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第 50 章

幕布的颜色暗红,遮住了全部视野。可这次蒋楠笙眼前一黑的症状却没像往常一样迅速恢复,反而像海市蜃楼,把原本呈现在眼前的内容如数投射到了幕布上。

段方景顺着那个方向,看见蒋楠笙又一次以晕乎乎的状态摇摇晃晃,他想过去,唐雨先就近扶住了她。

庆幸,悬在半空的手却迟迟未收。

十七八岁的少年,最分不清自己的心。

是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伸出的手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周围同学一溜烟围上,都在关心蒋楠笙的状况。

好像他可有可无,并不缺他一个。

可还是纠结,不像个男人,优柔寡断。

“礼礼?你别吓我啊!”唐雨力气小,勉强扶住蒋楠笙没让她倒下,但两个人难免撑坐到地上。

“没……”蒋楠笙缓了又缓,但声音还是哽在喉咙,恢复不过来。

算了,她想,干脆摆烂趴在地上睡会儿,她知道,自己只是太困。

段方景忍不住往蒋楠笙的方向看,这一幕他见过两次,想想运动员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太差,可她为什么总是晕倒,那张巴掌大的脸更是煞白。

没办法不去想,满脑子都是这个人。

虽然差异很大,但他还是不由想到,方卉去世前,也总是晕倒。

失去的滋味,太难熬了,他绝对不想再经历一遍。

况且……

明明是她先闯进他的生活的。他一开始不愿意,可她还是追着,未知名字,也要沿街喊他。

所以凭什么,现在心烦意乱地变成了他。

才不要这样,变成只有他一个人被动的局面。

“还是送医务室吧?”宋睿见蒋楠笙状态不见好,提议道。

“不行,”唐雨无奈看向怀里的蒋楠笙,“小外伤还能去医务室,其他的,校医院根本不敢收她。”

市里的运动员,用药用量都有限制和把控,哪敢随随便便承担这个责任。

“正好彩排也结束了,要不……送医院?”唐雨口型暗示苏文新,要是让蒋楠笙知道,她肯定不去,“我给我妈打电话。”

这时下下个节目已经提前准备上了,负责人从后台往里探头,看见本来应该给他们腾出场地的班级丝毫没动,甚至围到了一块儿:“这是……怎么了吗?”

彩排并没有因为一个人的差错停下,但场地是实实在在没有收拾。

“你先指挥着把道具清一下吧,我带小烦先去。”苏文新慌乱蹲下,想把蒋楠笙背起来,却全然忘了她的右臂哪能撑住颠簸。

他伸手去抓蒋楠笙的胳膊,另一个人长臂一挥,轻轻护住后者的右臂,抢在他前面扶住了她,但蒋楠笙腿发软,摇晃着站不住,他索性直接把人抱了起来。

从后台边站着的学生捂住嘴,目瞪口呆,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蒋楠笙迷迷糊糊听见唐雨说要带她去哪儿的部分,但具体去哪儿她没听清,紧接着,双腿骤地离地。

这一下,换谁都会问一问自己的处境。

段方景把蒋楠笙稳稳抱住,似有似无的药香便钻进了鼻息。怀里毛茸茸的脑袋动了动,后者努力睁眼,但眼皮太沉,根本做不到。

怎么……这么轻,比看上去的还要轻。

“你们顾好这边。”男声几乎贴着蒋楠笙的头顶发出,脸颊贴合的胸口起伏,说起话耳边能听到胸腔的颤动。

紧接着,段方景和唐雨打了招呼:“我先带她去医院。”

别说那个关键词啊喂!

唐雨脸上一阵惶恐。

什么?医院?

蒋楠笙确实如唐雨所想,才不想没事登那个三宝殿。

“不去,”所以她摇头,毛茸茸的发划过男生胸口,矢口否认,“我不去医院。”

蹭的人心痒难耐。

唐雨戳了戳手,蒋楠笙的性子可拗不过,迷糊中还能把她骗过去,她要真清醒着,完全没有办……

“去,”然而段方景只是说着,又拍了拍她的肩膀,“听话。”

怀里的人明显怔住,像想到什么,就真的安静下来。

外公也跟她说过这句话,可是她没有听,结果,连他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过度劳累没力气闹和内心有愧是一大方面,但是此外,蒋楠笙合上眼后更被放大的听觉,清晰感觉到了来自耳边胸腔内心脏的跳动。

鲜活,生机勃勃,柠檬的洗衣皂清香缠绕在左右,让她说不上的踏实。

“……好。”唐雨只用了一秒思考,段方景做事放心。

况且,是关于蒋楠笙的,她也确实听了:“苏文新,这事别声张,你们留下,想去的话整完再去,我们两个先去医院。”

