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云起八十四年,世安宗组建了一支异事调查专队……
九州之地,百年之前,天生莫测,涸辙之鲋,祟同人居,百世纷乱,烽烟四起。
攀高逐利者,漫布京都,弃城求生者,恒河沙数。城春草木深,南柯一梦醒,问语,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人间恍如残破梦。
幸哉,承天之佑,神官护苍生,八仙佑太平,万归于息。
方今,重启。
云起八十四年,长冀国,世安宗,试场。
七位长老高台威坐,矜持不苟地望着底下一众世安宗弟子。
落日送新燕,余晖接九官。风山漫孤寂,语落万里声。
良久,台上的大长老郑重其事道:“当今九州各处异事四起,世安宗作为天下第一宗门,经众长老商议决定,挑选弟子去往九州调查异事。”
二长老严肃道:“众弟子听令,今日酉时前往后山秘境,找到玉蓝草并将其带回者,即为异事调查弟子,做好准备,即刻启程!”
众弟子道:“是。”
酉时,宗门弟子全全进入后山。
秘境山脚之下,青林翠竹之中。
少年意气吹散沉寂的风,惊起一滩无忧的月。
“比比看,我绝对最快!”声线自翠草丛传来,明是冷清音色,语中却带少年的明朗。
仔细一看,一个身着玄衣,手持银剑,如墨长发半束的少年身影弓腰于草丛间,似是在寻找什么。待他起身,逸群绝伦比云巘,风发意气胜浮光。满身少年气派。
“呵?就你能快过我?哪来的自信?”一道清新爽朗的声音怼他道。
一眼望去,草丛间却未见他的身影。
直到玄衣少年抬头,才见一角浅蓝色的衣布点缀青松——藏起来了啊。
玄衣少年讽刺道:“笑死人了,你跟脑子有恙一样,不知道玉蓝草在地上吗?你爬到树上找什么?”
那少年闻言将身一动,随着窸窣叶声,浅蓝的身影从青松一跃而下。
少年手持长剑笑看向四周,蓝衣衬风姿,半束发如瀑。玉郎星眸秋水月,鲜衣怒马潇洒姿。
他嬉笑道:“登高望远不知道吗?”
玄衣少年道一句,“癫痫。”随即弯腰寻觅玉蓝。
蓝衣闻言耸肩,无所谓。
两人在草丛中找了一圈没发现玉蓝草的痕迹,便上了山顶。
山顶之潭,众人围观。
那蓝衣少年指着远处围起的人圈,问道:“怎么了?他们在看什么?”
玄衣少年张望过后摇头回答,“现在看不见,走,离近点。”
待两人走近,却见众人盯着潭边。二人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不禁皱眉——潭边的石头上有一具世安弟子的尸体。
玄衣少年见潭边几位弟子要上前查看那尸体,忙制止道:“等一下,别动。”
语毕,同一旁的蓝衣少年走上前。
那些弟子闻言看向两人,瞬时,脸上的担忧转为欣喜,叉手行礼叫道:“司玚师兄,桑煜师兄!”
嗯……是的,这两位不靠谱的还是师兄。
蓝衣少年看着潭边的尸体像是刚死没多久,问道:“发生什么了?”
一位弟子走到他身边,道:“禀司玚师兄,我们几位弟子本是结伴同行,想着一起找玉蓝草会快一点。但是方才行到山顶时有东西将小觉师弟拉到潭中。我们听到他的喊声反应过来,下潭救人时他已然沉了底,将他捞上来后已经没了气息,本来想下山找长老,但发现这尸体好奇怪……”
那玄衣少年趁他们说话的间隙已经将那尸体观察许久,找到了那弟子说的奇怪之处——尸体脖颈上有许多道宽大的伤痕,其中还隐隐有紫色斑点。玄衣少年指着伤口,道:“司玚,你过来看。”
蓝衣少年走过去,蹲下身看向那道伤痕,有些疑惑,问道:“伤口上怎么有斑点?看上去是中毒了。”
桑煜点头,用方巾裹住剑鞘,拨开尸体小处伤口,“但这抓痕好像不是人的。”
身后的弟子猜测道:“不是人……那是不是后山守着玉蓝草的那只巨虎?”
