔得逞的笑意只在脸上停留了刹那,就换成了阴沉。
“你放开我!”邓林开始不满地挣扎了起来。
“放开你?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我又没打算吃了你,瞎跑个什么劲?有病呢是不是?”李锦晔不顾邓林的死命挣扎,只是依旧稳稳地捏着他的胳膊腕,看着他弱不禁风的样子。
邓林体力有限,刚才又豁出了半条命,眼下才挣扎了一会儿,就气喘如牛了。
李锦晔浅笑看着他:“刚才跑的时候不是很快的吗?也不见你像现在这样,怎么我一拉着你,你就受不了了?”
不等邓林开口,又自顾自说,“你之前的体育不是很差的吗?怎么现在健步如飞了?”
李锦晔确实是好奇,他想知道,他一个天天在健身房锻炼身体的肌肉男,怎么就跑不过一个弱鸡的小男人呢?
邓林气喘呼呼,瞪着眼睛瞅着李锦晔,缓慢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没听过?”
李锦晔意外地挑了下左眉头,笑嘻嘻说:“我只听过‘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听过吗邓林?”
邓林的心不觉就猛跳了几下,脸也有些发烫,他不想被李锦晔看到他的不在然,就敛去双眸,又开始挣扎了起来。
李锦晔也不是不讲理的强盗,好声好气说:“我松开手你可别再跑,要不然,让我再抓住了,我会打断你的腿的。”
邓林轻声“哼”了一下,李锦晔就犹豫着松开了手。
邓林的手腕确实被李锦晔捏疼了,他开始用左手轻轻地去揉被他捏疼的地方。
李锦晔嫌弃地说:“你一个爷们,这么不经捏的吗?我还没怎么使力呢!”
邓林不想跟他费口舌,只是在心里回击道:“你以为所有的人都跟你一样肉厚?”
李锦晔见邓林沉默不语,像个受气的小媳妇,只顾揉弄着手腕,很是没意思,就转移了视线,瞅到了停在路边的黑车。
“我。。。。。。”李锦晔跟邓林不约而同开口了。
邓林停了下来,等待李锦晔先说。
李锦晔也不犹豫:“多年不见,我们还是心有灵犀的呀!”
邓林气恼了起来:“我该回去了,一会儿没地铁了。”就要起步。
“着急什么呢?你这人真是奇怪,一会儿一个样儿,这谁又惹你了?我说的是实话,说实话你也生气,那我要说什么,说假话?你爱听假话?”李锦晔一伸左手,又拉住了邓林甩出去的右手。
“别闹了,你要是真想回家,我送你回去。”
邓林觉得他一定是神志不清了,一定是又痴人说梦了,他怎么会从不可一世,霸道的李锦晔口中听到宠溺的语气来?
他一定是头脑发晕了,一定是,一定是刚才跑的时候用氧过度,让脑袋临时短路了,一定是,一定是的。
邓林没有动,但心里却是百转千回,他告诫自己,一定要冷静,一定要镇定,一定不要跟个白痴一样,被他取笑。
他怕李锦晔取笑他,鄙视他,瞧不起他。
虽然以前他确实被李锦晔这样对待过,但那时他年少无知,没见过世面时发生的事。
他现在已经参加工作了,已经有五年的工作经验了,他也遇到了很多人,经历了很多事,已经不是那时那个缺爱,缺温暖,缺关怀的傻小子了。
李锦晔见邓林没有再反抗,无奈地叹了口气,拉着他的手就将他拉到了自己的车前,扶着他先上车,自己再坐了上去。
司机坐在车上,一直似有若无地观察着他们,如说他之前对邓林是鄙夷的,嫌弃的,那么现在,他对他的态度就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
他可真是厉害啊,真是“人不可貌相”啊,竟然将目中无人,不知何为耐心,何为妥协的自家少爷糊得一愣一愣的。
真是让他感慨万分啊!
李锦晔说了目的地,司机就安安分分地开车了。
邓林一直将头扭向车窗的那边,李锦晔想跟他说句话,想看他一眼,都只能屡屡吃闭门羹,这让一想自视甚高,对此次打赌信心十足的李锦晔来说,不可谓不说是一个大大的下马威。
李锦晔还就不信了,他,一个多金又帅气,又魅力无穷的黄金单身汉,吸引不了一个穷酸的打工人!
他不识抬举是吧?行,他也就不给他台阶下了,他们两就这样耗着,看谁先沉不住气!
李锦晔真是气糊涂了,在脑中胡思乱想了一阵,就翻开手机,打起了游戏。
邓林的视线虽然一直在车窗外,但耳朵却一直在仔细留意身边发生的一切。他将李锦晔唉声叹息的声音听了一遍又一遍,他委实不明白,他现在这么厉害,这么有身份,为什么还要来纠缠他?
他们不是一路人,他不明白吗?
还是说,他玩心又起,又想像曾经一样,戏弄他,欺负他,伤害他?
一联想到曾今,邓林就觉他连跟李锦晔说一句话的忍耐力都没有,更别说跟他同处在一片狭小的空间了。
他真的好想不顾一切狠狠地捶打李锦晔一顿,让他感受一下他曾经受到的苦楚,让他明白,他的痛,都不及他曾经痛的十万分之一。
可是,他又非常的明确,他的这些意念,想法,渴望,都不过是他脑海中的又一次臆想罢了。
他做不到,也不可能去殴打李锦晔,先不说他在体格上,体力上不是他的对手,就算是,在财力,社会影响力方面,他也不是他的对手。
他不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像他这样没钱没势没人护的人,根本就不配用“意气用事”这个词。
这个词太沉重了,它代表了即将要面对的赔偿,责罚,惩罚,不是他一个小人物能承担的了的。
邓林想的胸口憋闷,心情沉重,像是溺了水一样,迫切地想找到一根救命稻草。
邓林最终选择了妥协,无所谓的一次相逢也会在他的无趣中无所谓地又结束,反正人生何处不相逢。
邓林选择闭上了双眼,这样,窗外一闪而过的花花世界就可以离他远远的,就可以不会又一次挑动他的心弦。
司机开车的技能很好,总是能快速地躲避掉前后拥挤的车辆,总是能不耗多余的时间在红灯上,如此,邓林很快就到达了他租赁的小楼。
到了地方,李锦晔还沉浸在打游戏的快乐中,邓林本是想跟他道声“谢谢”,可见他像是没有注意到他要下车一样,就打消了自作多情的念头。
车是司机帮着给开的车门,是司机将他送到了楼下。
邓林不会将他对李锦晔的嫌弃和讨厌牵连到别人的身上,虽然他知道,能跟在李锦晔身边的人,也不会是多好的人,但还是出于礼貌,真诚地答了谢。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