苏文新点头:“好。”

减负政策下达之后,高三才被允许参加校内的各项活动,还没几年,要是让校领导知道有人在准备活动期间就晕倒了,直接取消高三的参加资格都是有可能的事。

所以避免声张,为了不让大家这些天的准备白费,段方景抱着蒋楠笙从学校人少的偏门就近出去,拦了辆出租车,好在今天周六,偏门开着,方便其他年级进门。

起初上车蒋楠笙还没话跟他搭上两句驴头不对马嘴的话,后来实在累了,昏昏欲睡。

“你有她家长的联系方式吗?”段方景问,这个时候应该最需要父母的陪伴。

“他们……一时半会儿赶不回来,我们先去,”唐雨坐在副驾,熟练的不像第一次,“师傅,去市医院。”

“去市医院?”段方景不解,“附属更近一点吧。”

“我爸妈在那边工作,”唐雨时不时回头看,“对礼礼的情况更了解。”

了解?蒋楠笙到底有什么情况?

段方景想问,坐他旁边的人动了动,但依旧不说话。

“蒋楠笙?”段方景活跃着车厢里沉默的气氛,不过没人应,他又偏过头,女生睫毛安静低垂着,没什么杀伤力。

他戳了戳她的额头,又轻声叫了一遍:“蒋楠笙?”

还是……“蒋礼?”

明明是更为亲近的小名,他却喊的蹩脚又生疏,小心翼翼。

“嗯?”蒋楠笙终于有了反应。

看来是平常被叫蒋礼叫的多了,叫蒋楠笙都反应不过来。

“你别睡啊,很快就到了。”段方景想让她醒着,就算话多也没关系。

“那我……更应该睡了……”蒋楠笙说的很慢,说两个字停几个字。

“什么?”

“都说过……我恐……医院……闭眼……逃避一下现实……”蒋楠笙继续靠着,闭眼吐舌头装死,“呃。”

段方景:“……”

行,还有力气贫嘴。

出租车摇摇晃晃,蒋楠笙立不住,无意识靠左,头搭上段方景右肩。

段方景眼睛睁大,内心一堆乱码&*\#-?%,僵硬着半边肩膀,连动都忘了。

要不是靠在他身上这人平静的连气都仿佛不喘了,这画面妥妥一偶像剧氛围。

唐雨偏过头:只要我看向窗外就看不到看不到看不到——

这220伏璀璨闪亮的大灯泡怎么就偏偏她当上了。

……

很快到了医院。

段方景满头汗,重新抱起合着眼的蒋楠笙往门诊去,他手忙脚乱,比自己来医院还要焦急。

他们之前,也在这家医院遇到过。

当时蒋楠笙是来做什么的?

段方景径直到窗口,但到挂哪科的问题上犯了难。

因为有学医的打算,所以他对这些科室还算了解,但……蒋楠笙具体是什么情况,就像校医务室一样,谁也说不准。

内科?外科?还是……精神科?

“算了,还是去急诊吧。”段方景哪个都顾不上,但全程抱着人的手一直没松开。

“不用,来这边。”唐雨说着,从护士站拦下个小护士,说了几句什么后,后者和某事联系起来,点了点头:“哦,是你啊,已经安排好了,跟我来。”

来到医院,理应听医护人员的话,但段方景还是问了句:“安排好?还没挂号……”

“赵主任已经替她挂过号了,带她去病房。”小护士指出一条路。

赵欣接到唐雨的电话,忙完手里的工作立马到门诊手写了挂号单子,但段方景不知道这位赵主任其实是唐雨的母亲,疑惑着错把这层关系加在了蒋楠笙身上,VIP级别的待遇。

想想蒋楠笙笑着说自己来医院散步的模样,那笑中语气的无奈逐渐分明。

谁会希望这种“待遇”出现在来医院这件事上。

“谢谢。”唐雨点点头。

“不要紧吗?只是去病房?”段方景并不满意这个决策,强调道,“她是突然晕倒的。”

事发突然,没有提前准备,按理说不应该做一系列检查吗?

就只需要去病房?

段方景跟在小护士身后,看着另一个护士长模样的人从护士站里推出轮椅,像是也见惯了:“没事,先放她上来。”

和唐雨焦急但无恐慌的状态如出一辙,仿佛经历过很多次。

蒋楠笙被推进独立病房,段方景帮忙抱她上了病床,随后进来了个男大夫,胸口挂着的工牌为“神经内科”,简单检查了下她的状况。

倒是合理,段方景想。

但检查途中,又进来了个女大夫,这次是“康复科”。

从这时开始,段方景发觉到不太对了。

康复科?他隐约记得蒋楠笙右肩有伤的事。

“赵主任。”小护士这么喊。

段方景浅浅点头示意主任,赵欣看他一眼,先重点放在了蒋楠笙身上:“又是突然晕倒?”