司玚想了想,点点头。
话说这玉蓝草极其稀少珍贵,生长在后山秘境,可解百毒。就连被邪祟所伤之人,只要服用玉蓝草做成的药丸都可痊愈。本来八十多年前这玉蓝草遍地都是,可当时被邪祟所伤之人太多,这玉蓝草又需三年才能长得一株,故而供不应求。
当年这东西都要绝世了,幸亏宗主抢下一包玉蓝草的种子,将它们带到后山阴凉之地种下,悉心照料才保下最后几株玉蓝草。
为了它们,宗主特地养了只巨虎来护着。除了宗主,一旦有人来到秘境,这巨虎就无差别攻击,所以如今这玉蓝草被护着已长有上百株。
桑煜有些奇怪,一般世安宗弟子对于有危险的地方都十分警觉,一点风吹草动都能感受得到并及时行动,而他们却是在听到弟子的求救声后才有的动静,这很不对劲,问道:“你们当时没有听到巨虎的动静吗?为什么没有警觉?”
那些弟子摆手解释道:“师兄,你要相信我们,我们当时能感觉到周围有东西,可我们动不了,感觉反应都慢了很多,所以就没有及时做好准备救下师弟。”
“嗯,是的,师兄们,很奇怪。”
司玚看向四周,潭边没有一点异样痕迹,想到这里唯一能住巨虎的山洞,道:“你们先离开这,我们去巨虎的山洞看看什么情况。”
弟子们面面相觑,而后摇摇头,道:“师兄,我们也想去,你们放心!我们绝对不会捣乱的,绝对!如果有危险,我们还可以帮忙,立马撤退也是强项。”
司玚想到他们可能是想去找玉蓝草,没说什么点头同意。
几人朝不远处的山洞走去,山洞内是天然的岩石,大小能容下九人,只有三十尺。因着现在是晚间,这洞虽不深,却也只能在余霞的照耀下模糊看到一点洞内情况。
众人刚站定,便听黑洞内传来“嗷嗷”的低吟声。身后的师弟师妹们有些紧张,讨论,“听说这巨虎有仙力,我们真的要进去吗?”
一个胆子大些的走向深洞紧跟前面二人步伐,道:“怎么会?九州之内是不可能有仙力的,进去看看啰!”
那几位弟子想想也对,旋即将剑握好亦跟着走入深处。
日落的一阵凉风吹向几人,须臾间,鼻尖充斥着血腥味。
洞中不时传来巨虎的低吟声,气息奄奄,使得几人奇怪。
一位小师妹拉住司玚的衣袖问道:“师兄,它受伤了吗?”
司玚:“嗯,这气息太微弱了。”
另一位师弟道:“那我们要不要先退出去找长老来看看?”
司玚点头,“也好。”
师弟畏畏缩缩问道:“那师兄,我们能否带出一株玉蓝草?”
桑煜道:“等长老们把巨虎带出去后……”
“呜!”
不等桑煜把话说完,倏然间,洞中猛地传出一声嘶吼,暗处巨虎冲来,张开巨口朝向几人就要咬下。
那些弟子们见状急忙闪身躲到岩洞角落,夜中隐隐只见司玚后退几步,瞬息将剑拔出。同桑煜借力石壁飞身半空,继而用力朝巨虎刺去。
瞬间,洞内布满老虎的嘶吼声,“啊呜。”
“砰”的一声,巨虎倒下。身后师弟们见此一景,首肯心折。不绝的鼓掌和惊叹声传入司玚二人耳中,“师兄,你们好厉害,一剑就将巨虎打趴了!我们直接可以在宗门内被崇拜好久!”
