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似乎也刚从幻境中醒来，看见唐眠立刻眨眨眼道：“我看见的……是你的过去？”

“本来还以为是我自己呢，结果一看那张脸，完全是缩小版的你嘛，你小时候长得真讨喜，那小脸白净又精致的。”

唐眠看了他一眼。

陈一帆本来想离开幻境狠狠嘲讽唐眠，毕竟对方这么拽，结果小时候也很惨嘛。但他想到自己看见的内容，还是叹口气：“好吧，我就是这么大人大量，我不会说出去的。”

唐眠没来得及说什么，弹幕倒是刷得飞快。

[别啊！你怎么这个时候宽容了！你应该说出来，狠狠地嘲笑他，伤害他！]

[好想看小蛋糕小时候哦，他小时候一定很乖吧。]

[老实说，每次看见主播那拽得不行的态度，我都想看他倒霉，但是，每次看见他的脸，我又可以了。]

……

唐眠嘲讽地哈了一声，不知道回答陈一帆还是回敬弹幕：“我小时候也不是那种可怜小孩。省省。”

陈一帆偷偷翻白眼，但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看了什么：“对了，我看见的是你的过去，那你看见的是我的过去吗？你看见了什么？”

“……那不是过去。”唐眠想到那一幕，“那是人心中的渴望。”

他不知道怎么说，难道告诉对方，你有个哥哥，你还把对方吃到肚子里，合二为一了？

“哎？”陈一帆有些意外，“那是你的渴望？”

他下意识说：“人的渴望居然是那样的，那也太可怜……”

后半句话的尾音在唐眠的眼神下被他吞了回去。

“好吧，也不算很可怜，我还看见了另一个人呢。”陈一帆神神秘秘，“你先告诉我，你看见我渴望什么？”

唐眠嘲讽地看他一眼。

说着自己不想知道过去，身体却这么诚实呢。

“我不好奇自己渴望什么。”唐眠说，“至于你渴望什么……”

他在陈一帆兀自镇定但是明显透露着渴望的眼神里说：“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不觉得探究对方的伤口有什么不对，就像他独｜裁地把对方抓来恢复记忆，只因为觉得陈一帆的记忆可以帮助他离开副本。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无法把那个故事讲给陈一帆。姑且算是他为数不多的好心肠。

弹幕上嘻嘻哈哈地开玩笑。

[好欠揍。]

[我支持陈一帆给他一拳。]

……

可惜陈一帆不能，谁让他签订了“丧权辱国”的条约。

唐眠让他往东他就不能往西。

白炽灯光显得格外冰冷。

唐眠环顾洁白的四面墙壁，但是确实空无一物。

“走吧，回去睡觉。”

虽然看见的内容有点出乎意料，但唐眠确实得到了新的线索，还算对得起他牺牲的睡眠。

-

后半段唐眠睡得断断续续、半梦半醒，醒来后头痛欲裂，那些争吵声、哭闹声、隔壁被吵到过来拍门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似乎还在耳边。

他捂着脑袋起床，在床头发现了自己随手丢在床头柜上的药片，才想起来，昨天忘记吃药了，半夜出去浪了一圈，感冒更严重了。

查房的是昨天晚上的医生，看着他烧得通红的脸，脸上充满了不赞同：“病人应把自己的健康放在第一位。”

唐眠借机仔细地打量着他：“昨天……”

“我在一楼见过你。”

医生茫然地看着他：“什么，请不要转移话题。”

“既然有药，就按时吃药。”

“医生，你不问我药从哪里来的吗？”唐眠把床头柜上的药夹在手里晃了晃。

医生皱着眉看他：“这里是医院。”

潜台词是，医院里有药难道不正常吗。

“我还有其他房间要查。”对方说，“如果没有好转，今晚你会按规定接受惩罚。”

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

唐眠总觉得重新出现的医生身上有股熟悉的气质，但细数一下，这个副本里他的熟人中确实没有这样木讷板正的类型。

不过对方明显没有恶意，他只好放下了顾虑。

陈一帆困得又一头栽倒在床铺里，屁股高高撅起，唐眠踹了他一脚：“去食堂吃饭。”

“去这么早？”陈一帆闷闷道，“那不得等着吗。”

当然不是去白白等位，唐眠记挂着半夜幻境里的场景，虽然没有看全，但是不难猜到“陈一帆”兄长可能想要通过食堂离开，虽然不确定到底是什么，但他必须得去看看——

渴望的幻境不可能完全虚构，其中大部分必然是真实存在的。

作为01号病房，唯一的好处可就是检查早，能够赶在其他病人之前到达食堂。

“你在干嘛？”陈一帆看着站在垃圾口面前发呆的唐眠不解问，“这有什么特殊的？难道垃圾里有金子？”

