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旋地转间,一阵尖锐的疼痛传来,楼夜雪先是闻到了一股浓郁甜腻的茶香,而后悄然睁开了眼,发觉自己是坐着的。
【师尊尊撑住啊!招福应该马上就来救你了!!】
【救啥啊你个假粉丝,没发现这里师尊尊是故意的吗?不然怎么会假装不经意往偏殿走?】
【我求你了到底是谁还在磕?!他已经移情别恋喜欢上关渡了,毕竟男的都这样,见一个爱一个!别祸害我们师尊尊了!】
符昭当然不知道,毕竟楼夜雪也是从谢清微房中出来时才察觉出来的不对劲。
四周阴冷,一片漆黑,应该是地牢中。
楼夜雪稍动一下,就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紧接着,黄色火焰悬浮在壁灯上空。
与想象中的五花大绑不同,楼夜雪面前甚至摆放着一张桌案,上头还有精致的茶炉,汩汩冒着热气。
茶香呼之欲出,仆从拉开木椅,赵逍坐到了他对面。
烛火盖住他半边面庞,明明是暖黄,却无端带了一丝冷意。
楼夜雪手撑在桌案上,面无表情将脖颈处一枚银针取出,握在掌心中擦拭掉上面血液,而后推给了对面的赵逍。
他眼睛弯弯,主动开口:“赵管事若有要事相商,直接同我说便可,何必费劲将我掳至此处?”
“权宜之计,”赵逍略带歉意地笑了笑,双手将茶杯奉上,“毕竟,你能说服醉仙楼楼主帮你伪装身份进赵府,还是有些能耐的。”
下一刻,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被重重扔了进来,滚在楼夜雪脚边。
与此同时,原本躺在床榻上小憩的谢清微听见叩门声。
本以为是沈绛二人,他翻过身不想理,转身闭眼继续装睡,却突然汗毛倒竖。
沈绛那小子怎么可能敲门?!
然而来不及了,木门被大力踹开,谢清微正欲翻身躲过,那医师便掐住了他的脖颈,拇指狠力摁压住人迎处。
谢清微手中捏处的咒法消散,很快便晕厥。
医师看他片刻,掌心浮出一枚黑红灵核。
他手腕用力,灵核瞬间没入谢清微心口。
等到凌星阑和沈绛赶来,人早已逃之夭夭,沈绛快步上前将谢清微扶起,探了一下他的脖颈,感受到有力的脉搏,又见他身上没有新伤,这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凌星阑见窗棂边晃晃悠悠的竹帘,扔下一句“赵家不对劲”后,抓起置于桌上的木剑便追了过去,身后沈绛见状,只好将谢清微放平在榻上,也跟着跳了出去。
月光如水倾泻,两人一前一后掠过庭院,前方那医师的身影在假山回廊间几个闪动,如鬼魅般无法捕捉。
“站住!”沈绛扬声喝道,试图惊动赵府的巡查弟子。
谁知预想中的人声并未出现,四周反而一派死寂,纵使心中疑窦丛生,他们却来不及细想,一路追了过去,越过荷塘和扶桑树林,最终在主楼前刹住脚步。
医师方才就是在此处消失。
看着眼前巍峨高楼,沈绛平复呼吸:“现在怎么办?回去吗?”
秋夜微凉,穿堂风过,带了几分浸入骨髓的寒意。
也就是在这时,凌星阑忽然听见身后传来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他眼神一凛,紧张到握着木剑的手心都冒汗,终于鼓足勇气,在对方距离他几步远是猛然回头,刺了出去。
来人食指中指并拢,轻易就将剑身夹住,而后往一旁推去,露出面容:“二位还真是大胆。”
看清来人后,凌星阑收回了剑,压低声音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符昭看着两个被当作诱饵自己却浑然不察的小傻子,一时间百感交集。
告知真相,必然后退,不如趁着他们尚有勇气之时,用谎言再添一把火。
“我见你们好像在追什么人,”符昭说,“发生了什么?”
“有人方才进了我师弟的屋子,但又什么都没做,逃跑之时,却始终与我们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我怀疑他是故意引诱我们至此。”凌星阑握住剑柄,对符昭尚存一丝防备,“最终我只看到他逃往此处,就消失了。”
还真是低估了他们的脑子,符昭目光幽幽看向他:“那你们还敢跟过来?”
凌星阑略微抬头,正视着他:“我师尊说过,越是陷阱,越要向前,才能探知真相。”
符昭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良久,才缓慢提醒:“可你们难道没发现,方才连一个人都没有吗?”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被二次利用的小傻子们愣在原地,符昭扔下他们,大步流星朝主楼而去。
沈绛与凌星阑面面相觑,终于忍不住问:“现在怎么办?”
凌星阑咬牙,收起桃木剑:“跟上去!”