司玚和桑煜相视一眼,显然彼此都没想到能一剑伤了巨虎。
毕竟宗门内相传一个英雄故事——当年宗主收服这巨虎时,带了十余位宗门内的高手。不料这巨虎在受了伤后仍将所有人都打成重伤,最后据说是天神通灵给宗主和巨虎,这才免去一桩血案。
司玚走向桑煜,拍拍他的肩,“这巨虎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咱两伤了,有问题,去看看。”
桑煜道:“好。”两人走向巨虎,首先就见它的背上有两道剑伤,观察一圈之后却再没发现有其它外伤。
司玚摇摇头,道:“我们没有打到它的七寸,它不可能昏过去。”
桑煜想起那些紫斑,“要么是受了内伤,要么……被下毒了。”
师弟们问道:“怎么可能被下毒,我们进入秘境时就只准带一把剑啊?”
司玚:“没准有人私藏,昨天长老们还来看过这巨虎,它根本没事,得去禀告长老们。”说完准备起身离开山洞。
突然山洞内传来一阵极轻的呼救声,“等一下,各位。”
桑煜起身,“谁?”
又有一个声音道:“各位师弟……等一下。”
司玚上前,见两道身影躺在角落,喊道:“快来,这有弟子受伤了。”
几人将两位弟子抬出山洞送至宗门药堂,并向长老禀告此事。长老旋即带人来查看发生什么。一路上,却见一众弟子脸色苍白,把人带到药堂诊脉后确认——被下毒了。
十二日后,宗门议事堂。
大长老怒问道:“宗门弟子被下毒一事众弟子可知道了?”
四长老道:“都知道了。”
大长老又看向七长老,“七长老,可有查出是什么毒?”
“这毒奇怪,下到体内对弟子们没有太大的影响,不过是有腹泻食不下咽,反应些许迟缓的症状,调整过后都无大碍。”
大长老脸色实在不好看:作为九州第一宗门,竟让人给宗门弟子下了毒。摇摇头,“下毒之人可有线索?”
七长老摇头叹息,“为了选拔公平,最近一月有余,宗门都未曾有生人进入。”
六长老猜测,“难不成是宗门弟子?”
闻言,几位长老脸色一变,六长老说的这个情况他们也不是没有怀疑过,但一念到这些弟子都是自己看着长大的,继而极快否定这个想法。
二长老此时看向七长老,冷冷开口,“司玚和桑煜两人出事没有?”
七长老听着这语气,不禁吓得一哆嗦,回道:“没有。”
二长老又问:“宗门内还有几个弟子没出事?”
“七个。”
二长老:“是隐门弟子吗?”
六长老:“这七个中,隐门弟子的只有两个,剩下五个是内门弟子。”
大长老道:“九州的事不要再拖了,不然别国如何看待我们?让司玚和桑煜带着那七个弟子先行去吧,解决主要邪祟就行,余下的事待外门弟子和内门弟子情况好转再去处理。”转头看向五长老,“五长老,你这些天巡游时定要注意宗门内有何异常。”
五长老点头。
“不要耽误时间了,下去办吧。”
长老们一口答应道:“好。”
随即几人离开议事堂。
不多时,三长老来到司玚的院落外,抬手敲门,“司玚?在吗?”
屋内的司玚在补觉,听到有人敲门迷迷糊糊地爬起来,应道:“嗯?在呢。”
随手拉过一件衣服披在亵衣外就跑到外院开门,见门外是三长老也没慌张:他和三长老算是忘年之交。哑声问道:“三长老?怎么了?”
