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不敢怠慢，匆忙开始。

施蛊术时全身如针扎一般，有万蚁噬心之感，沈卿珹面上的苍白愈演愈烈，大汗淋漓。也不知是在梦中还是有所感应，细弱蚊声的喃喃“陛下……别伤到陛下……”

沈卿珹比较虚弱，反应也比较大。顾云清倒还勉强撑的过去，蹙着眉头，忍着不适，继续主持着宴会“不知皇兄意下如何？可还满意。”

南安王环顾四周，犹豫良久才开口“臣不敢违抗陛下，只是这慕容玉……”

昭信侯看不下去了，皱眉道“王爷这是什么意思，那慕容玉不过是南国质子，当然是李家二小姐与王爷般配些。”

“侯爷稍安勿躁。”顾云清轻咳了两声，抚了抚心口“皇兄自有分寸，朕无意强行拆散你二人。只是，他若实在不愿，皇兄还是悠着些吧。”

昭信侯的夫人瞪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陛下恕罪，侯爷向来心直口快，莫要怪罪。”这昭信侯倒是个怕夫人的，怏怏闭了嘴。

顾云锦闻言抿紧了唇“陛下将他许给臣，便相当于两国联姻，有何不好？”

“皇兄，南国一来是战败国，若将败国之子许你，朕倒愿意成全你，但难堵众口。”顾云清叹了口气，继续道“再者，慕容玉若不喜你，岂非朕强人所难？”

顾云锦油盐不进，仍旧坚持反对“那陛下许他侧妃之位罢，南国虽是战败国，但慕容玉是无辜的，他这样无名无份的留在府中也不是办法。”

皇帝也拗不过自家皇兄这个倔脾气，于是只好松口“既如此，不若将慕容玉传上来，朕与他一叙，再下决定。皇兄你看可行？”

宴会人多，不好当众拂了皇帝的面子，南安王只得乖乖应下。但心中仍有不满，片刻后又说起了顾云清的事“说起来，陛下今年也二十四了吧？一无所出便罢了，怎的还迟迟不立后纳妃？”

“皇兄说笑了，东宫已有人镇坐，暂时还不急于后宫之事。”顾云清知道顾云锦心中不满意，于是也没有拿皇帝架子压他。

顾云锦摇摇头，似是无可奈何“臣也是为陛下着急……东宫储君毕竟……罢了，陛下开心就好，只是成婚和子嗣之事也要记得打算，国事再忙也要顾顾自己的终身大事。”

“皇兄也是。婚姻大事，不可儿戏。待一会儿慕容玉进宫，朕帮你把把关。”顾云清点点头，有些难受的扶额。

顾云锦闷闷不乐的点头“知道了，陛下又不是没见过他……”

气氛忽然就奇怪了，几个尚书忙打圆场，劝几人喝酒吃菜。

皇上的圣旨下来，慕容玉很快便被传到了御书房。于是顾云清离席摆驾御书房。

另外一头貌似才刚刚开始，沈卿珹痛不欲生的翻滚，疼痛渗透了每一寸肌肤，在全身游走。忍耐不住，几乎想一头撞死。现在已经管不得会不会连累顾云清了，只知自己很想自尽。

虽然顾云清也不好受，但生生忍住，在贵妃榻边坐下来，给慕容玉也赐了座“坐吧，用过膳了么。近来可还舒适。”

慕容玉这回倒是没有上次那么多伤了，笑着缓缓落坐“王爷待臣还算不错。倒是陛下……近来如何？”

顾云清看了眼他那斑驳的脖颈，叹了口气“朕是皇帝，自然好。你不必与朕客气，朕传你来自是有话相问。”

“何必如此，陛下又不是头一回见臣。至于有事相问……莫非又是为了丞相？陛下临时收手所至的失败，臣可不负责。”

“何必疾言厉色。朕叫你，是为了你的事。”顾云清揉着心口，放缓气息道“你可知皇兄要你嫁他？朕来问问你心意。”

慕容玉原是想驳回去，谁知和顾云锦有关，眼眸闪了一下“正合臣意，陛下允了吧。”

“……你确定？”顾云清狐疑的望了慕容玉脖颈一眼，抿唇道“在朕面前，你若是说谎便是欺君了。朕的本意是为了你，何必欺瞒？”

慕容玉哈哈大笑，一步步接近顾云清“不过是为了生存和权势。想问臣还图什么？陛下不也一样，不妨问问自己。”

“你指望依附皇兄出头么？”顾云清也没有怪罪他的失态，只是淡淡道“他会让你出头么？……朕不想说了你不愿听的词，可你我心知肚明。”

慕容玉止住笑声搭上顾云清的肩膀“如果不是陛下，臣早该有出头之日了……陛下真是执迷不悟，也不知他有什么好的，能将陛下迷的神魂颠倒。”

“放肆。”顾云清顿了顿，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眯眼道“你若不愿，马上春闱，入朝为官同样是出路……你委身于皇兄身边，怎么与朕不是一种人。”

慕容玉戏谑的勾了勾顾云清的头发，微微摇头“春闱未免太久了，臣又是质子。而且……原来陛下也知道出卖自己换出路更容易啊？”

“你知道朕不是这个意思。”慕容玉凑的太近了些，顾云清冷冷的望着他道“有别的出路不走，朕是栽了，你也是么？”

“陛下太傻，只知沉溺于儿女私情，臣可不一样，莫要相提并论。给了路不走，日后怎样可就不能怪臣了……臣告退。”说完，慕容玉便转身离去。

“站住。”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将慕容玉喊住，喊他的却不是皇帝。高大的身影自屏风后缓缓走出……是南安王。

慕容玉一征，回首看过去，再次挂上那副楚楚可怜的面貌“王爷怎么来了？”

顾云锦一直在这里，慕容玉方才说的所有皆被听了个一清二楚。所以这会儿并不吃他这一套。只狠戾的瞪着他“……等着。”

忽的下人匆匆来报，也顾不上有外人在场，直截了当的说是丞相那有情况，让圣上尽快回去。

顾云锦于是很有眼色的将慕容玉拽起来带走了。顾云清不过多理会，匆匆起身赶到太医院。现下身子的苦痛与方才慕容玉的冒犯使得他更加烦躁。

太医仿佛见到了救星，赶紧上报情况。原来沈卿珹已有好转，但实在是疼痛难忍，不愿继续。太医本想让顾云清代受一部分，但又不敢私自伤害龙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