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算漏了一个暮云。
南宫昱一迈进大门家奴便迫不及待的报告:“少主好像受伤了,还……还带回来一位姑娘。”
南宫昱脚步一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暮云竟然把绝尘带回了武林盟!旋即他摇头苦笑一下,继续往里走去,心里对这儿子竟生出几许赞赏:他把那姑娘放在我眼皮子底下,无论那丫头出任何事我都无法向他交代,这小子不愧是我南宫昱的儿子!
南宫昱突然想起使子母鸳鸯钺的黑衣人,那背影总有几分眼熟,只可惜他当时一心只在暮云和绝尘身上,也只看了那人一眼,让他在自己眼前把人救走了。
好在七十万两白银在手,总算没有输的一塌糊涂。
南宫昱屁股刚刚坐进椅子里,罗旭便慌慌张张闯了进来。
右护法一向沉稳机智,还从未在盟主面前失态过。
南宫昱眉头微微皱起。
罗旭单膝跪地:“盟主,运银车里装的都是石头砖块,我们上当了!”
南宫昱豁的站了起来,手中的茶水洒了一地。
“乔师望……看来安佑宅那老驴也上了乔老二的当……倒是白白断送了于长啸与他几百弟兄。”
罗旭站起身来:“不过我们也并非一无所获,宫傲抓住了一个小丫头,还有慕容宝,此时正押着他们去地牢呢。”
南宫昱重新坐进椅子里,绝尘三姐妹屡屡坏他好事,虽多次交手却并未摸清其底细,对他来讲就是如鲠在喉。
南宫昱:“好,好吃好喝养着,莫要饿的瘦了,慢慢拷问!”
门外下人来报安大人求见,南宫昱冷笑一声:“他倒来的挺快!”
罗旭起身告辞,走到门口,南宫昱突然道:“今日有一黑衣人与你宫师弟交手,手中一对子母鸳鸯钺使的密不透风,连你宫师弟都不是他对手——你可知江湖之中何人使用此兵器?”
罗旭转身看着南宫昱:“弟子从未听说过谁是以子母鸳鸯钺闻名江湖的,这兵器是个稀罕物,弟子都未曾见过。”
南宫昱还要问什么,安佑宅那张令人牙酸倒胃口的橘皮老脸就已经出现在了门口,南宫昱只好放罗旭离去。
费了老大的劲抢回来一堆石头,宫傲气的脸都绿了,恨不能一刀一个结果了绝仇、慕容宝,好出出胸中那口恶气,囿于南宫昱再三叮嘱要活口,他再狠也不敢违背师命,只好给他们解了身上的毒,蒙着眼睛丢进了地牢。
守牢的无非还是赖大、赖二兄弟二人。
这俩兄弟功夫不赖,生平就两大爱好:赌骰子,喝酒。
生平最怕的不是武林盟主南宫昱——他们一介小喽啰也不怎么见着人家——而是“白面阎罗”宫傲。
此人擅长伪装,易容术堪称一绝,凭着一张迷死人不偿命的俊美脸蛋,时而扮做孱弱少年,时而扮做娇俏美娇娘,时而扮做风流倜然少年郎……总之千变万化,无论男女毫无破绽。
但此人性情喜怒无常,加之又是用毒高手,更增加了此人的神秘感和手段之毒辣,死在他手上的江湖高手和天笑之辈均不在少数。
最重要的,他是南宫昱最为倚重的武林盟第一杀手。
宫傲亲自委派的任务,赖大、赖二不敢稍有马虎,二人吃住都在地牢里,对待犯人可谓寸步不离。
不过地牢之中阴暗潮湿,更鲜少有人来,弟兄两个闲来无聊便掷骰子赌输赢,输的趴在地上给赢的当马骑。
赖二走霉运,连输十几把,背都给赖大骑的直不起来了,眼看这把又输了,赖二气的抓起骰子仍在地上,那骰子滴溜溜转着顺着坡度往前滚去,赖大扑倒在地伸手去抓,却抓住一只软底穿空锦靿靴,那蠢货顺着那脚往上看去,吆,这不是可嫣小师妹吗?
赖大脸上笑着,手心里却兀自出了一层冷汗。
如果说宫傲是活阎王,那这位姑奶奶就是那黑白无常,论古灵精怪辣手无情她可是一点儿也不输她那位宫师兄。
赖大趴在地上拿自己的衣袖擦去那双软底穿空锦靿靴上并不存在的土,腆着脸嬉皮笑脸:“小师妹从不到这阴暗潮湿的老鼠洞里来,今儿为何贵足临贱地?”
可嫣弯腰捡起脚下那粒骰子,拿在手里转了转,笑道:“赖大,你这姓没姓错啊,连亲兄弟都骗,啊?”
说着话手上一用力,将那骰子捏做齑粉,掉出里面一颗米粒大小的黑色珠子。
赖二一张驴脸快要气炸了。
赖大嬉皮笑脸:“玩玩而已,不必当真的!”
赖二眼看就要冲上去撕了他哥哥,可嫣双手胸前一抱,定定的看着他,赖二乖乖的底下了头。
可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桌上的茶碗闻了闻,笑道:“哥俩好兴致啊,当班时间喝酒掷骰子骑大马,快活得很啊……额,你猜我要是告诉宫师兄他会不会夸你们啊?”