三张老见他这样子,忙把他推到屋内顺带将门带上,“你注意点,要是让二长老看到你对长老如此无礼,准定让你抄经书抄到手软。”
司玚嘿嘿一笑,但还是打起精神,认真道:“不怕,我有办法。那所以,三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三长老伸手点点他的头,却发现竟有些够不着了,只得勉强碰到太阳穴,叹息,“来找你说异事调查的事。”
司玚有些失落道:“啊?异事调查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又没拿到玉蓝草。”
三长老看出他的心思,走到桌前坐下,倒杯茶轻呡一口,见他显露焦急之态,才不疾不徐道:“宗门弟子被下毒的事你知道吗?”
司玚打了个哈欠,“啊,知道的。”
他这么一搞,连同三长老也想睡觉,“你是去偷鸡了吗?这么困的样子。”
司玚笑道:“当然不是,我可是连夜去帮七长老照顾弟子呢!”
三长老带着探究的目光打量他,“你这么好?我不信。”
司玚尴尬道:“长老,别拆穿嘛,真是的。”
“你去干嘛了?”
“七长老说,如果我帮她把弟子照顾好了,她就给我个历练的名头跟着去调查。”
三长老看傻子一样看着司玚,“她骗你的吧,指不定她现在就在说你好骗呢。”
此时药堂的七长老果然在嘀咕:“这免费劳动力真好骗啊!药都帮我配好了。”
司玚打了个喷嚏,“七长老只会在小事上逗我一下,大事不会这样的。”
三长老摇摇头,“大长老说,让你去。”
闻言,司玚本来要低下去的头瞬间抬起来,眼睛里闪着光,哪有半分困倦的样子,“真的?”
三长老看着他,笑了一下,随即点头,“骗你干嘛,大长老说,现在宗门弟子都中了毒。就你、桑煜还有七个弟子幸运逃过一劫。可不就你们俩去吗?”
司玚幸灾乐祸道:“唉~你看嘛,我就是幸运。”
旋即有些担心地跑到三长老身边,问道:“不会是你帮我的吧?”
三长老道:“怎么可能?小事我帮你,大事不敢帮。”而后探身凑近司玚,“还有啊,刚刚六长老调查后才知道,那七位弟子中有四位拿到了玉蓝草,其中两位是隐门的,两位是内门的,当即就决定把那两个内门的升为隐门弟子。”
司玚喝口茶,“他们厉害啊,既拿到了玉蓝草又幸运的没中毒!还成隐门弟子了!”
三长老越说越激动,不觉间已将司玚肩膀搭住狠狠摇了两下,“就是!”随后立即冷静下来,“不对,那两个内门弟子拒绝了,唉!”
叹息一声后掐住司玚的胳膊,“为什么不来隐门呢?”
司玚也可惜,但三长老掐得太重,没有先回话,只把三长老的手扒下来,“他们有自己的想法,不好干预。”
“也对,算了。”三长老又道,“哦,还有,除了那两个隐门弟子,剩下的五个弟子不想去异事调查,所以只有你们四个去了。”
司玚问道:“他们为什么不去?去调查异事不好吗?”
三长老说到这有些可惜摇头道:“那五个弟子是上次同你们一起去山洞的那几个,都是七长老的徒弟,舍不得和七长老分开,说要留下来帮忙,等弟子们都好了一起去。”
突然,三长老把摇了一半的头猛然抬起,恍然大悟地一拍大腿,“对对对!那两个内门弟子也是七长老的徒弟,也是因为她才不去隐门的。你说说,七长老怎么就这么讨弟子喜欢呢?你看看,我那隐门的山头,冷冷清清,她那药门!每天都鼓乐喧天的,什么人嘛!”
司玚回想起三长老平常训人的模样,“你试着学学七长老对弟子温柔一点呢?”
三长老疑惑,“我平常很凶吗?”
司玚看他真没有要想起来的意思,不禁摇摇头,“算了,七长老给他们教了一身好医术,也应该用在这。”
三长老点头,“那你好好睡一觉,准备准备,明天就走,我去通知其他人,这个地图你收好,不要迷路了。”
司玚接过地图,道:“好。”随后拱手向长老行了礼,走到床边准备睡觉。
【二】
司玚躺下没多久,屋外的竹林有响动,司玚沉睡过去没意识到有两人已经进到屋子里。
忽地,两肩一沉,身上多了两只手。
未等反应,那两手将其眼遮死,随即两声冷冽的声音先后开口。
“可是此人?”
