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太君忧

“……都回宫去吧,吵得哀家脑仁疼。”太贵君阴着脸摆摆手。晏风遥好不容易从他的小祖宗手里把松松头发解救出来,扑通一声跪下,连声告罪。

“亚父已经让你们退下,便就退下吧。阿珠年纪小易受风寒,等闲就先别抱出宫了。”

对于阿珠来说,松松就算年幼呆傻,在名义上也是他的庶父。更别提还比他的生父高出一级。

这殴打庶父的名声被编排出来……呵呵。

晏风遥显然也想到这点,抱着哭闹不休的阿珠连忙磕头退下去。看着晏风遥惊惶离去的背影,君宁心里很不是滋味。

“后宫之中总是免不了这些的。今日是有哀家在这里镇着,故而鸾侍君见贤君被欺负惊慌非常。但若哀家哪天不在了呢?谁又来可怜贤君?”

太贵君怜悯地瞅了眼因为君宁给他一块糖,又破涕为笑的松松。

“哀家在深宫中数十春秋,岁月催人,却是没力气再管这等事了。大王后宫里,是该有个新的持家人了。”

“亚父……”

“不论是在贵族中择选良人也好,还是日后迎正君贵君,你身边都该有个能在你忙于国政时助你理顺后宅之人。身为亚父,哀家最后送大王几句话,听与不听,信与不信全凭大王。大王虽成年数载,但之前纳的那些个君侍哀家没一个看好的。萧氏暂且不提,美人若木憨傻蠢笨,淑君疯疯癫癫不着四六,贤君这孩子干脆指不上。本以为鸾侍君身为一国嫡长,是个上得了台面的,却不知被谁生生养废了,成了这么个自持矜贵不通半点俗尘的天真性子。长此以往,没个人压得住,你这宫里,怕是要乱起来啊。”

“女儿晓得了。谢亚父教诲。”

太贵君斜眼瞅着君宁。“晓得了?那敢问大王看好哪家公子以作王后?”

君宁尴尬地笑了下。

“大王身无顽疾却无后无女,难道还真就指着长子阿珠不成?然后再立个丞嗣女?”

“亚父……”

“你虽唤哀家一声亚父,哀家也没真敢仗着辈分逼你娶亲。但毕竟看你为樊国兢兢业业许多年,哀家是为你急,为樊国急啊!”

“女儿不孝,让亚父操心了。”君宁再俯首,深切体会到大龄女青年被整日念叨结婚生娃的苦逼感。

太贵君看她那样子无力地摇摇头。“该说的哀家也都说了,剩下的大王自己看着办吧。操心一辈子,哀家是真想歇歇了。”

“亚父心意女儿真的晓得了,不过娶后乃是国家大事,女儿想要慎重对待。而且可能的话,女儿还是想娶个心意相通的夫君。”

“心意相通自然最好。”太贵君看着君宁脸上露出的浅笑,后半句没有说出。

心意相通自然最好。但比起心意相通,一国之后所要考虑的实在太多太多。心意相通,反而成了最不重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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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风玉露,一夜**。晏风遥一边推拒着,却总是不知何时沉迷其中。

几番折腾,晏风遥也不再一完事就晕死过去,偶尔会缩在君宁怀里被她的情话羞的面红耳赤。

“王、王上,外祖他是不是要归国了?”被君宁的撩拨弄得浑身燥热,晏风遥忙不迭地提起一个新话题。

“嗯,手续已经交接的差不多,三天后就启程了。”君宁把玩着他的长发,懒洋洋地开口。“怎么,想去见见?”

晏风遥没说话,君宁低头,见他枕着自己臂膀微微蹙眉,不知在想什么。君宁掐了他腰一把,男人惊叫一声,又难堪地捂住身下。

“什么没见过,还挡什么挡。”君宁调笑。“说真的,你到底要不要召华夫人入宫?错过这个机会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侍心中有些疑虑,想亲口问问外祖。”晏风遥伸手环住君宁胸口。“侍从小生活在溟王宫,但最近,突然感觉之前见到的听到的,都不那么可信了。”

“你若想问便问吧,总憋在心里迟早憋出病来。”君宁拍拍晏风遥肩膀。“快点睡吧,等你睡着孤再走。”

晏风遥点点头,鸦黑的长发铺在他身侧。像一朵艳丽又孤单的,开在北国的山茶。

第二日君宁下朝就召了华夫人前来。阿珠也被乳父抱出来,靠坐在晏风遥身边。

华夫人见过礼,就拿出一只金绞丝嵌贝长命锁当做见面礼送给阿珠。阿珠眨巴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不认识的漂亮阿婆,还非常破廉耻地伸手求抱。

