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有佳人

叔酉公从暴室出来不到一个月,还没大展拳脚,竟就在夜里被套上麻袋乱棍打成了一滩肉泥。晏风遥听裕礼侯邀功似的来汇报时只是翘了翘唇,曾经连只虫都不敢杀的自己,竟也能面不改色地虐杀一个人了。

裕礼侯对他几乎算得上是千依百顺,除了令医官看着,决不允许他避孕自残,其他食物玩意只要他想要总是尽力送进来。晏风遥又将竹久要回了自己身边,虽然经常要忍着恶心陪裕礼侯玩些三人的花样,但起码给钟离襄送食物有了帮手。竹久虽然惧怕裕礼,但毕竟对女儿阿鹤感情更深。在东溟政权有九成可能覆灭的情况下,为了女儿的将来,他也只能甘冒风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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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风遥成了樊王宫的男主人,虽然裕礼侯还是会让暗卫监视他的行动,但比起前段时间像床奴一样的生活已经自由太多。

竹久有时会借着取用食材,浆洗衣物等机会与士兵套取消息。他们两个柔弱男子,又向来表现得温顺怯懦,慢慢地令看守的士兵放松了警惕。毕竟每天盯着门前几块砖可是很无聊的,有个长得不错的美人聊聊天,说些无关痛痒的话也不错不是吗?

每次聊完竹久都会给晏风遥复述一遍,大多都是些毫无用处的闲言碎语。不过前段时间倒是意外听说了一件事,令晏风遥上了心。

襄原城破那一天影卫统领席泸曾拼死抵挡南尧暗卫和东溟士兵,晏风遥后来便一直没听到过他的消息,还以为他已经罹难了,没想到却是重伤力竭后被南尧暗卫捉了起来。

钟离襄和王嗣在井中已经将近一个月,再这样下去就算大人活下来孩子怕也是活不了的。

自从听说席泸还没死,晏风遥便绞尽脑汁想着怎么能把他救出来。席泸若能得自由,且不说钟离襄和晏风遥自己,起码那名王嗣是有救了。

晏风遥在心中默想了一遍王宫格局,可恨他多年来少有走动,仅仅对秋宫和千寿宫比较熟悉。若裕礼侯将席泸随意囚禁于一间荒僻宫室,那晏风遥可真就是两眼一抹黑了。

因此事晏风遥急得整夜失眠,一日裕礼侯没要他陪夜,他正躺在床上绞尽脑汁想着对策,突然感到心神一跳,仿佛被蛇盯上的青蛙。晏风遥在黑暗中睁大眼,突然对上床帐顶一双比夜色更冷漠暗沉的眼睛。

急喘了几口气,晏风遥额头冒出冷汗,一瞬间他将来人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发现他不仅年纪老大,身上竟穿着樊国的下等寺人服。

那老头少了一只耳朵,面貌和普通老叟并无不同,但晏风遥却觉得他与樊王身边的影卫辟光,在某些微妙的地方十分相似。

“公可是樊国影卫?”晏风遥动了动唇,用几乎微不可查的声音说道。他此时心脏几乎跳出胸腔,若上天真的派这位高人助他,那如今的死局便有了一丝活路。

老人定定望着晏风遥没有说话,下一刻却扑到他身上,刀尖直指晏风遥喉头。晏风遥大睁着眼,死死盯着老人的眼睛避也未避,刀刃的冰凉透过皮肤令他打了个寒战,他紧抿着唇,仿佛引颈就戮。

老人困惑地歪了歪头。

晏风遥决定冒一次风险,他并非要将钟离襄的藏身之处告诉老人,而是让对方帮他救出席泸。若老人是溟国或尧国派来的,最多也就是将晏风遥自己搭进去,不会连累钟离襄。

“公若是樊国义士,便请救救影卫席泸。”晏风遥强迫自己绝不避讳老人的视线,对方就像一只老迈却仍旧危险的猛兽,比起复杂的思考,老人行动靠的更多是本身的直觉。“我已深陷囹圄,自知屈从贼寇罪孽深重,自裁前却有放心不下之事必须亲口告知席泸。”

他用尽全部勇气与真心与老人四目相对,眼角却不期然滑下一道泪。“望公助我。”

老人撇着嘴想了一会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神情动作的确与不谙世事的影卫们有几分相似。晏风遥连忙将他想到的几个最有可能的藏人处告知老人。这些宫室靠他自己肯定是潜不进去的,但若是这位能够瞒过暗卫士兵高来高去的老者,那席泸得救便多了几分把握。

