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待工作的事好好先生一直都是那种一头猛扎进去那种,他可以在大家下班后主动留下来加班就为了可以更加完美的展示项目成果。
林阳组里新来的实习生,满腔热血,像块海绵一样渴望学习和表现。看到顾檐声这样级别的前辈还如此专注地加班,他选择主动留下来帮忙,跑前跑后,干劲十足。
他喜欢顾檐声身上那种沉稳可靠的气质,项目讨论时组员争执不下、气氛僵持,总是顾檐声温和地笑笑,主动承担起沟通协调甚至多做一点的工作,用他特有的包容和“吃点小亏”的方式,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潜在的修罗场。在林阳眼里,顾檐声简直是职场情绪稳定的天花板。
研究院的玻璃幕墙外,夜色已浓如墨汁,将城市灯火晕染成模糊的光斑。大办公室里只剩下顾檐声和林阳两人。键盘敲击声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是此刻唯一的背景音。
顾檐声正全神贯注地对着电脑屏幕,修长的手指在键盘上快速移动,眉头微锁,眼神里是那种沉浸在工作逻辑中的纯粹光芒。桌上摊着几份厚厚的项目资料,旁边是只啃了一半、早已冷掉的面包。
“顾老师,这部分数据我重新核对了一遍,应该没问题了。”林阳抱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声音里带着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凑到顾檐声桌边。
“辛苦了小林,放这儿吧,我再看看最后这个模型渲染效果。”顾檐声抬起头,对林阳露出一个温和但略显疲惫的笑容,眼底有淡淡的青影。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平和,听不出丝毫急躁。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无声地推开。一股室外的微凉空气裹挟着食物的香气悄然涌入。林阳下意识地回头,只见一个身材挺拔、穿着剪裁精良黑色大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这个陌生人面容冷峻,眉骨深刻,眼神像淬了寒冰的刀锋,只是随意地扫视了一圈,便让林阳觉得周遭温度骤降了几度。男人手里提着一个保温袋,目标明确地走向顾檐声。
是江临。
顾檐声几乎是瞬间就感知到了这股独特的存在感。他敲击键盘的手指顿住,目光从冰冷的屏幕移开,落在来人身上。那一瞬间,林阳清晰地捕捉到了顾檐声脸上的变化——不是工作被打断的烦躁,而是一种……奇异的放松。
他紧锁的眉头舒展开来,眼中那层工作状态下的专注薄冰悄然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林阳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近乎依赖的柔软光芒。他甚至无意识地轻轻呼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
“怎么过来了?不是说不用送了吗。”顾檐声的声音响起,语调是林阳从未听过的轻快,尾音甚至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撒娇似的抱怨。
江临没说话,只是把保温袋放在顾檐声堆满文件的桌子上,动作带着点不容置疑的强势。他利落地打开袋子,拿出两三层保温饭盒,食物的香气立刻变得更加浓郁诱人。他瞥了一眼顾檐声桌上那可怜兮兮的半块冷面包,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眼神里掠过一丝极淡的不悦。
“吃饭。”江临的声音低沉,简洁得如同指令。他拉开顾檐声旁边的椅子坐下,目光落在顾檐声脸上,那眼神专注而直接,仿佛办公室里除了顾檐声再无他物。
“哦,好。”顾檐声应得干脆,甚至有点乖顺。他立刻把电脑屏幕推开,将桌上的文件草草拢到一边,给饭盒腾出地方。刚才那个沉浸在复杂模型中、一丝不苟的顾老师不见了,此刻的他像个被家长抓到不好好吃饭的孩子,带着点被抓包的不好意思和一种全然放松的依赖感。
他第一次见到这样的顾檐声——不再是那个永远温和有礼、情绪稳定到近乎无懈可击的前辈,而是会流露出小小的抱怨,会乖乖听话,甚至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可以被称之为“可爱”的、毫无防备的轻松气息。
这种巨大的反差,只因为眼前这个叫江临的人的出现。空气中仿佛形成了一个无形的、只属于那两人的静谧磁场,将林阳隔在外围。他能感受到江临身上那种强大、冷冽又带着绝对掌控的气场,也能感受到顾檐声在对方气场下那种自然而然的放松和依赖。
林阳抱着电脑,像被钉在原地,完全沉浸在这巨大的反差带来的震惊中。
空气中弥漫着食物的香气和一种无形的、只属于那两人的静谧气场,将林阳隔绝在外。他有些手足无措,不知是该悄悄离开,还是该硬着头皮打个招呼。
就在这时,正乖乖拿起筷子的顾檐声似乎终于从与江临形成的那个小世界里抽离出一丝注意力。他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僵立在桌旁、抱着电脑显得格外局促的林阳。
“啊!”顾檐声轻呼一声,像是才想起来这里还有第三个人。他脸上那点被抓包吃饭的不好意思迅速褪去,恢复了惯常的温和,但眼底那份因江临出现而带来的柔软光芒并未完全消失。他放下筷子,带着歉意对林阳笑了笑
“小林,还没给你介绍。”他指了指坐在旁边,目光依旧胶着在自己身上、气场冷冽的江临,“这位是我发小,江临。”
然后,他又转向江临,声音自然而然地又轻快柔和了几分“江临,这就是我和提到的新来的实习生,林阳,小伙子很勤快,今晚主动留下来帮我核对数据。”
江临闻言,这才将视线从顾檐声脸上移开,投向林阳。那目光锐利而短暂,带着审视的意味,只是极轻微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
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林阳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连忙道“江先生您好!”
