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纪宣宁捏着手里那张皱巴巴的地图,指尖反复摩挲着上面歪歪扭扭的村落标记。

有了这张图,原本在她眼里如同乱麻般的岔路,忽然就有了清晰的方向。

不过这图上标注的“李家坳”“王家坪”到底是何模样啊。

纪宣宁虽然心里半点儿底都没有,但至少不用再像之前那样,凭着感觉在荒野里瞎闯。

她蹲在田埂上,借着天光又看了一遍地图,最终还是咬了咬牙,决定先往老周所在村子的反方向走。

其实她心里最想去的是京城,毕竟头上那支簪子,花纹精致得不像话,绝非寻常小地方能打造出来的,说不定到了京城,能顺着簪子找到些关于自己的线索。

可一想到前几日那伙人搜查的动静,绝不像是什么亲近之人 ,她就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回京城?怕是刚走到城门,就被人‘请’走了。”

纪宣宁小声嘀咕着,将地图叠好塞进怀里。

她虽没了记忆,可骨子里那点警惕心倒还在,知道眼下走 “正当路” 回京城,和自投罗网没什么两样。

不得不说,就算没了过往的记忆,纪宣宁的运气也没掉链子。

她顺着田埂走了约莫半个时辰,远远就瞧见前方有个炊烟袅袅的村落,看地图上的标记,该是柳溪村了。

正准备加快脚步,想去村里讨碗水喝,顺便问问路,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蹄铁敲在石板路上,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不容错辨的压迫感。

纪宣宁的第一反应就是躲,可她猛地转头扫视四周,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左右都是开阔的麦田,刚抽穗的麦子只到膝盖高,连棵能遮挡的树都没有,更别提什么藏身之处了。

她攥紧了衣角,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来的人只是路过,千万别认识自己。

马蹄声在她身后不远处停了下来。纪宣宁僵着身子,不敢回头,却听见头顶传来一个带着几分诧异的声音:“那不是……纪家小姐?”

她心里 “咯噔” 一下,刚想拔腿就跑,就听见身后的人又道:“哎,真的是你!”

纪宣宁硬着头皮回头,只见一个穿着青色劲装的男子坐在马背上,脸上满是不可思议。

男子约莫二十出头,眉眼间带着几分吊儿郎当的邪气,可眼神却很亮,正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纪宣宁看着他,脑子里一片空白——这人是谁?她认识吗?

男子见她一脸茫然,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赶忙拉紧缰绳从马背上跳下来,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见纪宣宁猛地转身,撒腿就往前跑。

“哎?” 季节愣在原地,脑子里瞬间冒出三个大大的问号。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又看了看纪宣宁跑得飞快的背影,忍不住挠了挠头:“这纪小姐是怎么了?见了我跟见了鬼似的?”

他又想起顾朔临走前,千叮咛万嘱咐让他照看好纪宣宁,还说她 “聪明伶俐,遇事沉稳”,可眼下这撒腿就跑的模样,怎么看都和 “沉稳” 沾不上边。

季节忍不住在心里嘀咕:“顾朔这眼光……该不会是看走眼了吧?她难道以为,两条腿能跑过四条腿?”

其实纪宣宁也不想跑,可她实在没办法——这人明明都已经从她身边走过去了,却突然调转马头停下来,不是认出她了是什么?这种情况下不跑,难道等着被抓吗?可她毕竟是个姑娘家,跑了没几步就气喘吁吁,腿肚子都开始发颤。

就在她快要撑不住的时候,忽然感觉身后有人追了上来,紧接着,一张帅脸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啊!”

纪宣宁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季节也被她这反应吓了一跳,赶忙停下脚步,蹲在她面前,语气急切地说:

“纪小姐别怕,是我啊!我是季节!你不记得我了?”

纪宣宁坐在地上,捂着胸口大口喘气,抬头看着眼前的季节。

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可眼神里没有半分恶意,反而满是担忧和焦急。

她定了定神,慢慢从地上站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我前几日坠崖了,醒了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坠崖?” 季节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嘴里忍不住嘀咕:

“怎么又是坠崖?”

他不知道该感叹纪宣宁流年不利,还是该说她福大命大 ——这么高的悬崖摔下去,居然还能活着,也是个奇迹了。

季节皱着眉头,心里开始犯嘀咕:现在京城里乱得很,纪大人突然暴毙,纪家上下人心惶惶,纪云舟表面上还在府里,可他前几日离京时听说,纪云舟其实早就带着一批心腹偷偷走了,说是去寻纪宣宁,可谁知道是真是假?

