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许久,等四周没了一丝动静,周安言才缓过神,她眼底蔓延着挣扎之色,可终究归于平静,起身准备回榻,只是熄灯时听见门口传来轻微动静。
她提起惴惴不安的心思,径直奔向门口 ,“谁?”
眼前的人却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母妃,你怎么还没睡?”周安言堪堪反应过来,如往常一般露出一抹笑。
许久未出现在旁人眼前的夏贵妃瘦弱的身躯披着件单衣,披散着长发,隐隐约约能瞧见上面的几缕白发,面上毫无血色,神色和平常不同,有些冷淡。
见周安言开门,蠕了蠕嘴,酝酿许久才出声:“言儿,我找你有点事,我们进去说。”
周安言心中有些慌张,已经猜出夏贵妃可能已经听到了一切,慢慢吞吞地将她扶了进来,两人面对时,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喉咙。
“为何要这样做?”
贵妃坐下便开门见山,脸上是痛苦与悔恨,好像不敢想象自己的女儿是这种人。
她嘴角的笑容凝固,有些不敢看贵妃的眼睛,尝试辩解,“母妃你在说什么?”
“言儿,你以前不是这样的,我知道你不喜欢荣巽,不喜欢意映,可能这样做会毁了她们两个人的。”
贵妃站起身拉起她的手,两只本就没有什么温度的手相交,妄图从中取暖。
这话让周安言冷笑,抽出那只手,眼底闪过一丝痛苦,“那你不怕父皇毁了我吗?我不想嫁给荣巽,你们同意吗?周意映不会失去什么的,荣巽只是个废人,下药只是为了不让她们逃跑而已,我也只是为自己啊,母妃,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我只是不想做被牺牲的那个。”
一开始她的确是想将荣巽杀了,可是细想荣家并不是只有荣巽一个儿子,她在知道荣巽不能人道时,就更加的确要换一个方法,直到那个人来找她。
下药这种事的确很恶毒,但如果可以解救她,又何尝不可呢,本来她也想按照那个人的方法给秦淮诗的,但谁让周意映先出去了,反正太宣帝要换一个女儿过去,为什么不能是她周意映呢?
既然他对周意映比对自己亲生女儿还要好,那就让她承受吧,况且荣巽又不能人道,她顶多也只是名声受损,也不会吃什么亏,大不了以后养几个喜爱的面首就可以了啊。
“言儿你怎么这么傻,这要是被查出来,你可是犯了重罪啊!”
夏贵妃并没有因此就放弃劝说周安言,她将女儿的两只手都握住,一个常年身受病痛折磨的女人在最后的时间里也希望女儿有个好归宿。
“那我能怎么办,连你都不帮我,我只能靠自己了,你要是担心受连累你就当初没我这个女儿。”
可周安言并没有领情,她仰着头不让眼泪滴下但颤抖的下巴暴露了内心的不平静。
“你这是什么话,做娘的难道还能放弃女儿不成。”说至情绪激动时,夏贵妃又咳嗽了几声。
她的声音渐渐尖锐:“你难道没有放弃吗!让我嫁给那个废物你就已经放弃我了。”
“父皇也是,他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就能不顾及自己女儿的死活吗?我是活生生的人,又不是物品,怎么可以凭他随意交换。”
“不是这样的言儿,我从来没放弃你,荣家虽然地处偏远,但一向老实本分……”
“老实本分?荣家小姐的事都传遍大街小巷了,以为尚了公主就可以争一争不属于他们的东西吗?”
“够了,我的事不要你管,你好好养病就行了。”
周安言不想再和她争执,说完就躺上床,将整个人给盖住,好像这样就能隔绝与母亲的交流。
看着女儿背对着的背影,夏贵妃终于支撑不住落下了眼泪,喉咙也发痒得厉害,捂住手帕咳嗽几声才发现上面的猩红。
夜色沉沉,京中的繁华落尽,一道雪白的身影在长街上格外显眼,他抱着怀中少女不让她暴露一丝。
此时的长街小巷的小贩都已准备收摊,柳凛风脚步飞快,过路人碰见都要赞一句好身手,他尽量躲避着巡逻的官兵来到王府的侧墙处。
漆黑的夜色给他打着掩护,他轻松翻墙而入,接应他的是已经等候多时的七月,见他飞下,忙过去想接过周意映。
但柳凛风侧身一躲,在七月疑惑的目光中问道:“东西准备好了吗?”
七月也顺势忘记了刚才自家主子的奇怪举动,“准备好了,要属下去叫拾月吗?”
“不用,我自己来。”
“是,属下这就去,啊?”
七月本来熟练地开口,结果说到一半又感觉哪里不对,震惊地张大嘴巴,好像没反应自己听到什么。
而怀里的周意映已然麻木,从皇宫出来的时候她就从吃惊到淡然了,柳凛风就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将所有人都骗了,什么病弱公子,弱不禁风,都是骗人的。
也不知周安言从哪弄来的药,药性不仅很强还有极大的副作用,回到王府时,周意映已经化身烤炉了,整张脸上烧得通红,要说柳凛风再晚一步,估计她就要焚身而亡了。
她盘腿坐在床榻上,背后的柳凛风给她输着内力,周意映好像感觉自己做了个梦,身处云端,像飞鸟般自由,醒来时已经躺在床上了,不过这不是她的闺房,倒像是柳凛风的。
扭着头去查看,果不其然,柳凛风守在床前。
他撑着一只手拨弄着腿上的书籍,白玉般的脸上神色淡淡,好像什么都不能提起他兴致一样。
大概是没昏迷多长时间,外边都还没亮。
现在清醒了之前的所做的事让她有些羞怯,下意识吞了吞喉咙,但痒得厉害,还有些发疼,但她还是朝他说:“你又救了我。”
“郡主忘了,你也救过我。”
那张虚弱的面容在柳凛风看来有些太脆弱了,像精致却不堪受碰的美丽瓷瓶,但凡一碰就该碎了。
不一样。
周意映在心里反驳,嘴上说得不在意,但她还是在乎的,哪怕她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的事。
她尝试起身,浑身却没有力气,苍白着脸问道:“你把我带出来,爹爹怎么办,他还等着我们回去找他。”
见她想要起身,柳凛风坐在床头将她扶起,“我会通知义父的。”
他衣裳上带着余温,周意映轻靠在他胸膛,说不上为什么没推开,只是告诉他:“我伤了荣巽,宫里恐怕乱起来了。”
“郡主要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
柳凛风并没有多大的表情,只是替她理理碎发,但她总觉得他不像他表现得这样平淡。
“我知道你的意思。”
这件事绝不能有其他人知道,不然即使是太宣帝宠她如此,也难免不会多疑,而帝王的疑心就是灾难的开始。
“郡主可要报复回去?”