“没错!抓!”
语毕,两人阴恻恻一笑。
司玚被惊醒,却不慌,这宗门内决绝不可能有匪盗绑架之事,所以微笑着问:“我有何错?为何抓我?”
身旁一人开口,“无礼之错。”
司玚道:“哪方无礼?”
另一个回答:“呼之其名,置之不理。”
随后两人将手放下,望向一脸疑惑有困倦的人。
桑煜道:“不是吧?我们在门外叫你,还以为你不答应是知道我们来了。想吓唬我们,我还特地从窗子翻进来,结果你在睡觉?!”
司玚一脸怒火,“不是吧你?我在睡觉也有错?”
旁边一位白衣少年朝桑煜摆摆手,“罢了罢了,看他挺累的。”
司玚坐起身,揉揉眼睛,等到眼前不模糊时才扫视二人一眼。
此二人乃是自幼伴随司玚长大的同伴。
桑煜——不介绍都知道和司玚是对头。他是司玚名义上的同门师兄,只比司玚年长几月。幼时常与司玚犯错被罚,二人屡屡为些琐碎小事输赢争个你死我活,爱拌嘴吵架。特别在宗主面前,常常要压对方一头。但大事上却是无需言语,珠联璧合。
一旁的白衣少年——长谆,字彦万——是长冀国内的富商,白手起家,偏偏又博闻强识,乃,瑶天清流花中月,琼袍逾过月中雪。被长冀国内的姑娘封了个‘长冀国第一谦谦公子’的名号。是三人中最年长的,可虽说年长,却也不过二十一岁,喜欢琢磨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与二人算是莫逆之交。
司玚收回目光,现在也没困意了,于是起身边穿鞋子边问二人,“来找我做什么?不能只是为了烦我吧?”
长谆道:“怎么可能?找你说事。”
司玚走到桌前倒杯茶喝,“啥事?”
桑煜拉着长谆坐下,“彦万兄带了幅地图。”
司玚问道:“什么地图?”
长谆将手上一张纸打开,“看,宗主给我的。”
司玚看了一眼地图的内容,“嗯?这个地图三长老也给我了一份,但是那份只有路线,没有这么精细地标出每一处布局。”随即拿出三长老给的那份地图展开,“看,好奇怪,为什么要给我们两份?”
桑煜二人看完后相视一眼,看向司玚,没说话。
司玚感觉莫名其妙,他们做什么?干嘛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自己?
气氛有些尴尬,良久,司玚耐不住好奇心,问:“你们怎么一副什么都懂的样子?怎么了?”
长谆尬笑一声看向桑煜,“贤弟,要不你同他说吧?我说怕他伤心。”
司玚更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人,“什么?我怎么会因为一幅地图伤心?”
桑煜看向他,终于开口,“长老和宗主许是怕你迷途。”
司玚心态都快崩了,“说清楚点啊,你们告诉我这么模棱两可的答案,我怎么伤心?”
长谆低下了头,司玚看不到他的表情,“为什么三长老也说怕我迷路,你们也说怕我迷路?我背过九州地图的!”
桑煜憋不住,一口气道:“你六岁的时候,陪我们去山间钓鱼。然后你说要去找柴火回来在河边吃新鲜的烤鱼,一头扎进树林里三个时辰没出来。当时林间还有蛇,我们就去找三长老来救你,最后在离河边不到三步路的地方看着你在那跟个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十多圈还没转出去,你说呢?呼!~”
说完桑煜一副如释重负的样子,长呼一口气。
经桑煜提醒,司玚总算想起那段糗事,猛地捶桌,“我都快忘干净了!”