又?难不成还真很多次。

安静的医院走廊外,连急促的脚步都收敛着声音。

“嗯,我们刚正排练呢,礼礼下了场就站不住了,”唐雨应下,“妈,到底怎么回事啊?”

妈?原来是唐雨的关系。

段方景想着,门外无声的脚步戛然而止,停到病房门口,又一个身着白大褂的男医生走进来,胸前工牌一摇一晃:

“精神心理科——主任医师——唐启”

三个平常很少会有三重交集的科室的医生同时聚在这间病房里。

段方景更疑惑了。

“怎么样?”唐启问另一名大夫,“这孩子,难得遵守回医嘱,结果三个月就是这么来的?”

从9月到现在的12月,距离她上次复检,可不就快三个月了吗。

“没什么事,只是劳累过度,”对方回答,“不放心的话,等她睡醒了去做个具体检查也不迟。”

“睡……不是昏迷……”

病床上的女生翻了个身,一时安静下来的病房里,平静到可以忽视的鼾声渐起。

额……好吧。

内科大夫检查完就先离开了,剩病床上一个睡得正香的和一家三口,再加段方景一个,显得他有点多余。

“唐雨现在非常无语,”唐雨用谐音梗这么说了句,但再看向病床时很明显放松了许多,“爸,您怎么来了啊,什么三个月六个月的。”

三个月前……段方景往回倒推,差不多就是他和蒋楠笙在医院碰到的时候。

那蒋楠笙当时……

【精神……】

【你有精神病啊?】

当时挂号单上后面的内容,他没来得及看清,就被蒋楠笙自己藏了过去。

串上了,这些事好像都串上了。

可是右臂有伤,又和心理有什么关系?

“嗯……没什么。”唐启支支吾吾,眼神看向赵欣,刚接到消息就着急往这边来,没料到唐雨也跟过来了。

赵欣立马懂了,打圆场道:“说的是上回楠笙来复查,她每次来都会顺带去你爸那边打个照面。”

蒋楠笙确实会定期复查,唐雨便没把事情想太复杂:“这样啊。”

对亲近的人,往往不容易发现端倪,可段方景处在局外,能明显发觉,两位长辈有事隐瞒,至少唐雨不知道。

“是、是啊,”唐启话锋一转,轻易变了话题,“楠笙醒了告诉我一声,我好好说说她,最近又超负荷训练了吧?”

唐雨眼皮上抬,心虚苦笑点了点头,表情像个多偷吃了糖被父母抓包的小孩:“主要是这次岑念也参加,礼礼想向她证明。”

这个名字,又出现了。

蒋楠笙放在口袋里的照片,也暗示了这个人和她所发生的事之间的关系。

两位长辈谁都没说话,看样子都知道发生过什么。

“嗡——嗡——”

还是来自白大褂口袋里电话铃声的震动打破了病房里此刻的宁静。

工作时间,哪个医生的时间都非常宝贵,唐启先被电话叫走,赵欣也有事要忙,匆匆说到:“小雨,先去帮楠笙补交一下费用,我忙完再过来。”

“哦……好,”缴费必须要做,但唐雨不放心蒋楠笙现在这个样子,索性拜托段方景,语气就是和普通同学的对话,“段方景,你……”

“我去吧。”角落里一言不发的男生终于插进了一句话。

“啊,不用,我和我妈去就行,”唐雨摇摇头,拽着康复科的赵主任,“你帮忙盯一下礼礼,我很快回来。”

段方景看了眼病床。女生双眸紧闭,看不到那双深黑的眼睛,也看不到,每每映照其中的他。

“……好。”段方景轻声回。

整个问诊但离开的过程没超过十五分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连简单的自我介绍都没顾上。

唐雨和赵欣在唐启之后出了病房,只剩母女两人,赵欣这才问起关于病房里那个没见过的男生,唐雨终于得空介绍:“哦……你说那个男生?是我们班的同学,多亏有他帮忙送来……”

说话的声音渐行渐远,段方景听着病房里平稳的呼吸声,后知后觉身上有几分冷。

出来的太着急没顾上穿衣服,随手拽过来的外套,也披在了蒋楠笙身上,晕倒前后她出了太多虚汗,很容易着凉。

“哎,他们走了吗?”拿了东西的小护士再折回来,结果三分钟前还热闹的病房就剩下了两个人。

门轻声合上。

“刚出去,”段方景说,“找他们有事吗?应该回科室了。”

“哦,没事,”小护士抱着衣服走到病床边,移走了蒋楠笙身上的男士外套,“没必要捂这么多,看她出的这身汗。”

言语之间表明一开始是虚汗,后来纯粹是捂出来的。

段方景挠了挠自己后脑勺,不太好意思,可更不好意思的是,在说完这话之后,小护士直接开始脱蒋楠笙的衬衣扣子,露出内里运动背心一角。

段方景脸一红,赶紧别开眼:“不是,您……我还在这儿呢。”

当他面脱女生衣服,不太合适吧?

