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8章 生死线

几人随即说起了裕礼侯的笑话,钟离襄疼得头脑发昏,不得不将将心思转移到其他地方以分散注意力。听刚才那人所言,溟国的裕礼侯恐怕是和南尧王姜桓联手了。可笑她还做着光复溟国报仇雪恨的大梦,岂不知南尧王只不过当她是一条用过即杀的狗。

大费周章放出这条狗为的是……

钟离襄心中一冷,恐怖的联想令心脏险些停跳。

王上……一定是王上!王上在青荒与达拉罕决战,而南尧此时在襄原挑起事端,岂不就是让王上分兵来援?达拉罕凶悍,要是王上有什么万一——

钟离襄抓着自己头发,他恨不能从没有过这种恐怖的联想,然而这种想法却如同跗骨之俎驱之不去,他在如此绝望的境地里还在坚持着,不就是坚信大王能够回来吗?

“唉别啰嗦了,还有不少地方没查呢!”井外一名女子抱怨道,“那群樊国蛮子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明知道是死路还一**往前冲,脑子坏掉了不成!东门那边快抵挡不住了,侯夫人命我们查完了宫室,也要到城中助阵!”

“嘁,东溟人真是群废物,有心算无心还能把仗打成这样!”领头女子厌恶地说道:“你看看那个北樊王,区区几万人就把达拉罕老巢端了。要不是看汗王也要被灭,大王也不会派咱们出来淌这趟混水!”

“是啊,废物终究是废物,咱们也就努力帮这群废物拖得久一些,让她们多做几天大梦吧!”

钟离襄等了半天外面再无动静,想是那些女子离开了,刚要呼出一口气,却突然利箭尖鸣,数不清的箭矢从上方射下,直直插入幽深的井底。

“——头儿,看来是真没人了。”上方传来女子阴毒的冷笑声,“就算有人藏在水中,这一阵箭雨射下去,怕也彻底成了水鬼了吧!”

众人哈哈大笑,互相交谈着渐渐远去。钟离襄紧紧贴在石壁上,多亏他方才谨慎没有伸出头去也没有发出声音,要不然可不就做了水下亡魂?

听到女人们终于离开,钟离襄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获得暂时的纾缓。他粗粗喘着气,用尽全力,终于感到身下一空,孩子被排了出来。

钟离襄无力地软在石壁上思绪都已经成了一滩烂泥。他低低的无声地笑起来,边笑边哭,为制止抽泣声连脸都憋得发红。

突然,满心欢喜的男人僵住了。他茫然地坐了一会,终于抖着手托起了那个从落地就无声无息的婴儿。

“……哭啊,孩子,快哭啊!”

此时的他已经忘记婴儿啼哭可能会带来的危险。他茫然又恐惧地摇着孩子,打着它的屁股。

“怎么……你怎么不哭!”

孩子浑身沾着粘液和血迹,湿乎乎的。井中阴暗,钟离襄看不清婴儿因为窒息憋得青紫的脸。

【——如果新生婴儿不哭,那可能是粘液将气管堵住了。要把它倒提起来,打它的屁股。】

王上的话突然窜进钟离襄脑海,他记得当时自己还软绵绵地捶了对方一拳,被王上笑着将自己的拳头包裹在手心。

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钟离襄赶紧握着婴儿双脚将它倒提起来,重重地照它的屁股拍了几下。然而钟离襄手都麻了,四周仍然是不祥的死寂。

钟离襄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就像一只刚刚失掉幼崽的雄兽,似乎再多的眼泪也不能冲刷他的痛苦。他蜷着身将孩子放在怀里,感受着它尚且温暖的体温。一时责怪自己怎么没有将孩子快点生出来,竟让它还没看见世界就早早离开。一时又想到若是王上知道自己的孩儿死了,她该多么伤心。

她……

【如果要是还没有用的话啊……】

当时笑闹着几乎被他忽略的话如同洪钟敲响在心头。钟离襄连忙将婴儿放下来,抬起它细幼的脖子,捏开它的嘴。钟离襄俯下身捏住婴儿鼻子,呼气后对着婴儿的嘴用力一吸,一口粘液伴着鲜血被吸上来。钟离襄连忙吐掉,再次提起婴儿的脚拍它屁股。

