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救了个人

7月13日,宋文兰将已经出好的试卷上传到教务系统后,就驱车离开了xx大学。

她最近总觉胸口有刺痛的感觉,年龄大了之后,即便是再轻微的疼痛也可能是大病的前兆。

宋文兰将身体状况和家里人说后,一家人都很重视,儿子因为在国外,赶不回来,就将预约检查的信息发给父亲,同时嘱咐自己老爹,任何结果都要第一时间和大家交流。

这天就是儿子给预约的去医院检查的日子。

宋文兰离开学校的时候还有些臊得慌。她在岗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在上课的时间点离开学校。

她一遍在心里埋怨儿子怎么选了这么个日子,再迟个几天,等学生都考完试回家了,再去医院也不迟啊。一遍呢,又对丈夫和儿子的紧张感到开心受用。

“东西都拿齐了,咱那个病历本还要带么?”宋文兰的丈夫早早就在客厅候着了,他有点强迫症,总是耐不住地一遍又一遍检查要带的东西。

“你个大老土,现在医院都是电子病历,哪儿还有医生用纸质的啊。”

“行,我是大老土。上次去看中医,不是我这个大老土把病历本带上,我看你拿什么给那老大夫开药。”老头一别嘴,把拿在一边的病历本又给塞进包里。

“我还得给你带杯水,等着啊。”老头一拍脑袋,又想起个事,乐颠颠地拿了水杯进了厨房。

宋文兰坐在沙发上给儿子发微信。外面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即便是早就知道今天会有日蚀发生,但真正看到这个过程感觉还是不一样的。

宋文兰给儿子发了张窗外亮灯的照片。

小老头打了杯开水,还贴心的塞了点菊花荷叶等清火的东西进杯子。他低头审视了一下。

嗯,齐活。

一转头,嚯,正儿八经要去医院做检查的人还老神在在的坐在沙发上玩手机呢。

“宋老师,你看,你是不是去换个衣服啊。”宋文兰的丈夫上下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妻,“医院里好多检查都是要脱衣服的,你穿这身裙子,不太方便吧。”

宋文兰想想也是,转身回了卧室。

“你看看这套……老季?你怎么了啊,老季?”宋文兰换了衣服出来,就看见自家老头仰头站在客厅里一动不动的,口水顺着微张的嘴角滑落到颈子。

“你这是怎么了,站着不动是干嘛,哪里不舒服么?你可别吓我啊,季文明!”宋文兰抽了纸巾给呆站着的老伴擦擦嘴角,突如其来的异常给老人吓得手指忍不住哆嗦,连声音都发颤了。

手机的铃声响了,是儿子打来的视讯电话。

“喂,儿子,你看看你爸这是怎么了,本来好好的,突然站着这里一动不动了,我喊他也不应声。”

“妈,我之前给你和爸买了当早饭的糕点还有的吧。”电话那头很嘈杂,似乎是很多人在吵架。

“有的,那些我都没动,我跟你爸不……”虽然不知道儿子为什么会提那些点心,宋文兰照实回答了。

“嗯嗯,妈,你赶快拿了那些吃的回房间,把门锁上。”儿子的声音有些虚弱,但语气却很坚决。

“啊?”

“快去,相信我,一会儿和你解释。”

“啊,哦,那你爸呢,他在外面没事吧?”宋文兰听到儿子那么坚决,虽然很疑惑,但还是听话的拿了东西进房间,但她没有如儿子所讲得那样将门锁上。

好好的,在自己家里锁门干嘛?

没过几分钟,宋文兰就意识到儿子让她锁门是为了什么。

高高低低的尖叫在小区里想起,慌乱逃出家门的邻居被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的丧尸扑到,在尖叫中被开膛破肚。

但那还不是结束,宋文兰亲眼见到了原本已经倒在路中间没了生息的邻居,短短几息后,又过电般的抽搐了几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无所谓自己拖了一地的肠子,也毫不在意地踩烂了自己的肝脏、胃袋,加入到狩猎活人的队伍中去。

而她的丈夫则在卧室外,一下又一下的撞击着房门。

宋文兰自认为是老一辈中的女强人,就是再苦再累的年代也咬牙挺过,未曾流过一滴眼泪。而这个坚强的老人此时却缩在床上,捂着嘴,无声地掉着眼泪。

“妈,我真的好想你啊,但我可能没法回去看你了。”原本还在争吵着要求保安开门的同事渐渐都没了声响,游荡的丧尸听到他发出的声音也只是凑上来查看,却没有袭击他的意思。

“妈,别开门知道么,爸那样,已经,已经没救了。”他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皮像挂有千钧一样,他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费力挣扎,“别开门,妈,别开门。”

宋文兰独自在卧室里生活了十几天。

拿进来的糕点只能维持最低的生存,实在饿得不行了,她就拿杯子接点水,撕一点面包泡化在水里,慢慢地喝。

门外“咚咚”的撞击声这十几天里,一刻都没有停下来过。

宋文兰崩溃过,她在卧室里哭着希望老伴能停下来,不要再折磨她了,换来的确实门外丧尸更为兴奋的嘶吼声。

教师群里消息因为信号问题已经断了很久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一个教授的发言上。

那个教授说,他在办公室里躲着,后面很块就被官方救援队救了出来。

他鼓励大家,无论多难都要坚持下去,华国是不会放弃任何一名百姓的,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这个教授的经历一直在支撑着宋文兰。

