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房子街。

两个男人从一辆警车上下来，刚一关门，警车就忙不迭开走了。

漫天大雪鹅毛般轻轻落下，还没过多久就在地上层层叠叠堆了起来，

迟默气急败坏地往积雪上踢了一脚，一声钝响从地上传来，他还不解气——他是被铂西赶下车的。

沈若寻碰了碰迟默的胳膊，安慰道：“行了，快把小锡兵给我。”

迟默气喘吁吁地从衣袋里掏小锡兵递给沈若寻，他还陷在愤怒里，一张脸比地上的雪还冷。

“它已经开始影响你的情绪了，看来以后你要少接触这些东西才行。”沈若寻将小锡兵放进自己的包里，伸手拂去了迟默头发上的落雪。

迟默一听，抬眼看着沈若寻，面前的人异常冷静，他从未在沈若寻眼中看到过这种悲悯的神色，仿佛面前站着一个一无所有的神经病。

他忽然回过神来，意识到了自己方才的失态。

“对不起。”迟默懊恼地叹了口气。

“铂西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虽然他什么也不知道，但我倒是很欣赏他得过且过的态度，毕竟和诅咒有关的事情不是你们能解决的。”沈若寻朝手心呵了一口热气，搓了搓：“这个案子到此为止吧，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

迟默摇了摇头，对沈若寻的话感到不解：“为什么连你也这么说？”

“你受过的那些训练，在鬼魂面前根本不起作用，”沈若寻沉声道：“你不是也意识到了吗？你无法用常理推测田中的行为，因为他很可能被鬼魂，或者说鬼魂背后的Viola影响了，他们这样的人即使犯了罪，你也猜不透背后的缘由，反而会因为自己对逻辑的固执而阻碍破案的进度。”

“你……”迟默一时语塞，他知道自己应该据理力争，但此刻他只想知道沈若寻到底为什么是这个态度。

“或许根本就没有什么遗书，田中固然聪明，但他也有可能被鬼魂影响得神智失常，侦探先生，放过你自己吧，这不是你能掌控的局面。”沈若寻扶着迟默的肩膀，厉声劝告。

“明明最开始引我入局的是你，为什么现在又要让我放弃？”迟默往前踏了一步，他不想用这种语气对眼前这个人说话，但他需要一个答案。

“我后悔了，也许金色的光芒只是一个骗小孩儿的故事。”沈若寻微微仰头，那双异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狡黠的神色。

迟默摇了摇头：“别撒谎，你知道我看得出来。”

一阵静默后，沈若寻眼眸低垂着，耳畔回响着小锡兵的哭泣，他等了三秒，然后将小锡兵拿了出来，狠狠地扬手一扔——一道抛物线从空中闪过，那哭声总算是消失了。

“你……”迟默忽然紧张了起来。

“没事，”沈若寻挤出一个微笑：“它太吵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迟默的声音软了下来，他知道矛盾双方总要有一个人妥协，关系才能永不破裂。

沈若寻沉默了片刻，说：“累了，不想和她对抗了。”

雪越下越大，两人立在街边，一动不动，就快要被白色的碎屑淹没了。

“早点回去休息吧。”沈若寻说完，转身走进了巷口，街口的路灯坏掉了，他的身影愈发暗淡，迟默需要一个答案，他也需要一个答案。

就在他快要消失在黑暗中时，身后忽然传来迟默的声音：“预言是什么？”

沈若寻顿住了，已经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两个字，这一刹那仿佛将他带回了那年那个恐怖的午夜。

“你说什么？”沈若寻僵硬地转过身来。

“你，十四岁那年，得知了一个预言，预言的内容到底是什么？”迟默一步步走了过来，声音低沉。

“谁告诉你的？昨天晚上你到底见了谁？”沈若寻有些沉不住气了。

迟默走近了，离他不过十五公分的距离，他的眼神很炽热：

“告诉我。”

沈若寻咬了咬牙，不打算再理会他——凭什么？坦诚是相互的，他没理由把自己的一切剖开给人看。

青年再次转过身，快步往巷子里走，他需要休息，和迟默交流20分钟消耗的精力比他2个小时的演出还多！

突然，沈若寻感觉到自己的手臂被拉住了，他无法控制地被转了一个方向，男人的影子压了过来，他还没看清任何东西，唇上就被附上了一片冰凉的触感。

天旋地转。

他的五感一定是出了问题，不然为什么现在才意识到这个人干了什么——迟默两手箍住了他的双臂，毫不犹豫地吻了下来，他的目光在沈若寻眼角的泪痣上停留了一瞬，他能感觉到怀里这个人有多紧张，沈若寻的睫毛慌乱地颤动着，就像山谷里不停挥动翅膀的蝴蝶。

说不清为什么，迟默下意识就撬开了沈若寻的嘴唇，一种柔软到极致的触感让他清醒了不少，等他为自己莽撞的行为感到羞愧之时已经来不及了，沈若寻猛地推开了他。

不过，还好——迟默松了一口气。

沈若寻的眼中只有震惊和慌乱，这倒是让迟默有些无措，他本以为他久经情场，结果好像除了撩，什么也不会。

“对不起。”这是今天的第几声道歉？迟默不知道，但他也说不出什么漂亮话了。

五秒后，沈若寻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嘴唇，他皮肤本来就白，如今唇色红艳，还带着几丝晶莹的光泽，显得整个人更加漂亮，更加……好欺负了。

迟默愣愣地看了一会儿，还没来得及做点什么，沈若寻就跑掉了，像野地里的兔子。

他飞快地跑到杂货铺门口，手忙脚乱地鼓捣了好久才把门打开，然后赶紧关上，厚重的门撞击门框的声音在夜里十分明显。

而雪地上，徒留一串匆忙的脚印。

……

凌晨五点，迟默睁开了眼，他盯着天花板，就这样躺了二十多分钟才起身，外面还是漆黑一片，但他睡不着了。

几个小时以前发生的事情历历在目，像电影一样在眼前哗啦啦地流过，根本不给迟默喘息的机会。

他已经是个流氓了，还能怎么办呢？

卧室的灯“啪嗒”亮了，迟默想了想，编辑了一条信息给简发了过去：

“我今天可以来学习占卜吗？”

他坐在椅子上，盯着诅咒之书看了许久，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也许沈若寻说得对，他无法用现在的知识和既往的经验来解决问题，既然如此，他得尽快成为他们中的一员才行。

三个小时后，迟默终于收到了回复，于是他收拾了一会儿就赶紧出了门。

地上的雪已经开始融化了，迟默小心翼翼，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才到达简所在村庄的马路边。他提着一堆早就准备好的礼物，作为给老师的见面礼。

好短啊，晚上看有没有时间加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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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二十五、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