“啊?你俩不是……”小护士指指他又指指蒋楠笙,懂了个大概,“嗐,看你这么担心她,还以为你俩是男女朋友呢。”

段方景眼神慌乱,连连否认:“不是,没有!”他越说语气越激动:“我们是……同学,同学间互帮互助,应该的。”

他想要分清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可越解释,反倒越像掩耳盗铃。

“哦——我好像是听说过赵主任家女儿上高中来着,”小护士如梦初醒,既然如此,跟她过来的应该一并也是学生,“不好意思啊同学,我入职没多久,对一些事不太了解。”

而且他们谁都没穿显著的秋季校服,普通的深色校服裤不仔细看也看不出来:“要不,你出去回避一下?”

段方景哪儿还敢多待,赶紧低着头往外,走的途中,余光却一扫而过,注意到了蒋楠笙肩头异样的地方。

解开的衬衣之下,蒋楠笙的右肩肩头暴露出来,露出的却不是意料之中的白皙皮肤,而是被肤色药贴覆盖,新贴遮住旧痕,贴了个严严实实。

这是……那股药味的来源。

灵活活动的肩膀和每场比赛拼尽全力的动作,全都是这只肩膀辅助进行的。

右肩上的伤不是彻底痊愈,只是被主人不动声色地藏了起来。

那么爱笑的一个人,可还是会有藏不住的时候。

比方说某个早上,段方景不经意往左一瞥,对上蒋楠笙苍白的脸色。

现在想到,不知道当时的她,忍受了怎样的伤痛。

最初彩排那一次,蒋楠笙替他挡下箱子,却没喊过一声疼。

也是,承受过需要休假半年伤痛的人,其他碰撞,可不就算不上什么了吗。

到底是有多疼,才会对痛觉的效应降低成这个样子。

段方景甚至不敢去想。

难怪蒋楠笙说自己恐医院。

才十几岁的年纪。

身上就有了大大小小的伤,要不是还有朋友,来医院都得一个人。

她的父母又去了哪儿?为什么赶不回来。

段方景走出病房,坐在门外的休息椅上,他什么都没做,却像是耗尽了大部分力气。

“衣服换好了,你可以进去了,”小护士很快出来,看到他的样子好心提醒,“擦擦你额头上的汗,医院中央空调温度低,别吹感冒了。”

段方景这才抹了把额头,急速降温的天气里,他穿的单薄,居然还急出了这么多汗。

担心?这就是担心吗?

他很不想承认,思索着,想要了解更多。

唐雨缴完费,很快回来,见段方景一个人在门外坐着,问:“怎么了?没什么事吧?”

段方景没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蒋楠笙睡得正熟,唐雨跑了几步有点出汗,不想进去打扰,决定也在外面待会儿算了,不过她和段方景没连续说过几句话,这会儿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尴尬,心里都憋着事。

“今天……”

“方便……”

唐雨和段方景一前一后。

段方景问出的话被迫中断,还是让唐雨先说。

“也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不然我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把礼礼带回来,”唐雨把该说的简洁说完,“你呢,想说什么?”

段方景深吸一口气,仿佛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方便告诉我,关于蒋楠笙休假的事吗?我刚看到了……她的肩膀,右肩。”

唐雨自然知道,她也知道,蒋楠笙对段方景不一般,和她对以往遇到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绝对的信任。

“只有这个吗?”唐雨也是个聪明人,没有拐弯抹角,“应该还有别的。”

“是,”段方景不避讳,“和那个叫岑念的女生,又有什么联系?”

他觉得一定会有他不知道的、千丝万缕的关联。

“果然。”隔着病房门口的玻璃,唐雨往里面看,由于洗手间挡着,只能看到病床的一角。

在唐雨印象里,其实蒋楠笙从小就有一种过于警惕的心理,会与来来往往的陌生人隔开距离,甚至上幼儿园的有段时间里,连跟人说话都很少进行。

蒋楠笙很少信任一个人。但她信任的人,一定不会差。

唐雨觉得,如果换成蒋楠笙,也会把这件事说出来的。

尽管想要逃避,不想提及。

于是,为她的朋友。

她开口,做了主张。

“这个啊……是个,很漫长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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