她时不时的就要拿起手机看看,看看信号恢复了没有。

她缩在阳台的窗帘后面,生怕错过前来搜救的人员。

小区里的骚动随着时间的后移越发少了,像是重新回归日常一般。

但宋文兰清楚,这不是好的表现,这说明小区里面能动的活人越来越少了。

前几天小区里面闹过一阵儿,听那音乐的声音,宋文兰直觉不会是救援队所为,倒有点像什么地痞流氓在开派对。

老太太犹豫了一会儿,借着房子周围的丧尸被吸引走,走出阳台,试探性地喊了几嗓子。

根本听不见的。

丧尸的嘶吼声叠加上音乐喧闹的声音,她就是喊破声,都只有被掩盖的份。

音乐声停了,追着声音而去的丧尸没有回来。

意识到丧尸被清掉不少后,宋文兰尝试自救,但这个计划在她低头看向一楼地面的时候就破产了。

太高了。

三米的层高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说都不是那么轻松的事情,更何况她一个老年人。

宋文兰坐回床上,她想,她是不是错过仅此一次的生存机会。

小区里的丧尸少了,但这不会改变宋文兰的生活,往后依然是以死亡为终点的等待。

“咚”“咚”

卧室外的“老伴”还在锲而不舍地撞着门。

“你啊,就省点力气吧,我是不会开门的。”也许是习惯了,也许是知道外面的人打不开这扇门,撞门声变成了生活的背景音,宋文兰已经没了之前的恐惧。

饥饿使她浑身无力,昼夜难免的等待更是耗尽了她的精力。

宋文兰挪到阳台上。

她之前觉得这里太高了,高到她逃不走,现在又觉得这里太矮了,矮到她死不掉。

烈日悬挂在头上,白色的水泥路被晒得晃眼,宋文兰在太阳底下一阵头晕目眩。

就这样吧,我已经很努力的活过了,至少最后不要变成那种吃人的怪物。

“咚”“咚”“咔擦”

不知道被哪里撞到了,按压式的门锁被带开,门板在丧尸的撞击下猝地打开。

“啊!!”

十几天不见,如果不是因为撞门声没断过,宋文兰很难相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怪物就是与自己相伴近四十年的爱人。

终于闯进卧室的丧尸身上一片血污,永远都保持干净整洁的衣服早已难以辨认出原本的颜色。

长达十几天的撞击,他的血肉已经很成功地被转移到了门板上,他的面部,乃至半个头顶,森森的白骨裸露着,没了血肉修饰的面骨,干净清洁到让人作呕。在想要离开这个已经站了十几天的位置时,它甚至有些阻力,因为那与门板粘连在一起的腐肉。

宋文兰堪堪在丧尸踏上阳台的那一刻将隔离门关上。

丧尸狂热的趴在玻璃门上,没了嘴唇,发黄的牙齿毫无遮拦地贴着玻璃门,不停地啃咬着,口水又或者是某种粘液糊了一玻璃门。

它一只眼珠被自己撞破了,干瘪瘪地缩在眼窝里,而另外一只完好的眼珠,浑浊得像是被煮熟的鱼眼,就是这样一个死物才有的眼珠,此时却粘好了宋文兰。

宋文兰在玻璃门外侧,无法给玻璃门上锁,她只能两只手紧紧扒住拉门的把手。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地观察丧尸,还是一只她认识的丧尸。

她知道她不应该尖叫,但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

手指上泌出汗水,金属的把手在丧尸地冲撞,就像一只随时会从手里滑走的泥鳅。

“我来吧。”一个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宋文兰被吓得一个回头,手上的劲也松了。

她还没来得及看清声音主人的样貌,却清楚地感觉到玻璃拉门被丧尸推开。

完了。

——————————————————————————————————

狐又用伞柄撑住还在扑个不停的丧尸,一转头,先前还在努力抗争的老人此时已是脸色煞白,一副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你还好么?”不等狐又问完,老人眼睛已经闭上了,身子一软,就要摔在地上。

这哪能真让她摔地上啊!

狐又半托住软倒的老人,正要松口气,却发现自己这个姿势很不妙啊。

嘶,我,我好像动不了了?

狐又看着已经昏过去的老太太,心里有些歉意。

你先在地上躺一下下哦,我解决完丧尸就来。

托着老人在地上躺好,狐又推开玻璃拉门,握住伞头猛地向一侧甩去,丧尸被扯得一个踉跄,扑到在地板上,伞柄也从它口中退了出来。

狐又卷了还想再扑的丧尸,摔出阳台。

这个卧室里很干净,狐又可不希望有脏东西死在里面。

“好了,让我来看看现在该怎么办,怎么好好地突然就晕了。”狐又将老太太抱起,安置在床上,有点苦恼。

“是晒晕了么?”狐又摸摸老太太的头,看着老人发灰的嘴唇,“咋办咋办,吼,为什么我要一个人来啊,一个能商量的人都没有。”

“不管了,在我带你去找人!”狐又弄了块湿毛巾垫在老人头上,抱在怀里,尾巴钩住装满货的营地车,飞快地向学校跑去。

上一章
下一章
目录
换源
设置
夜间
日间
报错
章节目录
换源阅读
章节报错

点击弹出菜单

提示
速度-
速度+
音量-
音量+
男声
女声
逍遥
软萌
开始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