司玚正想怎么找补一下,就听长谆发出细细的笑声,“哈哈哈哈。”
抬头见长谆的头都快埋到肚子里了,肩膀一耸一耸的。好的,现在司玚知道他方才是什么表情了。放弃找补的念头:他两都记这么多年了,再找补也没用。
此时长谆笑够了,将头抬起来,“没事的司玚,我会保守秘密的。”
司玚已经没脸丢了,瘪嘴,“谢谢你啊,彦万兄。”
“还有,司玚,宗主说让我陪你们一同去,免得出事。”
司玚点头,意料之中,毕竟彦万兄做事很靠谱,那老头肯定会让他来帮忙的。起身问道:“你们行李拾掇好了?”
桑煜道:“行囊早拾掇好了,谁像你,磨磨蹭蹭。”
司玚耸肩,“怎么办呢?我收拾得好。”
桑煜走到他的行囊旁,看了一眼鄙夷,“你这叫收拾得好?”说着,嫌弃地伸出两指拎起他的行囊,“这结都系不好,你哪来的脸说出‘好’这个字的?”
司玚取来一件衣服,“我还没收拾呢!”
桑煜瞥一眼他,走开,“我看看你能收拾得多好。”
不到一刻钟,司玚就拍拍手,道:“行了。”
长谆走过去,看了一眼,随即走开。
桑煜也上前,看着不忍直视的行囊,“还不如不收拾,这结还没方才系得好。”
长谆问道:“司玚,要不……我帮你?”
司玚摇摇头,“长谆兄你不懂,我这是精心收拾的,要什么东西都好拿。”
长谆无奈点头,“行吧,你开心就行。”
将行囊收拾好后三人研究一下地图。
此一程异事调查共三个地方,分别在不同的三国——长冀国,玹兮国以及南辰国——此三国乃这九州内最繁荣昌盛之古国,今而此三国有怨灵,必先尽快解决,否则九州之根基必将动摇。
三人看完之后各自休息。
【三】
流光洁云映骄阳,万丈光芒。
卯时天色已大亮,山间好鸟相鸣,其声仿若古琴娓娓道出莺声燕语。
司玚起得早,收拾好后先找桑煜和长谆去山门。到达宗门外山时,其他的两位隐门弟子已早早等候,见到三人后叉手行礼。
司玚昨天才知道,此二人正是上次山洞受伤的那两位弟子,他们还乃一脉同气的兄妹,武艺超群。
长兄宋芫,乃,白衣若玉君子之,华月风颜画中仙。玉树临风之姿大有与长谆争夺长冀国第一谦谦君子名头之势。
小妹宋期,乃,霞云风间少年意,桃红衣胜仙间绮。心细如发,对待每位同门体恤入微,十分讨喜。
五人招呼过后跨身上马,按照地图前往炎津道。
半路,五人在一处湖边休整。
这湖位于两山之间,两山苍翠欲滴,高耸入云。此湖水光潋滟,碧波荡漾。山光水色,何其艳丽。
几人于此欣赏美景。山水宁静如画,本当令人神怡心醉,不禁向往清静无为。偏偏远处的幽幽鸟鸣为少年的身影做了陪衬,将这景色勾勒得意气风发,鲜有的一番风味。
司玚和桑煜将马匹喂好草料,见到湖中有三条鱼儿打架,几人走上前观看。
司玚咂舌道:“哇,它们打架好狠。”
长谆点点头,想了想,既然自己见到纷争,那自是要帮忙解决一下的,便笑道:“不若我们帮它们解决一下纷争?”
众人点头,旋即司玚和长谆不怀好意地看向桑煜——打小桑煜‘解决纷争’就有一手,若让司玚与长谆做这事,指不定衣服都湿几套。
桑煜无奈,走过来将三条鱼分开捞上岸,准备升火烤鱼。
宋芫和长谆接过鱼后,几人找了些柴火,长谆从怀揣里拿出一只青铜哨子,准备点火。
一抬头,看见四人瞪大的眼睛以及张大的嘴巴,感觉莫名其妙:这么震惊干嘛,没见过我的好东西?