林阳看着江临那冷峻的面容和强大的气场,又联想到他能如此随意地进入核心办公区,心中的疑惑几乎要脱口而出:这位江先生到底是什么人?他怎么会有权限……
顾檐声似乎看穿了林阳的疑问,他脸上带着惯常的温和笑容,语气轻松地解释道“哦,江临他有我们这里的特殊门禁卡,领导都知道的,报备过。”
他的话语极其简洁,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没有任何需要深究的地方。
然而,就在这个门禁卡背后的故事,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一片尖锐刺目的画面:
刚进来研究院的他非常努力适应工作,本来就没有什么可以处理的新毕业生硬是加班加点留下来让自己更快适应工作,好好先生心理压力很大,恰逢那天天气预报失灵了,说好不会下雨的晚上却突发了大暴雨。
冰冷的暴雨疯狂敲打着巨大的玻璃幕墙,发出令人心悸的轰鸣。
办公室内灯光惨白,他蜷缩在椅子上,手指死死抠着扶手,皮肤下的神经像被无数烧红的针反复穿刺,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和窒息的痒意。
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江临的名字,听筒里传来对方压抑着风暴的、紧绷到极致的声音“等我,马上到!”
然后是刺耳的警报声!研究院坚固的门禁系统在一声沉闷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断裂声中彻底报废,碎片飞溅。
走廊尽头,江临的身影裹挟着室外的风雨和雷霆般的怒意冲了进来,那双淬冰的眼睛在看到他痛苦蜷缩的身影时,瞬间被一种近乎毁灭的赤红覆盖……
后续是兵荒马乱,是父母匆匆赶来处理赔偿和安抚各方,是高层办公室里低声的交谈和特批的权限……这一切混乱与代价,最终凝结成了江临手中那张薄薄的、却代表着特殊通行权的门禁卡。
这些惊心动魄的细节如同快闪的胶片,在顾檐声的思绪里翻滚、灼烧。但他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那副温和平静的样子。
那句从小就被江临刻在骨子里的叮嘱如同金科玉律“檐声,你的‘毛病’,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
任何可能暴露他脆弱和特殊性的信息,都必须被严密地封锁起来。
所以,关于那场暴雨,关于超敏反应的痛苦,关于江临失控的破坏和他父母后续的斡旋……所有这些沉重复杂的背景,都被顾檐声完美地压缩、封存在了那句轻飘飘的“领导都知道的,报备过。” 之下。
他不想引起任何多余的关注或好奇,只想把这件事定性为一个简单的、已获批准的权限问题。
江临似乎感受到了顾檐声那瞬间思绪的翻涌。他放在桌下的手,极其自然地、带着安抚意味地轻轻按在了顾檐声的膝盖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秒。
那掌心传来的温度和力量,像一道无形的屏障,瞬间驱散了顾檐声脑海中那些混乱的画面,将他拉回安全的当下。
顾檐声立刻回神,对着林阳又笑了笑,仿佛刚才那微不可查的停顿从未发生“没事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今天辛苦你了小林。”
林阳看着顾檐声平静无波的表情,又感受到江临那极具压迫感的存在和两人之间难以言喻的默契,心中虽然仍有巨大的疑惑,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话题的边界。顾老师显然不想多说,而那位江先生的眼神更让他不敢追问。
“好的顾老师!江先生,那我先走了!”林阳识趣地抱着电脑,快步离开了这个被无形气场笼罩的角落。
直到林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顾檐声才几不可闻地轻轻呼出一口气,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重新拿起筷子。
江临默默地将饭盒又往他面前推了推,目光沉沉地落在他脸上,仿佛在无声地确认着什么。
顾檐声回了他一个“我没事”的、带着点依赖的浅笑,低头专心吃饭。
办公室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食物温热的香气和那份无需言语的静谧。刚才那段惊心动魄的往事,被完美地掩埋在了平静的表象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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