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时间在忙碌中飞逝,转眼便到了四月十七日,大军回朝之日。

往日热闹的承安街此时更是喧闹得不行,不止街边挤满了人,临界的客栈也早早订满了,晚来的人只能在大堂靠近街道的地方站着,等着看军队进城。

萧新棠早就让人定了房间,此时也坐在窗边吃糕点,等着看哥哥和那位虞将军,她很好奇,传言中勇猛无双的先锋将军到底是何模样,何以成为改变命运原定轨迹的变数。

桌上还摆着一个花篮,里面放了好些种类的花,按照落棋的话来说,军队凯旋时周围的姑娘们都会给心仪的将士丢鲜花锦帕,要是没人给咱公子丢,那就小姐来丢。

萧小姐本人认为,虽然她哥是长得魁梧了些,但在小姑娘眼里还是很有机会的,她老萧家的血统不至于越长越丑。

长街一头传来人言渐响,一行人马自城门入内,为首者身形魁梧有力,一身战甲反射着阳光,赫然是主帅萧闻松,其后分为两列行进,俱是充斥着铁血气息的将士。

两边百姓的声音顿时高涨起来,萧新棠还听见隔壁屋子有女子大喊着“萧将军”,俨然是她哥哥的爱慕者,看着那好似不要钱的鲜花锦帕,看来她攥着的鲜花没有用武之地了,不用操心哥哥的终身大事了。

明明将士都穿着铠甲,看着都差不多,但萧新棠偏偏一眼,便看到了队伍中的一人。

那人一身银甲,身量很高,容貌不俗,分明气质让人感受不到攻击性,五官中却又带着几分野性,让她一瞬间,想到了照京城外的风,是自由的,也是温和的。

萧新棠不自觉得靠近窗台,她正观察着,银甲将军倏然抬头,惊得她一缩手,指尖的一束花便掉了下去。

此处离队列虽近,但不经抛掷,鲜花还是落不到那边的,忽然,只见那人一个起落,长枪出手,勾着那束鲜花入怀,一时边上的尖叫声此起彼伏,就连落棋也在惊呼。

只见他握着花束,低头嗅闻,萧新棠竟无端觉得有些紧张,那人好似拿的不是花束一般,在队伍将将走过客栈,他又回头一顾,冲着这边勾起唇角一笑,同时说了几个字。

早晨的阳光不燥,她能清楚看到那人浅色的瞳孔里,藏着星星点点的笑意,几乎遮掩不住,给她一种,似是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人一般的感觉,她不懂唇语,却莫名听到了那人所说的话,他在叫她的名字。

一行人马过了长街,原地的百姓四散开来,只余馥郁花香余味不散,眼前一手摇晃,萧新棠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的落棋。

“小姐,你刚刚怎么了,该不会是看上那位将军了吧?”落棋打趣道。

萧新棠收回思绪,挑唇笑道:“与其说是我看上他,倒不如说他看上我了,那一手接花的功夫,街上人可都看着呢。”

“走吧,回府等哥哥他们。”

萧新棠戴上帷帽,沿着门口往外走。

她能够确定,那人便是虞赋野,那个命运的变数,她正愁着自己如何打探,却不想这人直接表现出与她相识的神态,那她便以不变应万变,等着他上门求见,已经到京城的人,总不能跑了。

落棋还喃喃自语,“确实哎,那小子好像真的爱慕小姐,独独只接了小姐的花……哎,小姐等等我!”

她连忙收拾花篮跟上自家小姐。

队伍中的将士都看到虞赋野接花的那一段,平素沉默寡言的小将,刚刚连轻功都使出来了,一看就是见着心上人了。

钱虎和老吴一对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调侃道:“方才那抛花的女子便是你的心上人吧,好小子,订得起那处的人,家里都颇为富裕,你小子该不会恋上的是谁家小姐吧?”

“是啊,我们虽然没怎么看清,光是看那身影,赋野心上人就是个大美人呐。”

后头的弟兄们也在起哄,“难怪虞哥还说要挣些军功、混出名头才敢娶妻,这要是普通人可配不上啊。”

“哈哈哈哈,就是就是。”

虞赋野攥着手中的花,也是任由他们打趣,他的心上人确实是貌美又娇贵,是这个世间独一份的。

萧闻松在前头听着也是心中畅快,快到宫门口的时候众将自觉噤声,纷纷下马卸下兵器,跟着主帅入内。

虞赋野抬头,看着宫阙巍峨庄严,眸中浮现一丝趣味,虽是异世,皇权的象征却都大同小异,只是他上一次入宫时,还是能够携带佩剑的镇远侯,如今倒变成了一介小将,也算是感受到了命运的无常。

到了午间,萧新棠一子落定,黑棋与白棋在棋盘上焦灼征战,难舍难分,门外传来了车马声。

她带着众人前去,果不其然,在父亲和哥哥身后看到了虞赋野。

萧新棠只是轻轻一瞥,便收回视线,兀自与父兄叙话。

“好些年没见,棠儿长高了不少,还认得哥哥吗?”

