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赴尧国

滕织看了君宁半晌,无奈苦笑。

“他人觅尽千帆,吾得来全不费工夫。然而所得,却没一样是自己想要的。”

“你可是瞧不上我阿弟?”君宁揉着男孩毛绒绒的小脑袋:“话可要小心说,狐狸这种生物是很记仇的。”

说着,滕晗还极为配合的眯眯眼。

“咳,谁和你说这个啊……我是想说……”滕织不期然想到她兄长听到与王姬绝无可能时的绝望。还有她长姐永元姬的愤懑。“算了,还说这些做什么。我都被你拉上贼船,只好这么将就着走下去。”

“底下水/很深,小心别掉河里去了。”毕霜在旁边凉凉地补刀道。

“……我说你这个大疤脸,你就是和我不对付是不是!”滕织气呼呼地跳起来,指着女人的鼻子骂。“本贵姬忍你很久了!之前看你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懒着和你计较,怎么着,给脸不要脸了是不是?要打架吗?来呀来呀!”

“鹤秀……”君宁无语地捂上少女的嘴。“你赶快给我收声吧……丢人丢到外邦去啊……”

“别拦我别拦我!”滕织扑腾着扒开君宁的手:“我的好姐姐,你怎么就不一起把她带到尧国去!让我和大疤脸整天大眼瞪小眼,这是要了我命啊!”

“我不走。”毕霜继续凉凉补刀。“留你一人在襄原,谁知道你会安个什么心思?架空王上太女对你们家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你看她!阿拙,你看她!”滕织气得两颊通红。“你说我不揍她?”

没理会小动物的炸毛,君宁推开滕织的脸,把着毕霜手臂。

“隋白姬,你可真想好了?和我去尧国暂且不提,但只在太女府里做个太女丞……这恐怕对你太过屈才了。”

“人心思变,谁都不知最后会变成怎样。”毕霜有意无意地瞥了滕织一眼。“且不说别人,就是毕家,臣都不敢保证大权在握时会不会生出旁的心思。朝中有臣长姐一人足矣,臣守在太女府,一来在都城有个照应,也算太女嫡系,给家族吃颗定心丸。二来,臣曾经对殿下行不忠不义事,终究是欠了殿下的。如此侍奉一生,便算还给您。”

“隋白……你话变少了,脑袋里的弯绕倒多了……想这么多,你不是有喜了吧……”

“……殿!下!”

“咳,哎呦好像该走了。那诸卿多多保重,以后都交给你们了。我回来前,樊国别给我玩坏了啊……”

“都交给我们?阿姐您太天真了。”滕晗笑眯眯地指着马车里。“今天的政务已经给您运过去了,记得要按时批完哦~~”

“……”

阿弟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呵呵太女殿下,臣虽为丞嗣女但不敢妄论政事,免得旁人又说臣别有用心。”滕织一脸忠厚地道:“只能劳烦太女多辛苦一点,即使在旅途中也别忘关心国家大事呀!”

滕织,我记住你了……

“嗯。”

毕霜言简意赅地点点头。

“……本太女不想再和你们说话,我走了!”

满心抑郁地登上马车,就听见后面一阵气喘吁吁的大喊:“殿下等等,还有我!我也和你一起去!”

一个小胖墩倒腾着两条象腿,气喘吁吁,挥汗如雨,赶投胎似的往这边跑。“等……等一等!!!”

“告诉她,马车里奏简太多,没地方搁她了。”君宁木着脸对赶车的辟光道。“要想来就自己用腿走,权当减肥了。”

这么多话让辟光为难地思索了好一会,最终冷冷吐出三个字。

“滚,没地儿。”

“………………”

“——殿下!殿下别不要我啊!别看我胖,我吃的很少的!真的!” 长长的南下车队里,久久回荡着这样一句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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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的旅行十分无聊,不仅无聊,简直可以说是折磨。

君宁惨白着脸拄着额头,手下不停写下歪歪扭扭的批文。旁边嘉陵郡守嫡女纯阳姬吐得七荤八素,简直要把胃袋都吐出来。

“所以我说让你去下面走,你这样子吃了吐,吐了吃,简直浪费粮食。”君宁嫌弃地扇了扇满车的酸味,荒玉赶紧把去味道的艾叶熏香点起来。

“不……不行,下面……忒热了……”纯阳姬这两天瘦了一圈,带死不活地趴在窗框上。“我本以为天热是福,没想到这天真热起来,也是要人命的。”

她们一行人已经足足在南下路上行了两个月。若在北樊恐怕早就秋风阵阵了,可在这儿却骄阳似火,汗水止不住地流,每天夜里都热得睡不着觉。纯阳姬名义上领了个行人署的官,于是整天赖在君宁车上不走,美名其曰是帮太女介绍沿路风土人情。其实还不是想蹭点从尧王那儿分来的冰嘛!