神秘老人出现完全是意外之喜,晏风遥其实心中早已做了此事不成的打算。但不管再小的希望,对于已然束手无策的他来说,都要试一试。

老人见晏风遥没什么其他要说的便也不再多留,临走前竟还摸了摸他的头。晏风遥脖子一缩,被老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抬眼便看见老人弯着眼睛,对他露出个笑容。

虽已年迈但老人的笑竟意外地干净单纯,就像个一辈子都不谙世事的孩子,他突然警觉地看向窗外,随后纵身一跃,等晏风遥再要寻找,屋里哪还有老人的影子?

神秘老人的到来就像一个梦,若非晏风遥掐了自己一把剧痛无比,他都要怀疑自己是不是想救人想得疯了。此事他连竹久都没告诉,每日行动如常,只是照例打听着宫中情况。

大概过了两三日,已经完全被裕礼侯掌控的王宫突然再次紧张起来。隔着院墙都能听到兵士搜查的声音。当晚竹久带来消息,说是本来被下药迷晕,又锁在笼中的影卫席泸不知怎么竟逃了,笼门镣铐并无损毁,就如同那人凭空蒸发了一般。

裕礼侯又惊又怒,她本来留着席泸一命就是想从他嘴里挖出些樊王的秘密阴私,谁知她手段用尽,那铁塔般粗鄙壮硕的男人竟真成了一块铁疙瘩,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让她即想一刀剁了他,又咽不下这口气。

谁知这个被她牢牢攥在手心的俘虏竟能逃出生天,裕礼侯都几乎以为他有神灵相助。

听到消息后晏风遥整个人都振奋起来,他每晚更不敢休息,一心一意等着席泸来见。然而不知是不是裕礼侯加强了戒备还是席泸伤势过重,晏风遥竟一直没得到席泸联系。

——莫不是他也以为我背叛了王上,因此不愿来见?

想到这晏风遥难免惶惶不可终日,连裕礼侯都看出了他的不寻常,幸好被他搪塞了过去。

又过了十来天,晏风遥都几乎放弃了,不得不安慰自己起码席泸得救也不算太坏。然而当天他刚沐浴完正在擦身,便看见那个虎背熊腰的汉子就站在他浴桶旁的屏风后。本来守在屏风外的竹久已经不知何时被打晕了,人事不省。用布巾覆面的席泸冷冷看着晏风遥,道:

“听说你要见我?”

知道时间不多晏风遥也不废话,比起那不知来历的神秘老人显然席泸更值得信任。他将钟离襄和王嗣的藏身处说了一遍便催对方快走。

事情的发展显然出乎了席泸的预料,他一边恼怒于引狼入室的竟是朝夕共处十三年的萧融雪,一边又对溟国王子晏风遥竟舍身救助钟离襄和王嗣感到无法置信。

在他看来,当年不情不愿嫁进樊国的嫡王子,明明是最该为母国东溟得势欢欣鼓舞的。

晏风遥又如何不知席泸的怀疑,然而他天生就不是会为自己辩解之人。走到这一步他已经做了所有能做之事,他无愧于心,别人理不理解对他又有何意义。

“王宫守卫森严,我重伤未愈,恐怕是带不走你或东贵君的。但若是王嗣还活着,我席泸定会拼死相救。”

点了点头,这本来就在晏风遥预料之中。“东贵君且交给我,只要我晏风遥活着一天,就定然会全力保他。”

两个男人达成一致,便也不知再说什么才好。他们都不是善于言辞之人,沉默了半天席泸开口道:

“保重。”

晏风遥闭上眼,点点头。

“保重。”

月辉如绸,透过窗纱映在晏风遥脸上。他似乎松了口气,仿佛漫漫长路上终于卸下了一副重担。望着窗外朦胧的月色,晏风遥双眼寂然沉静,仿佛是因为已经知道自己的终点,因而在旅途上更加一往无前。

他拿起雪白的布巾擦起及踝长发,此时即使未施粉黛,天下恐怕也再无人美过他。

我想直到此刻,晏风遥才能真正摆脱一个花瓶的过往,成为从内到外都美到极致的男子吧

神秘寺人出来客串一下,其实他在文章很早就出场过一次,是个本身单纯但背景设定非常不单纯的里世界人物!大家可以试着猜一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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