“自然认得,边疆的太阳想必比京城烈了不少,哥哥吃了不少苦,脸也变黑了些。”

萧父也在一旁乐呵呵道:“那当然,松儿要是再多呆几年,指不定黑得棠儿都认不出了哈哈哈哈……”

萧闻松摸着糙了不少的脸皮,不理父亲这挤兑,黑点的将军才有威严,昨儿个可不少小姐给他丢花呢。

“棠儿,这位是哥哥手下的先锋虞赋野,在京中也没个落脚地,便先住在咱们府上。”萧闻松拍着兄弟的肩膀,热情地介绍。

“属下见过郡主。”虞赋野拱手行礼。

“赋野,这位就是我常与你们提起的,我的亲妹妹萧新棠,本朝昭言郡主,在京中可是出了名的才貌双全……”

“好了哥哥,先进来吧,这还是在大街上呢。”萧新棠深知自己哥哥喜欢炫耀妹妹的德行,赶忙打住话头,拉着他进了院子,萧父在后面看得哈哈大笑。

用饭时,萧闻松他们聊着边疆的战事,萧新棠暗自思索着之后的安排,边偷偷打量着对面的人。

虽然样貌确实很好,武功不凡,卸去甲胄看着倒像个文人,但怎么看都是一个正常人,用餐十分规矩,也没她想象中的五大三粗的样子,该怎么去套话呢。

虞赋野边应和着萧家父子的话,端起茶盏时眸中闪过一抹笑意,他喜欢的人果然很敏锐,也不枉他一再暗示。

只是这自以为藏得很好,实际相当明显的注视,真是怎么看怎么惹人爱怜,活脱脱像一只牙尖爪利的狮子猫。

萧新棠不知有人在心中将她与猫儿相较,与父兄叙话后便回院子摆弄哥哥带的小玩意,待到傍晚去花厅散步,等到了那位虞将军。

赏花亭中丫鬟们布置完茶盏糕点便退下了,落棋在远处守着,萧新棠和虞赋野对坐品茗。

“郡主这里的茶果然与别处不同,清气入喉,唇香不散。”虞赋野抬眸看向面前的人道。

萧新棠疑惑了这么久,可是不想与他再打马虎眼,放下茶盏直言道:“听闻虞将军非京城人士,本郡主从未出京,你我从未见过,那日长街上将军又是如何认出我的?”

再逗下去,只怕郡主该伸爪子了,虞赋野一并放下杯盏,开口道:“此生确实是与郡主头一回见。”

萧新棠想起梦中那一世,脑中思绪渐起,冷静问道:“既是未见过,怎的将军一副对我十分熟稔的模样。”

“因为我是为你而来。”虞赋野看着她眼中的防备,不禁心中有些苦涩。

他有许多借口足以应对当前状况,只是在她面前,他不想对她撒谎。

萧新棠一时有些怔愣,什么叫为她而来,莫不是真的爱慕她?

张扬的小郡主眼里的疑惑几乎化为实质,虞赋野眸中笑意渐深,进一步说道:“郡主应该不止这一个问题,是不是还想问我为何一早就知道叛徒名单,在战前便清理了细作,又为何对敌军布置知之甚详。”

萧新棠点了点头,这确实是她想问的。

“这些问题的答案,与郡主突然对贺二公子发难的缘由一样。”

原先话本中,小郡主一心爱慕贺知循,却落得个那样的下场,他原本想趁着回京,干脆一刀将那人结果了,以逸待劳,却不想入京便听说上个月的风波,那位二公子现在还在床上躺着养伤。

这可不是原书里的人会做出来的事,既然他都能来到这个世界,那有没有可能小郡主也知晓了一些事情呢?

虞赋野第一眼便确认了小郡主没有换一个灵魂,既是本人,有些事便很好理解了。

萧新棠闻言眼睛都睁大了,一样的原因?

她一时凑近了些道:“难道你也做了梦?”

虞赋野眼神一顿,原来是做梦?端看郡主对贺知循下的狠手,便知道这梦境怕是不怎么美好,也不知她梦境止于什么时间……

眼前的小郡主即使知晓了一些未来的事,毕竟没有亲身经历,眸中仍然是一片纯然,虽娇纵但也良善,丝毫没有故事最后,那冷厉阴诡的模样。

既然他来到了这里,更要护她这一世天真明朗,莫要走上那孤冷的独木桥。

收敛思绪,虞赋野回道:“想来郡主是经过梦境知晓后事,在下的经历虽不好言说,但你我二人知道的东西应是无差,我总归是不会害郡主的。”

萧新棠听着这家伙说一半藏一半,颇为懊恼,自己的底子快被掏空了,偏生这人还什么都不肯说。

她便有些不依不饶地追问:“你的经历为什么不能说,你如此藏着掖着,让本郡主怎么相信你?”

