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里镇因为一场比试聚集了如此多的人,那些商铺和小商贩们都乐开了花,他们忙着招揽这来来去去的人,对两位医师以及医圣更加崇拜了起来。
“看,这些厉害的医师啊,都是我们七里镇的。”一个卖粥的大娘笑的眼睛都快找不见了,她咧着嘴对旁边买粥的客人说道。
“那是,这七里镇不仅是山清水秀,更是人杰地灵呐!”那买粥的客人也赞叹道,听得大娘心里一阵舒坦,便又给他多盛了一碗。
这边来福酒楼因为举办了这么一场比试,来往的客人更是络绎不绝,连那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他们都想一睹医圣徒弟以及传言中骆薛的风采,当然如果能遇见医圣,那便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酒楼的老板大手一挥,亲自掏腰包准备给两位医师准备了一场宴会,但是因为两位医师都不是喜闹的人,便改为了一场聚餐,为此那老板还派人与两位医师说歹说劝了许久。
岑茂是汀兰茶馆老板,也是茶馆说书先生,少年时以一首惊才绝艳的诗名动赵州,等大了却再也找不出当年那首诗的感觉,遂而将一直压在肩头的书本一扔,决定走遍这大江南北。
这走南闯北的生涯反而让他心灵愈发地豁达起来,因为在这期间他认识了不同地方的风土人情又听闻了许多的故事,也不在执着考取功名一事,日子过得还算舒坦。
在路过七里镇时,他觉得此地风景不错,便开了个茶馆,打算稳定下来。整天说说书讲讲他这些年所遇到的事,没成想却让这茶馆越来越火起来,甚至有不少人慕名前来。
在听说医圣也身在七里镇时,他兴奋地无以复加,当初不过随便找的一处地方想要安稳下来,还能与医圣住在同一个小镇,这是何等的幸运。
于是旁街的好友邀请他前去那来福酒馆时,他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了。
不过他正与好友喝茶吃着小菜时,却发现屏风那边有个鬼鬼祟祟地人影过去了。
他疑惑地戳了戳好友,示意他将目光转向屏风那边。
那个人影似乎是来到一个木桌形状的东西前,仔细探寻了一番,而后从怀里掏出什么,摸了一下上面的东西便跑了。
“那人是何人,为何如此鬼鬼祟祟?”好友也疑惑道,他皱着眉头手指在木桌上敲打着。
“那人定是想下毒!”他想到一种可能,蹭地一下站起,气愤道。
岑茂连忙跑了过去,却发现那大堂早已没了酒杯。
“我去问管事那是要给谁准备的!”岑茂莫名地觉得大事不妙,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店小二。
在得知那酒水是要送给两位医师之时,心头更是一阵大骇,连忙拉着管事赶了过去。
而夏苑这边,在店小二上了酒水之后,柳轻音拉着师娘的手,在手心反反复复地写着不要喝。
夏苑冲她一笑,示意自己了解。
“夏苑医师,这是专门为您准备的甜果酒,您可以尝一尝。”老板将酒杯推过去堆笑道。
柳轻音虽然气急,但也清楚这件事同那酒楼老板并无关系,于是便压住性子低垂下眼眸。
夏苑笑着接过了酒杯,而后装作抿了一口,其实滴酒未沾。
一直盯住这边的骆薛看到后,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似的转过了头,还顺便抿了一口酒。
这酒怎么这般甜?他内心疑惑道,却也没有声张。
这时,突然冲进来一店小二他惊慌失措地朝老板低语了几句。
“胡闹!”那老板穿着一件暗红色的短袍,闻言气的脸都发红了。
“你们怎如此疏忽?怎能将夏苑医师的酒杯同骆薛医师的搞混?难道没有嘱咐你们夏苑医师喝不得正常的酒水吗?”
说着他连忙惊慌失措地躬下了身子。
“夏苑医师,是我这管教不方,您没事吧?”他颤抖道。
夏苑没有说话,那脸色似乎愈发红了起来。
骆薛听到他们的对话后,又回想起刚刚那一口酒的甜味,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云淮看到脸色如此差的师父后,关切地看向他。
却没想到骆薛喉咙一阵腥甜,直接吐出了一口血水。
“师父!”云淮慌忙地揽住他,而后气愤地看向周围的人。
“你们为何要向师父下毒?”
还没等老板想要说出补救的话,那门外又冲进来了几个人。
他本想呵斥那几个这般急躁的人,若是冲撞了两位医师该做如何?