“你跟踪我?”楼夜雪晃了晃手腕上沉重的青铜锁链,寻了个舒服姿势靠着。
他看着空中满是疑问的文字,内心轻叹一口气。
可惜他也不知道到底是在哪里暴露的。
但还好,此人应当不会知道他真正身份。
赵逍始终保持微笑,仿佛把人当成了座上宾,他瞥一眼地上昏死过去的苏怀玉:“慕容诡命你挟持醉仙楼楼主,混进赵府刺杀家主独吞赵氏矿脉,如此罪责,你可担不起。”
“仙门规定世家需将每年灵石上交六成,今日一见,你们可独吞了不少,”楼夜雪眯起眼睛,心中飞快排查方才发生过的种种事件,“若我上报仙门,如此罪责,你可担得起?”
爽朗的笑声自赵逍口中传出,他神色坦然,毫无惧色:“行胜仙尊每年皆会遣人来收缴灵石,账簿数目一一对应,分毫不差。我赵家行事向来本分,何来独吞一说?阁下可莫要气急攻心,硬将这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他说得对,的确没有证据。
楼夜雪一哂,不说话了。
在外人看来,他像是被噎住,再也反驳不了半分。
赵逍:“将回天髓灵核给我,或许能留你一命。”
兜兜转转半天原来是为了这个,楼夜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而后手腕忽然传来尖锐刺痛,低头一看,青铜链上不知何时出现长刺,扎进了他手臂中。
“让我猜猜,”赵逍指尖幽蓝光芒闪过,长刺进一步刺入楼夜雪的骨血中,“若不是在你身上,那便是在你那姘头身上?”
楼夜雪咬牙忍住疼痛:“那东西果然是你放的,谢清微好歹也是谢婉亲生儿子,你们为何要害他?”
“害他?”赵逍仿佛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我与家主是在帮他啊!”
楼夜雪脱口而出:“什么意思?”
就在此刻,远在主楼的符昭霎时停住了脚步。
楼夜雪消失几个时辰,故意将自己当作诱饵,引赵逍出来,此事他猜也猜得出来。
既然是诱饵,自然便会有危险,但他没想到这么快便挂了伤。
身后暗门“轰隆”一声,缓缓合上,他眉头轻皱,冷声催促:“你们再磨蹭,便滚出去等死吧。”
凌星阑从小到大还没被人这么对待过,眼下四周无人,当即便反唇相讥:“你算什么东西?知道我是谁吗?也敢命令我?”
这位脑子不好的蠢货时不时变身疯狗,符昭都习惯了,他一言不发,沿着台阶快步往地下走去,还特地降低了掌心焰的亮度。
等到阵阵妖风刮过,几度将两人手中的火焰吹灭,而符昭脚步声渐远,沈绛脊背发凉,才扔下凌星阑自己跟了上去。
纵使再放不下面子,但眼下也别无他法,凌星阑咬牙,眼睛一闭,冲进了暗门。
通道狭窄,两边墙壁上还布满青苔,上面有些不规则的划痕,符昭背着手,另一只托着火焰的手离近了些,看清了上头的血迹。
他若有所思收回手,继续沿着深处走去,余光瞥见身后两个人也学着他的样子去看。
他不是没带过徒弟,但愚蠢得憨态可掬的还是第一次见。
俗语说爱屋及乌,可他丝毫也做不到,更不用说这二人背地里还觊觎楼夜雪。
越往里走,血腥味越浓郁,等到下到最后一级台阶,他目光沉了沉,忽然停住了脚步。
主楼下方盛放的应该是从矿脉中运输过来的灵石,灵石聚天地灵气,不该如此邪秽。
他抬手,掌心相合,再睁眼时,瞳眸变成了金色。
只见下方堆积了无数透明的琉璃罐,从其中延伸出来暗红的血线,全部汇拢没入地下。
他眨眼掩去眼中金色,抬手挡住凌星阑和沈绛:“你二人留在此处……”
意料之中,也许是太过叛逆,炮竹似的凌星阑不知为何又被点燃,前所未有的勇气在他体内腾腾升起:“就因为你一路走走停停,此刻连那医师的影子都看不见,莫不是怕了?”
将顺手腕淌下来的鲜血甩到一边,楼夜雪露出惊惧神色,语气间还藏了些愤怒:“回天髓灵核好似是魔域之物,你竟然与魔域勾结,意欲何为?!”
赵逍眼神一凛,弯起的唇角终于绷紧,杀意渐显:“你倒聪明,可惜知道太多的人是没法活命的。”
说罢,他缓缓起身,走到楼夜雪面前。
锁链陡然收紧,将楼夜雪束缚在墙上,他瞳孔中映着寒芒,眼见着剑刃便要没入他的脖颈。
而后他突然瞥到坠着的火红剑穗。
有些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
与此同时,凌星阑下了最后一级台阶。
双足踏至地面的一瞬,一道尖锐的婴啼混着清越的铃铛声骤然响起,音浪如有实质,狠狠刺入耳膜。
他闷哼一声,被迫捂住双耳,单膝跪倒在地。
紧接着,地面上血色的阵法逐层亮起,映亮了这处巨大的空间。
无数巨大的琉璃罐按某种仪式摆放八方,而每一个罐子里,都盛放着一具婴儿的尸体。
水逆的一天。。。
突然降温,还要去体测,跑一步给我吹回来两步,意欲何为。。。最后当然没及格啦哈哈[化了][化了][化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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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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