“热!太热……呕……”

“纯阳姬,冰桶你拿走吧……这样下去没要你命就先要我命了……”

君宁赶狗似的无奈挥挥手,纯阳姬抱着冰桶,扭着大屁/股,一路千恩万谢地转移到后面马车上。

“姬上,您实在太好性儿了。”

荒玉拿着扇子在君宁旁边扇着,即使如此,车里还是明显的热起来。

“不过小事而已。她这样的贵女从小没吃过苦,能跟到这儿还没吵着要回去,已经很不易了。”

荒玉发表了一下自己的想法便不再说。要往常他绝不会置喙主上的决定,但这几天太女对臣属处处优容,让他这泥人性子都不得不张嘴唠叨几句。

“主上,还有三四天路程就是南尧国境。听闻南尧行宫众多,殿内清凉,应当比现在好一些。”

“……嗯。是吧。”

揉着眉心的少女不以为意的应了句。荒玉见此,便放下扇子绕到她身后,帮她按摩起来。

眼睛在癫痫似的马车上看得生疼。君宁感到额间一片清凉触感,便也放下手中的笔,拿起扇子一边扇着,一边看向外边被烤的干裂的官道。

官道一直往前走,就是天子域与南尧接壤的最后一座城池——西峰城。以车队的速度今晚恐怕无法入城,要在附近驿站借宿。从出了北樊开始,尧王行走各国就像逛自家的后花园,想在那里停就在哪里停,想借哪条道就借哪条道。一路鲜花美人,珍馐冰品争先奉上。果然对于尧王来说,男人财宝伸手可得,一切都是消遣,完全不需花费精力。

“驿站快到了,把车子往边上赶一赶。轮到咱们还要好一会呢。”

车外的辟光应是听到了,不一会马车就摇摇晃晃地蹭了一个弯,停到官道边上。

“贵人,贵人您留下我吧!我是处子,从来没碰过女人的!”

“贵人,您看我这小儿,眉眼长得很不错的。您就给我三斛米……不,一斛也行,他就是您的了!您要是玩腻了他还能给您干活,绝对不会拖累您的……贵、贵人!贵……”

“我这是个女娃啊!骨头还没长合,嘿,比男人还带劲呢!您说这也是个新鲜不是……”

“滚滚滚滚滚滚!要卖儿卖女的都到驿站排队去!过了内侍们的眼再说!什么玩意儿也敢拦随王车驾,误了大王行程你们担当得起吗?啊?”

尧王卫队赶来,外面紧跟着一阵哭闹声。君宁疲惫地放下窗子。

“荒玉,这是第几次了?”

“应有……三十余次了吧。出樊国后每次经过城池驿站,只要看见贵族车马都会有人围过来自卖为奴。如此看来,吾樊国还是极好的。”

“吾国百姓都是硬骨头,要她们自卖给尧王为奴……”君宁摇摇头。

“那也是近两年人们有的饭吃,也不太担心冬天被冻死或被北蛮侵扰了。”荒玉轻轻给少女按着额头,音线虽然暗哑,却隐约有一丝温柔。“再硬的骨头,也总有更想活的人。能让他们不作为奴隶也能活下去的,主上,是您啊……”

“……是很多人。”

闭上眼,君宁没在谈论这个话题。荒玉知道主上大约又想起了死去的前太女和上将军,便也识趣地没有再说。

窗外隐隐传来雷鸣,空气中潮湿闷热。君宁闭着眼,似乎自言自语的道:

“但愿,是一场好雨。”

雨果真不到晚上就下起来。待君宁的车驾进门时,还隐约看见没来得及卖儿卖女或自卖的贫民蹲在驿站附近的大树下,房檐下,一边忍受风吹雨打,一边还羡艳地看着被选上,因而有顿糠饭吃的奴隶。

“主上,要不要……”

“走吧。”君宁冷淡地坐在车中。“我吃的每一粒谷,用的每一文钱都是樊人用血汗换来的,没理由施舍他国百姓。若有一天我救他们,也是当他们变成我的民。到那时,我自会用生命庇护。”

“是,主上。”

马车刚走几步,君宁却又做了个停的姿势。

“你去问问他们。”少女的表情隐没在昏暗的光线中。“若他们愿往北地屯田,那便让他们去吧。我的民,我总会护着的。”

男人垂着头,声音兀地温柔下来,似乎带了了然的暖意。

“诺。”

今天第二更(~o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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