但是一抬眼,却发现是一直非常冷静地管事慌忙跑了进来,还带着岑茂先生和一个陌生的人。
“酒水有毒,千万别喝!”岑茂刚进来便大喊道。
“已经晚了。”云淮听到这声提醒,揽着倒在他怀里的师父凄惨道。
岑茂听到声音后愣在了那里,内心叹息了一声,他终究还是晚了一步。
“你们是不是弄错了何事?”柳轻音站起来看着他们道。
云淮缓缓抬头,看向她的目光满是恨意。
“那酒杯若不是被粗心的店小二给弄混了,依照此时的发展,那被毒害的岂不就是我师娘了?”
“对呀!”酒楼老板啪地一声拍了拍自己的大脑门。
“这位小姑娘说的对,刚刚那小二还来这里请罪呢!”
岑茂虽然有些不明白现在的发展,但也大致懂了一些。
他环视着屋内的两拨人,缓缓道:“那下毒之人的身型看起来到像个男子。”
云淮从刚刚的恨意中清醒了过来,他看着无力扭过头的师父,又想起了刚刚那一番对话。
“是云淮冲动了。”他眼中的恨意散的一干二净,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家师父。
依照师父的性子以及此时的表现来看,下毒人是他这件事已经**不离十了。
而且刚刚为师父把脉,脉象虚浮,时有时无,时而如雨水一般急促,怕是遇到了极其霸道的毒。
“师父,徒儿带你回家。”他蹲下身擦了擦师父嘴边的血迹,叫身旁的木荷搭把手,而后将人背了起来。
在走到门边时,他回头看着一直坐在那里的夏苑,诚恳地说了一句:“云淮惭愧,望夏苑医师海涵。”
待他们走出酒楼时,却被一个穿着淡蓝色衣裙的面纱女子拦了下来。
“姑娘何事?”他本是着急着想要赶回去为师父医治,却没想到直接被人拦住,语气便带了些不耐烦。
那面纱女子没有说话,而是看了他一眼,便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小瓷瓶。
“这是可以缓解的药,却不是解药。”女子的声音有些冷淡,却让人感到莫名其妙。
“你是谁?又如何得知?”云淮看着眼前的女子警惕道。
女子没有解释,只是打开那瓷瓶,给他闻了闻。
“云莲清毒丹,我想你应该听说过。”
“叫我如何信任你?”云淮面色复杂道。
那丹药的气味以及颜色倒不像是假的,但是眼前这位女子又着实让人看不清。
女子没有即刻答话,而是顿了一下,接着轻声哼了几句听起来似乎特别古老的童谣。
云淮的脸色顿时一变,差点没能站稳。
他是听过这童谣的,幼时每当他哭泣时,母亲都会给他轻轻地哼起这首温柔又古老的童谣,而后他便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渐渐睡去。
自从云府被封后,他逃出来这么多年,便从来没有听过这般温柔而又古老的童谣,以前发生的种种仿佛身在梦中。
女子停了下来,云淮的回忆也到此为止。
他复杂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内心隐约有一些猜测。
“你认识阮青禾吗?”他微哑着嗓音道。
“你寻我何事?”女子看向他,被面纱蒙住的脸叫人看不真切。
云淮没有继续说话,他将女子手中的瓷瓶收起来,而后背着师父一步一步继续走远了。
木荷在后面奇怪地看着他们,然后小跑着跟上了自家师兄的步伐。
师兄是认识这人的么?不然为何接下了这来历不明的药瓶?
“世……”旁边一直充当小商贩的储梁看到后,忍不住想要唤了一声。
然而想到此时的地点不方便讲话后,又硬生生地吞了进去。
“青禾,为何不将云淮公子留下?”他不解道。
他们所做的不就是为了能将云淮世子寻回吗?为何公主这便将世子放走了,难道公主没有坦明身份?
阮青禾摇摇头,他大概有些明白。
“他是清楚的,只不过不想同我们相认罢了。”
“这又是为何?云淮世,公子难道难道不想为了父母亲报仇么?”杀父杀母之仇,云淮世子如何能忍得?储梁不明白,也想不明白。
“这便要看他如何作想了。”阮青禾轻叹了一声。
本来云淮的师父想要毒害她师娘,便是一件不可饶恕的事情了。
但云淮毕竟是他这世间仅有的血缘亲人了,便给了一颗可以暂时维持生命的丹药,若不然只怕没等人到家,便就没了声息。
“梁叔,你先回去罢,我去接师娘和小师妹。”他转身,一步步朝酒楼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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