宋芫问道:“长谆兄,此乃……?”
宋期接话,“哨子?”
“对啊对啊,我的发明。”长谆点点头,骄傲道,“之前拿给桑煜和司玚看,他们还不理我呢,不识货,哼。”
语毕,将哨头往左一转,露出一个筒,往筒中一吹,火就燃了起来。
桑煜道:“你不早说是这好东西。”
“是啊,不然我肯定捧场,然后帮你宣扬,再之后卖个好......”司玚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行了行了,看出来了,你们两个想要嘛,刚好,我多带了不少。”
说着,长谆已经掏出青铜哨子给四人各发了一个。
湖边不远走来四人,见长谆这小玩意有趣,便上前询问。长谆见他们是富商打扮,尽量避开说哨子制作的特点,富商也知道,笑笑准备和几人拉近乎,“几位公子欲去往何处?”
司玚将鱼翻身,道:“哦,我们要去炎津道除祟。”
富商一愣,问道:“几位公子可是世安宗的弟子?”
司玚道:“正是。”
那四位富商闻言,瞥了五人一眼,道:“告辞。”便行色匆匆地启程远离五人,像是几人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似的。
众人一头雾水,宋期开口问道:“他们见到我们怎么像是见到鬼一样?”
长谆摇摇头,道:“也不算,见到鬼不会说‘告辞’。”
桑煜问:“他们为什么故意躲开?”
宋芫:“好像是听到我们是世安宗弟子。”
“我记得世安宗不会得罪人吧?”宋期看向四人走远的方向问。
司玚道:“确实不会,世安宗宗规不允许弟子惹是生非。”
桑煜:“那就是他们自己的问题,不管了,我们快点上路吧。”
刚下山就被泼冷水,几人心情不好,吃过鱼后快马赶路,夕照之时,终于到达炎津道一个客栈。
到屋内放好行囊,司玚打开窗往外看,街上已经熙熙攘攘有小贩开始摆摊迎接夜市。红灯笼的光与天边的晚霞接应,带着烟火气息冲击整个炎津道,美轮美奂。
司玚见这如此热闹,正想着出门找桑煜几人上街问询邪祟之事(其是想去游玩一番借以此名),刚打开门就见门外准备敲门的长谆。
“哎?司玚,刚好找你。”长谆边说边拉着司玚往隔壁走,“咱们得赶快把异事调查一事提上日程,刻不容缓就现在开始吧!我们去集结一下人手。”
司玚笑了笑,“啊~彦万兄说的没错!”
敲响桑煜房门,人却不在。
两人一转身就看到桑煜的脸,月华倒映在他脸上,没有血色白得吓人,将司玚二人吓退几步。
司玚开口,“你干嘛?吓死人了。”
“不应该我问你们吗?在我屋外鬼鬼祟祟的,你们才有鬼。”桑煜看向两人,气呼呼道,“方才找你们两去调查怨灵的事,你们两个都不在,我只好回来了。”
“哦~你也要去‘调查’?”长谆调笑。
桑煜摸摸鼻子,“嗯...不然呢?”
司玚鄙夷评价:一眼假话。
但自己不也是借着这个名声吗?没资格怼他,道:“那行,我们叫上宋芫和宋期一起。”
长谆想到两人毛毛躁躁的不记事,去叫人没准连人都找不到,不禁摇摇头道:“行,我去叫,你们先等一下。”
司玚和桑煜到客栈门口等三人。
在门口站稳脚,桑煜不小心踩到司玚的鞋子,又不肯让司玚踩回来,二人就扶着墙拼命躲,拼命踩。
玄色和浅蓝色的鞋影不断闪动,此时却不合时宜的插入一双蓝黑的鞋,随后两人衣领被人往后一拉,二人的斗争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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