突然的话题转变让她迟钝的脑子没反应过来,想了好久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事。
对于这件事,她显得就有些模棱两可了,低着头不让人看清神色,“你想让我怎么报复,也给她下一次药吗?”
柳凛风倒神色诡秘,缓缓说道:“如果郡主需要……”
“我不需要,她疯魔了我可没有,但这件事肯定不止她一个,她的确自私自利为了不嫁给荣巽什么也做得出来,但她胆小的性子敢这么肆意妄为,背后肯定还有人指使。”
周意映直接打断他的话,心中另有想法,她还要靠周安言引出背后之人。
“三公主向来与郡主不对付,郡主怎知她是不是谋划已久?”
今夜的柳凛风实在奇怪,好像因为她知道了他的伪装,所以他不装了,像个引诱人心的妖精,妄图勾出她心底的一丝不满。
“她这种人最好猜了,以自我为中心,稍稍不如意,就觉得所有人都欺负她、背叛她。”
虽然太宣帝的确是欺负她了,应该说是欺负了夏家。
说完这些她们就无话可说了,只有蜡烛燃尽的声音在滋滋作响,给这宁静的氛围添点烟火气。
最后还是周意映忍不住,问道:“你伪装了这么久,为什么现在又要暴露出来?”
想破脑袋她也想不出,为什么他要暴露自己,但凡正常人都不会在伤害了自己这么久的人身上露这么大的弱点,除非他脑子有问题。
好像明白了她眼神中表达的含义,柳凛风微微勾起唇角,好像在忍耐什么,“和郡主的命相比,不算什么。”
这话简直让她脑中一片疑雾,接着便皱起眉头,带着深深的怀疑,“你不怕我告诉其他人?”
柳凛风反问:“郡主会吗?”
“看你表现,哪天惹我生气了,我就告诉所有人。”
她轻哼一声,带着少年时独有的蛮横,嘴角上扬,眉眼如画,一举一动都让她此刻格外生机勃勃。
大概被她的表情逗乐,柳凛风发出低沉的笑声,那簇着星光的眼眸蕴含点点笑意,“那我要好好讨好郡主了。”
一下子便把她吸引了,那双眼睛真的很美,她指尖发痒想去触碰,但还是凭着理智克制住了。
“郡主。”
不知为何,她好像在那眼底看到一丝失望眨了眨眼睛,又消失不见。
她轻应:“嗯?”
但他将她放下,掩了掩被子,说:“……睡吧。”
她便闭上了眼睛,可她似乎忘了,这并不是自己的南华阁,而是柳凛风的兰陵院,她们之间好像不应该如此亲密。
本来两人都以为今夜可以安心入眠了,直到一阵吵杂声传来,兰陵院离前门比较近,听得格外清楚。
“奉命捉拿柳世子,请诸位让开!”
领头人的声音在一众杂音声中很洪亮,但这都不是周意映该在意的,她只在意柳凛风做了什么。
还是说先前带她回来的事暴露了。
怎么说呢,我笔力确实不行,感觉写不出来过于复杂的人物,周安言似乎在我脑中过于复杂了,但是我能力不够,写不出我想要表达的那种形象,她应该有很多想法,但我写不出了。
并不是说虐不了女主,就虐女配什么的,我思考了很久,她好像过于“单纯”了,被保护的太好,所以当保护膜破裂她就不知所措了 ,她开始想要用自己的办法保护自己,我也并不觉得她与女主是雌竞关系,因为她所做的一切基于她本身,她是完全利己主义,不能接受一点不如她愿的。
她有自己的思考方式,就像父母是爱自己的,那对于哥哥姐姐来说就应该是宠她,爱她的,因为她们之间有斩不断的血缘,所以她闹得歇斯揭底,她以为世间万物基于爱,她是小妹妹,没有人会不爱她,所以以为她再如何闹亲人们也会原谅她。
而且我在想的时候,好像的确把周安言被自己的思维困住了,她的痛苦来源于父母,但她又很爱自己父母,所以无法对爱了这么多年的父亲动手,也明白没有实力动手,但她的怨恨不能发在心里,她需要一个出口来安抚她的痛苦,所以那些强烈的感情就聚集在了身为哥哥的周容钰和“姐姐”的女主身上。
小孩子的爱恨好像太过鲜明,也太容易被牵动,所以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错的无法悔改了,但即使这样,不愿意认输的她,还要孤注一掷,一条路走到头。
归根到底,是我写作能力不行,我创造了她,赋予了她爱恨嗔痴,却没表达出来,我整篇小说都有很大的漏洞,怎么修改也弥补不了,但我还是会按照我的逻辑把它写下去,毕竟没人会不爱自己创造的孩子,即使它很差劲,对于别人来说过于平庸,但它是我开始的证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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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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