华夫人并没有抱他,只是躬身退到坐席上。阿珠求抱没得逞,瘪着嘴自尊受到极大伤害,即使是以后再看到长得好看的老夫人也各种不顺眼——当然这是后话了。

华夫人见过曾外孙,委委屈屈的阿珠就被抱下去了。房间里只剩下君宁和祖孙两人。

“你们祖孙久未见面,想必有许多体己话要说。孤就不打扰了。”

“……王上乃是侍妻主,并没什么不能听的。”晏风遥在他人面前仍是无一处不规矩的赤鸾王子,他跪坐在竹帘后,君宁却清楚感受到他求救的眼神。

安抚地点点头,君宁再次坐下,自动当起了布景板。

“外祖,国里……都还好吗?”

“还好。”华夫人公事公办地俯首,态度谦恭,却不像一对祖孙该有的。“臣来时战事虽紧急,但王室已经撤到更安全的樊溟边境。王上王后身体康健,太女已经定亲,是大司徒嫡孙。”

晏风遥点点头,场面一时有些冷。

“君上召臣来可还有其他事?”

晏风遥脸色发白,架子虽端着却显得底气不足。看来他是真有些怕这位外祖。

“孙儿确实还有事相询。”他深吸一口气,“外祖,孙儿已然成年,再不是无知幼儿了。可否把当年母王父后,还有王弟父君的事告知与我?”

“君上所问何事?臣听不大明白。”

“孙儿之前虽懵懂,却也隐约听说过些传闻。王弟……似乎并非母王骨血?”

华夫人嘴角翘了一下,说不出的讽刺。这是她从进屋来做出的最生动的一个表情。

“并非王上骨血……宫里是这么传的?”华夫人抬起头,看着竹帘对面的外孙。口中吐出的话像钢钉般字字刺人。“若非她的骨血,她——怎能容阿冉活到现在!”

身体抖了抖,晏风遥肌肉紧绷,君宁伸手握住他冰凉的指尖。他转过头,勉强笑了一下。

“外祖,孙儿自小知道您并不喜我,也不喜父后。记得年幼时有一次去向父后请安,在门外便听见你们争吵。还听见……听见……”

华夫人沉默不语,晏风遥只得接上。“听见父后边哭便说您自来偏向王弟之父,如今又对我不理不睬,只想着那偷情生的孽……”

教养让晏风遥无法说出那个词,他顿了顿道:“王弟与孙儿年岁相近,应是父后怀孙儿时受孕的,但宫内彤史中却无母王临幸其他华氏君侍的记载。这是孙儿心中的一个结,往年在宫里也不自觉地疏远王弟。如今吾二人远嫁异乡,共同侍奉王上,是好是坏,孙儿都不希望这个结继续下去了。”

之前听华夫人提到“外祖”二字,君宁便知道晏风冉的生身父亲出自华家,但究竟过程如何,竟要将晏风冉记在无名宫侍名下,溟王宫内再没听说过第二个华氏君侍?晏风冉不愿多谈,君宁便没再追问,没想到兜兜转转竟要在这里知道真相。

华夫人端坐在团垫上举止仪态与晏风遥如出一辙,但仔细看去,五官却能找到晏风冉的影子。女人目光滑过晏风遥,最后落到君宁身上。她定定瞅了一会,举臂齐眉,行了一个叩拜大礼。

“王上,这一叩,是谢王上对仲溟君上不离不弃,让他终能展露笑颜。仲溟君上确实是溟王所出,其父也非传闻中不检点的男子。”华夫人声音发颤,似乎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开口。“臣这一生,第一恨自身无能,第二恨大王无德,第三恨亲家无义。至于溟王后,臣恨不能从没生过这不肖子孙!”

晏风遥身心巨震,连指甲刺入肉里也不自知。他自来知道外家父子不睦,但竟不想外祖恨父后入骨!

“风遥,你若如此糟蹋自己,就不要听了。”君宁皱眉掰开他流血的手,反被晏风遥反手攥住。

“外祖,请您继续说,孙儿想知道真相。”

华夫人抬眼瞅向晏风遥,这种眼神君宁太熟悉,与天权长老看无名时如出一辙。

厌恶的,冷漠的,透过他憎恨着另一个人的影子。

君宁捂住晏风遥的眼。

即将揭开当年溟王宫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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