唐眠嫌弃地看他一眼：“还真是一点都不像。”

难道兄弟之间是共用智商上限的，一个多，一个就少了。

陈一帆没听清，再追问唐眠也不说了。

这是老式的垃圾口。

像是唐眠小时候住的筒子楼，在角落，会有一个正方形的镂空贯穿一整栋楼，垃圾就从每层楼尽头的口子丢下去，然后落到最底层，最后被清洁的人收走。

那里很贫穷，收垃圾的人往往是兼职，常常不来，夏天时，整栋楼都会散发出难以忍受的恶臭。

唐眠探头，里面还算深，黑黝黝一片，看得出来堆满了残汤剩饭和小面包的垃圾袋。

还有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但可以确定的是，这下面没有其他通道。显然不太可能有垃圾车来搬运，只是一直囤积在这里。

这一定也是幻境里对方要去二楼的原因……

“好臭。”旁边凑过来一起看的陈一帆拖长了调子说，“到底在看什么东西？”

唐眠叹气：“你从来没想过逃出去吗？”

“没想过啊。”陈一帆说，“我什么都忘记了，逃去哪里。”

唐眠怔愣，确实，对于陈一帆而已，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来处，更不知道自己曾经是不属于这个诡异世界的玩家……

等等。

陈一帆现在虽然失去了记忆，却保留了个人意识，显然不算死亡，而他当时作为普通新人，任务应该和李青他们相同——

“逃出医院”，不限时间。

他之前一直觉得，虽然不限时，但是因为医院的诡异，如果不及时逃出去，一定会死。

现在，出现了一个意外，这个意外虽然没有逃出医院，但是也没有死去。

陈一帆的任务没有失败，仍在继续！

唐眠看向陈一帆：“说不定……真的有可以去的地方。”

他在陈一帆奇怪的眼神里看了眼时间，还有十五分钟这里的人就会多起来。

“之后我会告诉你的。”唐眠说，“我要去二楼一趟。”

“你就在这里，看着，发生了什么后面告诉我。还有，看着点，别让其他人上二楼。”

……

当然，不让陈一帆跟着的原因还有一个……

唐眠站在楼梯上，坚定地不往弹幕上看，红着耳朵小声地“喵”了几声，配上僵硬羞耻的神色，非常有节目效果。

[爆笑如雷了家人们。]

[我唐眠，就算是死，也不会向喵喵教屈服.jpg]

[录屏了，以后每次有新观众，我就当菩萨发出去。]

[可爱——想那个——再叫一声吧小蛋糕。]

他的底线已经从坚决不“喵喵喵喵”，变成了绝不在其他人面前“喵喵喵喵”。

唐眠深吸了一口气，走上了台阶。

二楼的工作人员都忙着接从锅里流出来的汤，稍微漏了一些，就有人凑上去舔掉，然后就忍不住贪婪地把头埋进桶里大口大口地吞咽起来，而且十分不知节制，很快肚子就膨胀起来。

看得唐眠一阵作呕。

下一秒，一个更为巨大的人……不对，比成年人更巨大的婴儿从锅后面探出头，看见偷吃的那个人，愤怒地、歪歪倒倒地走过去，足有唐眠几个脑袋大的、肥软的手掌一巴掌拍上去——

“砰”地一声，手掌打在铁桶上，那人埋在桶里的脑袋和铁桶一起飞了出去，砸到墙上一阵巨响。

哪里来的婴儿？可没告诉过他早上的食堂二楼还有这个东西。

铁桶、脑袋和里面的残汤被反弹回来，砸在另一边，躲在那的唐眠祸从天降，差点被砸到，赶紧在对方注意到他之前又“喵”了几声。

但那个婴儿巨大无比的头颅还是转向了他，原本可爱的五官被无限放大后显得非常恐怖。

它盯着唐眠：“是什么？”

它问完，就有工作人员殷勤地一个人站在一个人身上，叠在一起凑到它耳边解释了什么。

婴儿重复了一遍：“猫？”

它微笑起来，巨大的嘴巴张开看见黑洞，手在半空中快乐地抓来抓去：“原来是猫咪玩具……”

“我喜欢猫咪。”

它有着和臃肿身躯完全不符的速度和力气。

唐眠来不及反应，就被它狠狠拽在了手中，对方盯着他，显得有些茫然：“这就是猫？这不是……”

眼见着它就要挥舞着手臂嚎啕大哭。

唐眠和它巨大的黑色瞳仁对视了一眼，向丑八怪婴儿低头——

“喵。”

访谈完回村里十点了呜呜，飞速运转护卫小红花，cpu已爆炸TUT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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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鬼医院（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