几个呼吸后,一声细弱如奶猫的哭声终于在井底响起。

无边的喜悦砸中了钟离襄,他咬断脐带,将光裸的瑟瑟发抖的婴儿搂进胸膛。婴儿似乎终于感到父亲的温暖,翻腾几下后,吮着他的乳/尖委委屈屈地睡着了。

钟离襄抬起酸软的胳膊,用满是血液和污物的手挡住额头。他似乎已经将一生的心酸与气力用尽。在这样危险绝望的夜里,他整颗心都充满了对新生命的感激。

还有,还有那个孩子的母亲。

“……王上,王上谢谢您。”钟离襄想到了那关键时刻救活孩子,也将他从绝望中拯救的话。“即使在遥远的彼方,您仍然守护着我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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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一种诡异的寂静中慢慢滑过。端则殿外每天喊杀震天,但殿内高门紧锁,好坏消息半点也透不进来。晏风遥被保护起来,或者说在某种程度上被软禁了。端则殿原有的宫侍寺人被遣了个干净,晏风遥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命运,他也实在是有心无力。

这些天他一直没找到机会去那方古井,据竹久说这座殿里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监视,尤其他们二人身边更是严防死守,生怕他们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也或许裕礼姬对从他这里挖出消息还抱有一丝期望,这种监视也未尝不是希望他们能露出破绽。

竹久有一次试探着走出寝殿,假装去一所偏殿取替换的被褥,竟被一名灰衣女推到墙角试图侮辱。多亏竹久会几招拳脚,挣扎间大叫出声被晏风遥听见,那灰衣女怕事情闹大不好收场,这才让他逃过一劫。

竹久吓得半死,他知道就凭自己的三脚猫功夫,若非对方有所顾忌早就死的不能再死了。此时他万分后悔当年怎么偷懒没有勤学武艺,否则哪怕有像莲宗的身手,也不至于在宫中寸步难行。

经过此事晏风遥与竹久再不敢轻举妄动。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晏风遥对钟离襄存活的可能性越来越不抱信心。那可是头胎啊,当年自己废了三天时间,拼尽全力才生下阿珠,而钟离襄只得孤身一人在阴冷的井里,无人照拂,无人帮助,连想喝一口热汤都没有。他怎么可能活得下来?

这么想来自己还真是做了件蠢事,不但没救下东贵君还把自己搭进去了。但不知为何晏风遥却不感觉后悔。至少他试过,努力过,他拼上了自己的所有去搏一个微乎其微的可能。他对得起良心,对得起良人。如此,就算事败身死,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

此时距离宫城被占已经过了六七天,裕礼侯为了把君侍和王嗣找出来几乎翻遍整个宫城。然而他们早就顺密道逃走了,密道被落下的石块堵得严严实实,她又怎么能找得到?

在第十天上,裕礼侯终于在端则殿晏风冉寝室里找到了密道的入口。彼时密道早已经损坏多时,所追之人逃往何方毫无头绪,裕礼侯一边暴跳如雷,一边对晏风遥说的话倒有几分相信了。

从时间上来说,若晏风遥想从密道逃走那他是完全走得掉的。既然放弃逃生的机会也要留下来,或许是真的想和她一起回溟国。

自觉找到真相的裕礼侯一时心情大好,她撤走了监视端则殿的大部分暗卫,并从心中升起了一丝隐秘的快感。

就算樊王再强大,她的王子赤鸾,心里也只有她!

襄原城外战局不如预想中的顺利。那个可恶的北樊王族滕织竟组织起残兵及城中百姓负隅顽抗,还顺道把朝中重臣也都一起接了过去。那些樊国贱民也都是野蛮人,竟然不怕明晃晃的刀剑,也不要她带来的财帛,一门心思和她裕礼侯硬扛到底。她就不明白君宁那女人有什么好,竟让臣民如此死心塌地。

裕礼侯气得半死,若是实在找不到可以拿捏的年幼王嗣,那就只能立永元夫人滕寿为傀儡王了。滕寿这个阴沉的女人似乎和南尧王也有暧昧,明明连性命都握在她手里,竟还敢拿南尧王来威胁她。若非裕礼侯实在怕得罪南尧王,早就一刀下去让滕寿闭嘴了。

兵事不顺令她万分烦躁,她不由想找人纾解一下。整个宫里看过去也就晏风遥最合她心意。待心不在焉地处理完当天政事,裕礼侯便急吼吼地到了晏风遥寝殿。此时晏风遥刚沐浴完,浑身散发着湿漉漉的水汽。裕礼侯何时见过对方这个样子,连招呼都不打,就要上前办事。

就算大家养肥也请每天在章节下留个言吧(づ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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