最后那个“啊”字她拖的老长,好似唱歌一般,把赖大赖二两颗心拉的像棉花糖似的,空的慌张。
两兄弟跪倒在地,磕头作揖,口中一迭声的叫苦:“小师妹,小姑奶奶,您饶了小人们,小人当牛做马绝无二话。”
陈可嫣等的就是这句话!
她咯咯咯娇笑着道:“这可是你说的,当牛做马——我也不要你俩长成这样的牛马,不过我要审审里面那个小白脸!”
可嫣一指头指向靠着地牢坐着的绝仇。
绝仇看戏看了半天,好奇那丫头胡搅蛮缠目的何在,此时见她把目标瞄准了自己,便笑道:“在下生平最爱的便是同漂亮小姑娘说话。”
赖大赖二一听,原来这丫头在这儿等着呢!
当下大急:“师妹,这可不是耍的!”
可嫣:“赖师兄,你可真会自作多情啊,你几时见我与你耍过?我可嫣要做的事就是师父他老人家来了,我也要做,更何况你们两个?”
绝仇一听,立刻想起那个叫“可嫣”的小姑娘来,不想竟在此处相见,更不知她意欲何为?
“小师妹,实话对你说吧,这小子中了宫师兄的“七夕”剧毒,你就是放了他,他也活不过明天去,你还是别费心机了。”
“哦,是吗?宫师兄行事就是与众不同。”
可嫣话音刚落,只听赖二“啊”的一声惨叫,紧接着倒在地上又哭又叫又打滚。
“师妹,你……你别仗着师父宠着便无法无天,快拿解药来。”赖大虽然气恼,却也不敢十分相逼,看来他对这个小师妹还是真怕了几分。
可嫣拍手笑道:“赖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同谁耍子呢?这么又哭又笑的。”
赖二被那深入骨髓的痛痒折磨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小师妹,姑奶奶,求你了,您老人家救救我吧。”
“好啊,赖二哥,我可嫣可从不愿意得罪了师兄们,你只要解了这人身上的毒,我自然会给你解毒。”
“可是师妹,这毒是宫师兄下的,我等哪有解药,就是有也不敢给他解啊,宫师兄的脾气,难道小师妹还不知道吗?”急的赖大头上的癞疮凭空长了两寸,闪闪发光。
“师兄这话就不中听了。宫师兄的确脾气不好,动辄六亲不认,杀人不眨眼,可他眼下不在这儿。可嫣我虽然脾气好,没有宫师兄出名,可也不会手软到连杀个把人也不敢啊。”可嫣仍是笑嘻嘻的,双手抱在胸前,而言语之中却藏着森然杀气。
“师妹,你确信你能杀了我二人?”赖大见软的不行便来硬的,反正他兄弟二人也不是泥捏的。
“哼,谁不知赖家两兄弟双鞭天下无敌,师妹我怎敢领教。不过暴雨梨花时,只怕两位师兄到时也是鞭长莫及。”
赖大一听‘暴雨梨花’几个字,脸色霎时苍白。强笑道:“师妹,有话好说,何必为个外人,伤了咱师兄妹之间的和气?你要‘七夕’解药,我可以给你,但师父那儿却要全由你来承担。”
“自然”,可嫣笑道:“还是赖师兄疼我。”
赖大拿出一个红色瓶子,从中倒出一粒红色小药丸。可嫣伸手去接,赖大突然手腕一抖,使出少林擒拿手,来拿可嫣手腕,可嫣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抖,一招‘观音指路’,从赖大手上滑过,待赖大使出第二招时,可嫣已顺势将一粒黑色的药丸送进了赖二口中,同时笑着道:“赖师兄,你爹让你姓赖,可是真没姓错,我现在要你把整瓶的解药都给我,否则你兄弟将在半个时辰内去见阎王。”她对刚才的突变好似浑不在意。
“这小丫头真够精明的”,绝仇心想,“要是斗心眼,只怕可与绝情一比。”
“你……你给他喂了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送了他一粒我娘最近新配制的九转还阳丹。”
“九转还阳丹?”
“没错,这原本是解毒灵药,可若是和方才的气笑毒混用就是比七夕毒还毒的毒药。”
赖大将一整瓶的解药丢给可嫣,:“我弟兄今日栽在你手,我无话可说,快给我兄弟解毒。”
可嫣轻轻的捋一下额头的秀发:“师兄真是重情重义,赖氏双鞭若成一鞭,只怕连江湖上三流好手也打不过,兄弟一体果然不假。”
说着拿出一瓶粉末,倒出少许送到赖二口中,赖二早已气力不支,连说话也已有气无力。可嫣一边喂药一边道:“这解药每三个时辰一服,共服三日,毒自然清除。可是师兄,别说我没提醒你,三月之内不可动武,否则毒气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赖大二话没说,抱起兄弟冲了出去。
可嫣取出一颗解药递给绝仇,再拿一粒递给慕容宝。
绝仇觉得胸中憋闷之气稍减,便道:“姑娘既然救了在下二人,不知我师姐可在此处?”
“你可真贪心啊。我将你们放了,已然是背叛师门,见好就收吧!”说完,拿出两块黑布来蒙在他们的头上,道:“委屈两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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