虞赋野无奈一笑,要是不按她说的来,小郡主今日怕是不会让他回去的。

他只得沉声回道:“我是从……”

忽然一阵气血翻涌,内力在体内乱窜,头疼欲裂,虞赋野唇角也溢出血迹。

他面色冷淡地拿出帕子吐了一口血,止住将要说出口的话,端起茶盏灌了一口清茶冲刷血腥气,伸出的右手还有些微颤抖。

他继续抬眸,温和地看着萧新棠说道;“郡主,这便是在下不能说的缘由,还望郡主体谅。”

萧新棠呆呆的看着眼前人,身着黑色劲装的男人放松地坐着,唇角还有些微血色,刚刚那一遭连她都被吓到了,懂了他的言下之意,再说下去,可能会死。

只是这说得好好的突然吐血,他却十分平静,彷佛受伤的另有其人一般.

她并非没见过血,京中背地里的脏事不少,被打死的奴仆血肉模糊也并不少见,但萧新棠却能深刻感受到,这人的异样。

无论是吐血还是怎样,他眼里只有漠然,他并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应该说他对于一切事物都好似不在意。

只是……

萧新棠定定地与他对视,心道,这家伙今天的表现,倒像是在乎她一般。

她深吸一口气,收回乱跑的思绪,开口道:“行,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不能说便不说了,免得明日传出来,说今日刚面圣的将军在我萧府吐血而亡了。”

话语虽然刻薄,但虞赋野听出来其中暗含的担心,神色更加柔和,小郡主果然是很心软的人。

萧新棠莫名觉得这人的眼神怪怪的,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也不管了,继续说道:“你的来处我不管了,但你必须说清楚接近萧府有什么目的!”

一个有着不一般来历的人,光是看这一身本领就不像能屈居人下的样子,这样的人若无目的,怎会选择去哥哥手下从军呢?

又与哥哥交好,还来接近她,莫不是心怀不轨。

“郡主这一问话,在下早就回应了,我是为了郡主而来,进入定西军,也是想改变原本郡主兄长战败的命运,与萧将军交好除了一同杀敌外,也是想早日见到郡主。”虞赋野不紧不慢地回道。

不待萧新棠开口,他继续说道:“至于接近郡主,虽然我确实对郡主心生爱慕,但另一缘由,则是我与乃是命魂相系的关系。”

“命魂相系?什么意思?”

“若郡主身故,在下也会死,若在下身死,郡主则不受影响。”虞赋野又吐了一口血。

萧新棠倒吸一口凉气,一时心底有些惊讶,真如此人所言,那岂不是说他一个前途无量的将军,实则性命掌握在她手里,她能决定他的生死,却不受他的影响。

脑子一团乱麻的萧新棠根本就没注意到他的前一句,只觉这样安排对虞赋野似乎有些不公平。

虞赋野乐意见得小郡主这样想,以爱情为引,萧新棠只会越发防备他,当他交出自己最大的弱点时,心软的小郡主反而不好再防着他。

“你、你这样一说,可有什么证明的法子?”萧新棠接着说道。

“事关生死,在下自不敢胡言,只是目前确实难以证明,这些事情都是如郡主一般,我在梦中知晓的。”虞赋野唇角又渐渐泛出血色。

萧新棠左右一看,只得掏出自己的手帕递给他。

虞赋野双眸略微睁大,颤抖的手指接过手帕,触感十分柔软,他开口道:“多谢。”

刚刚还游刃有余的青年,接了帕子反而露出了些无措的神色,萧新棠看着颇为有趣。

其实她心里已经相信了几分,这人行事与言语都很相符,预知未来的事情目前也就发现他们这两人,也许其中当真有什么联系。

她开口道:“那你想如何行事呢?”

虞赋野擦净血渍,状似无意地攥住手帕,自然地放下手,再次开口嗓音略有些干涩,“在下此次进京,实则有一计可以达成双赢。”

萧新棠不和刚吐过血的人计较,好脾气地接他话茬:“什么办法?”

“郡主招婿,在下入赘国公府。”虞赋野平淡地说出惊人之语。

“放肆!”萧新棠神色一冷,霎时杯盏落地,碎片飞溅,刀光闪过,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瞬间架在了男人的脖颈上。

鱼:结婚否?

[橘糖]:吃我一刀

鱼卒[心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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