他这次离京,本是要去边疆告诉顾朔纪宣宁失踪的消息,可谁成想,居然在路上撞见了纪宣宁本人。

带她回京?

不行,京城里现在到处都是找她的人,回去就是自投罗网。

带她去边疆找顾朔?

可顾朔现在正在打仗,边疆凶险,带着一个失忆的姑娘去,会不会给顾朔添麻烦?

到头来被骂的还是他。

季节思来想去,觉得这事儿还是得让纪宣宁自己做决定。

他定了定神,对纪宣宁说:“纪小姐,你听我说。你是京城刑部尚书纪景行的女儿纪宣宁,之前你和我家大人结盟,没成想遭到了宫里人的暗算,才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眼下京中混乱,不安全,我正要出城去边疆找我家大人,你…… 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纪宣宁听到 “结盟”“宫里人暗算”这些词,心里不由得泛起嘀咕。

她虽然没了记忆,可脑子却不笨,立刻抓住了关键:“敢问你家大人是宫里的何人?”

季节忍不住在心里感叹:果然是纪景行的女儿,就算失忆了,脑子也这么灵光。

他之前还觉得她脑子不好使,现在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季节清了清嗓子,语气带着几分自豪地说:“我家大人,是当今圣上之子,大靖战神——顾朔。”

“顾朔?” 纪宣宁在心里默念着这个名字,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可具体在哪里听过,又想不起来。

她低头想了想:回京城肯定是不行的,自己现在什么都不记得,回去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容易被人抓住;跟着季节去找顾朔,至少顾朔是 “盟友”,应该不会害自己,而且说不定到了边疆,还能想起些什么。

她抬起头,对季节点了点头:“好,我跟你一起去。”

季节听到这话,倒是有些意外。

他原本以为,纪宣宁会选择让他带她回京,毕竟京城是她的家。

可他不知道,纪宣宁心里早就把回京的路给堵死了:她又不是嫌自己命长,京城里的人都在找她,现在回去,不就是直接撞枪口上吗?

确定了方向,季节便扶着纪宣宁上了马。

肯定是不能带着她共骑一匹马了,要不然到了顾朔那里自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路上,季节又跟纪宣宁说了些京城里的事,还有她和顾朔结盟的缘由,可纪宣宁听着,脑子里还是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走了约莫半个月,他们终于离开了中原腹地,进入了边疆地界。

越往前行,风景越荒凉,路也越来越难走。有时候走一天都见不到一个人影,晚上只能在破庙里或者山洞里过夜。

纪宣宁虽然是个姑娘家,却一点儿都不娇气,路上的苦也都默默忍了下来。

这日,他们终于走到了顾朔驻军的城池外。

远远望去,城池的轮廓在夕阳下显得格外雄伟,城墙上插着的大旗,在风里猎猎作响。

季节看到那面大旗,不由得松了口气,对纪宣宁说:“到了,前面就是顾将军驻军的地方。”

纪宣宁抬头看着那座城池,心里忽然有些紧张。

季节牵着马,带着纪宣宁走到城门口。守城的士兵认识季节,忙上前打招呼。季节点了点头,对士兵说:“我有要事要见将军。”

进了城,季节牵着马快步往军营的方向走。

路上的士兵见到他们,都忍不住回头看。

毕竟在这全是男人的军营里,突然出现一个姑娘家,实在是太显眼了。

走到军营门口,季节让纪宣宁在门口等一会儿,自己则先进去通报。纪宣宁站在门口,心里愈发紧张,双手不自觉地攥紧了衣角。

军营里,顾朔正在看着沙盘,眉头紧锁。

这些日子,边疆的战事吃紧,匈奴频频来犯,他已经好几天没合眼了。

忽然,帐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季节的声音就传了进来:“将军!我来了!”

顾朔抬起头,看到季节走进来,脸上闪过惊讶:“你怎么来了?”

季节看着他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走上前悄声道:

“纪景行死了,纪小姐,失踪。”

顾朔的瞳孔猛然放大,季节又赶紧道:

“我在来的路上,碰巧遇到了纪小姐,她说她想跟我一起来。”

顾朔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人在何处?”

“就在营门口等着呢。” 季节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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