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宁点点头,心道这群人八成当晏风冉是哪里偷跑出来的宫侍,这不合伙把他当冤大头宰呢吗?
果不其然,晏风冉抱着只酒坛,最初还能赢上几把,但不出半个时辰就一点一点输了个精光。他却还不满足,钱没有了就把外衣腰带也压上去。君宁看着这醉眼朦胧的疯货,若她再不出马,怕都要把自己赔进去了。
屋里赌得热火朝天,竟无一人注意到站在门边的女子。直到有个莽汉迷迷糊糊地出来放水,刚撩起袍子就被小寺人打了一巴掌。
“下贱东西,把你那陋物对着哪儿呢?!”
莽汉本就喝得醉醺醺,被小寺人一打噗叽一声趴在地上,连带着靠在墙边的一堆杂物也噼里啪啦的掉下来。
这么大的动静屋里人自然也听见了,伸头往门外一看,老天!可不得了了,这来的是个大贵人啊!
纵使不认识君宁的,也知道能在后宫走动的女子不是造反的,就是手掌大权的。处在王宫最底层这些人比谁都活的战战兢兢,见到君宁来了众人慌乱地跪了一地,口喊大王贵人天神的无奇不有。
一屋子灰扑扑趴着的后脑勺里只有一名男子旗杆似的杵着。他穿了件空荡荡不大合身的中衣,腰带不知在什么时候输掉了。两只袖子被撸到肩膀,醉醺醺的眯着眼扭头四顾。
“嗳?人呢?人都到哪儿去了?来!接着赌!公子我有的是钱!”
嘴角抽了抽,君宁抬手勾勾手指,隐在身后的两名影卫显出身形利落地上前一左一右将他架起。晏风冉身量不高,被这么一架登时像只鸡崽似的双脚离地,不住地扑腾。
“放……放开!嗝……你们这群天杀的贱奴……我、我不回去!我还要赌!我……呕……”
闭上眼,君宁此时恨得牙牙痒,等他吐完了,君宁立马让影卫堵住他的嘴,不顾他连踹带挠外加以死相逼,直接将他押回了端则殿。一路上虽避了人,但到底在巷子里撞见那么多奴役宫侍。只怕用不了多久这王宫里又要热闹了。
“呜呜呜……”晏风冉被一路架回来,秋宫守门的宫侍眼珠都要瞪掉了。待入了端则殿,端则殿中人反倒见怪不怪,还露出副“就知如此”的微妙表情。
“还愣着作甚!准备浴汤!”
君宁觉得自己也一身怪味简直是不能忍。待浴汤备好先赶快洗了个战斗澡。这边洗完,出来一瞧晏风冉……得,还耍着酒疯呢!
净房里满屋子宫侍都被他连打带骂,虽没伤着,但看起来一时半会也制服不了他。就瞧他这疯样,可想而知过去东溟这群软脚虾都是怎么一批批在他手下阵亡的。
“都滚出去!没用的东西!”
吼了一嗓子,屋里仆侍们纷纷灰溜溜地告罪退下。晏风冉一边跳着人类无法理解的舞蹈,一边嚷嚷:
“酒!不给我酒,我就不洗澡!”
“惯得你!”上前一把扛起发酒疯的男人,男人大头朝下,两只手不停拍打着君宁后背。“干什么!放我下来!放我下来!”
走到还冒着热气的浴汤前,君宁面无表情地把他扔进去。
“放下了。”
男人悴不及防呛了水,四肢并用好不容易扑腾出来,趴在浴桶边咳得撕心裂肺。
“你知道你这叫什么?你这叫自甘堕落!”君宁此时颇有不成器熊孩子家长的苦逼感,或者是神经病患者的监护人。“别人把你传得像堆屎,你还真往屎坑里跳了!”
气急了难免口不择言。方才她抽空问了句影卫,才知道果然不是她太多心,晏风冉趁别人不注意时不知是从膳房里还是用钱偷偷弄了不少酒,都藏在他平日午睡的矮榻底下。这几日他宿醉君宁还以为又是宫侍们偷偷灌他酒,原来他不是受害人而是主犯啊!
晏风冉被骂了一顿,坐在浴桶里瘪着嘴,像个受委屈的倒霉孩子。他突然扒了**的衣服,就这么光着腚跨出浴桶,一边走一边嚷:
“我回流花城去!流花城里我还能随便喝酒呢!”
“你走啊!”君宁指着那个白日遛/鸟的混账,“你最好就这么走回去!我看你没钱饿死在大街上还喝个屁酒!”
“那我把自己卖了!”男人还就真光着腚一脚踹开净房,只听见外面守门的宫侍连声惊叫:“我就站在大街上,上我一次给我一壶酒!你看怎么样!”
“你做梦!”揽着他的腰,君宁像夹面口袋似的把他捞回来。他还张牙舞爪胡言乱语着,君宁瞧着男人纤瘦的背脊和布满整个背部的花绣,忍不住叹了口气。
“阿冉,别闹了。”
晏风冉挥舞的利爪僵了一瞬,身子像只死掉的猫似的耸拉着挂在了君宁手臂上。
“既然到了北樊,你就不能好好过么?”
垂着脑袋的男人长长的头发像吊着的海带干,君宁忍不住笑了一下。
“讨厌。”他扭腰咕哝着。“都不抱我。”
君宁此时从心底感到无力。她拉上净房的门,把偷偷窥视的视线隔在门外。
男人四肢下垂,有气无力地晃荡着,君宁把他拉起来,拖着他的臀部,把他像抱小孩一样抱起来。
男人双腿自发地缠上君宁的腰。
“你可老实点,现在钥匙没在我身上。”走到浴桶想把他放下,他却像只赖皮猴似的手脚并用地缠着君宁。“我再说一遍,我刚沐浴,钥匙在旧衣里,出事自己忍着啊!”
男人弯着眼睛,一脸满足地傻傻点头。趁君宁不注意抻着脖子响亮地啵了一口。
“……”
擦擦脸上湿答答的口水,君宁看着某人扬着下巴左顾右盼的蠢相默默黑线。
“卖萌卖蠢都可耻啊亲……”
男人接下来倒还乖顺,说抱着就真的只是抱着而已。君宁像刷猪一样将他上上下下搓洗干净,又用布巾浸水把他长长的头发擦了一遍。幸好他出门头发用厚布包了,不然洗这么长的头发可真是要了老命。
等把他捞出来时晏风冉手脚蜷缩着,像只奶猫一样在浴桶里睡着了。君宁把软面条似的男人用布裹了抱到床上,待他身体水分吸干又套上寝衣塞到被子里。
桌上还放着之前吩咐的两碗凉汤,君宁一屁股坐在席子上,仰头干了一碗。回头看看床上那货,睡觉睡得口水都快流出来,嗓子里还在细声哼唧,君宁真想把另一碗凉汤扣他脑袋上。
男人翻了个身,两腿夹着被子滚来滚去,咂着嘴不知在咕哝个什么。君宁抬了几次手想揍他,最终也只把被子拽出来掖好,掐了他几下脸蛋泄愤。
君宁下午还有公事要忙,陪他折腾许久,见他睡下略坐了坐就匆匆离开了。直到日头西斜,晏风冉才打着哈欠醒来。
“唔……痛死了。”抱着宿醉抽痛的脑袋,晏风冉弓成了只虾米。“好渴……这什么破酒啊……”
他自知想喝水就只能自己动手,揉着脑袋刚爬起身,就见到跪在他床边瞪着双眼睛的宫侍。
晏风冉:“……”
宫侍:“……”
晏风冉:“……干嘛?”
小宫侍眨眨干涩的眼睛,垂首道:“王上吩咐,要每天十二个时辰不错眼珠地盯着您。”
“……”晏风冉再次抱住脑袋。“……头好疼。”
“君上请用解酒汤。”小宫侍赶紧奉上镇在冰块里的凉汤。
发了会呆,晏风冉慢半拍才反应过来。“给我的?”
举着碗,小宫侍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
伸手接过碗来,晏风冉低头看着暗红色的凉汤里自己干净苍白的脸。
“王上送我回来的?”
“是。”小宫侍老老实实地垂首道。
喝了口汤,酸酸甜甜,还带着中药些微的苦味。
“这汤不错,你倒会花心思。”晏风冉掩着袖将汤喝尽,觉得脑袋的抽痛好了些。
“谢君上夸奖,这醒酒汤是大王让备下的,奴只是负责服侍君上喝下而已。”
“唔。”晏风冉闷闷应了声,慢吞吞地转着脑袋四处看了看。他平日卷成一团的被子此时掖着四个角,规规矩矩地铺在床上。头发身上清爽干净无半点异味。
感觉……很奇特?
“你就只是一直在这看着我?”
小宫侍不知理没理解晏风冉的意思,只是笑眯眯地俯首道:“回君上,实在没什么奴能做的了。”
又呆坐了一会,晏风冉摆摆手。“下去吧。”
“诺。”小宫侍膝行退下。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回君上,小人阿井。”宫侍阿井退到门口不起眼的角落,跪下装起鹌鹑。
晏风冉应了声,看他还杵在那里不由皱眉。“怎么还不退下?”
“大王说要十二时辰……”
“好了好了。”晏风冉气闷地卷了被子团成一团抱在怀里,往床上一躺,重重哼了一声。
想把凉汤扣在男人脑袋上的君宁哈哈哈(不知为什么就是想幸灾乐祸啊~)女儿你辛苦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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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4章 振妻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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