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又抱着老太太，看着怀里人煞白的脸色，狐又不敢走太快，但不快点又不行，脚步迈得又小又碎，脚底板下都快冒火星了。
对快速路上丧尸的清理已经告一段落了，只余下几个学生在做扫尾工作。
“周子涛！”狐又瞄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离了还有段距离就开始喊了，“周子涛，过来帮个忙！”
“怎么回事？”狐又声音少有的焦急，周子涛也不敢懈怠，连忙迎了上去。
“宋老师？”跟过来的同学里有人认出了被狐又抱在怀里的宋文兰。
“是咱学校的老师么？”
“老人家这是怎么了？”
狐又简单叙述了一下救人的经过。
“我刚跟她说了一句话，她就晕了，我都吓死了，真的，你看我尾巴毛还炸着呢。”
“可能是营养不良加上中暑。”周子涛虽然没亲眼见到宋文兰是怎么熬到现在的，但听狐又的描述，不难想象，这样的乱世里，一个年迈的老人，是这样在一个小房间里艰难度日的。
“中暑？来来来，都散开点，别围这么近，给空气透进来。”一个女生指挥围观的人群散开。
“那还给我歪打正着了呀。”狐又扶了下宋文兰额头上的毛巾。
一路太阳晒过来，毛巾已经不凉了。
那个指挥人群散开的女生伸手探了探毛巾，取下用随声携带的水将毛巾打湿，展开抖抖，借着抖动的风，将湿毛巾又变凉了些，叠好，重新附在宋文兰头上。
“快点回学校吧，我记得宿管医药箱里有藿香正气水。”周子涛拿伞给宋文兰遮挡住太阳。
“跑起来，跑起来！”
狐又、周子涛，两个人四条腿，捯饬得飞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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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路蔓蔓把狐又带回来的几条锦鲤刀了炖了一锅汤。
对，就是赵伟洲心心念念好久的那几条。
原本斐昱想着是留下来做种的，奈何狐又一把鱼食撒多了，逛了一圈回来时，原本还活蹦乱跳的锦鲤一个一个都半死不活的翻着肚子，漂在水上。
狐又心虚又理直气壮地把鱼捞进事先准备好的塑料袋。
嗯，是不小心喂多了哦，可不是早有计划的，嘿嘿，计划通。
没葱没姜没胡椒，光是料酒根本压不住锦鲤肉自带的土腥味，也就是大家素了这么久，才能吃得下去。
狐又捏着鼻子，三两口扒干净自己的晚饭，甩甩尾巴去看望自己下午抱回来的老太太。
好像是学校里面的教授诶，好厉害的！
宋文兰被安置在二楼的房间里，上床下桌的宿舍床不适合安置老人，给老师放地上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有人就把宿管房间里的躺椅给搬来，暂时充当宋老师的床。
狐又还没上楼，就给一直在“厨房”里忙活的路蔓蔓叫住了。
知道宋老师这十几天就没吃过什么正经食物，路蔓蔓怕老师会有肠胃萎缩、消化不良的问题，就没给送和大家一样的饭食。
路蔓蔓挖了勺米饭，重新起锅烧油，挑了块没有骨头的鱼肉放入热油内，煎至两面金黄，稍加些水。等翻滚的热水将鱼肉滚散后，路蔓蔓将鸡蛋打散，在热汤里一滚，变成好看的蛋花鱼肉汤。
小尝一口，缺少去腥气的调味料，鱼肉和鸡蛋各有各的腥。
如果这是给同学准备的，路蔓蔓就懒得管什么腥不腥了，但这毕竟是给一个年龄大的老师准备的，她刚刚度过了很艰难的一段独自求生的生活，路蔓蔓希望能通过一些好的吃食给老人以安慰。
“之前煮方便面的调料包应该有剩吧，放哪里来着…”路蔓蔓自言自语道，关了小火在“厨房”里翻找起来。
“有了有了。”
剩下就是把米饭加进汤里，小火煮至粘稠就行了。
路蔓蔓一边盯着锅，一边无聊的扣手，抬眼就看见从门口经过的狐又。
“狐又哥！”
“呀，蔓蔓！”狐又凑到锅灶前，锅内的汤饭散发着好闻的味道，但扑面而来的热气也给小狐狸冲了一个踉跄，缩在路蔓蔓身后，悄悄嗅着锅里翻滚出来的香气，“你真的好厉害哦，这么热的天还能坚持负责大家的伙食，要我坚持个两天就不行了。”
“但凡还有几个能烧饭的，你就看吧，我早就甩手躲老远了。”路蔓蔓挺喜欢听别人夸奖的，但夸奖归夸奖，说到做饭就是白眼三连翻。
“我就说这事儿吧不能这么搞，”路过的一个男生也搭话道，他也是饮食班的一员，“现在这世道，有一天没一天的，还能指望我们给烧一辈子饭么？要是哪一天，我们这后厨给捣毁了，这帮子不会做饭的人是不是要守着仓库饿死啊？”
“都什么跟什么啊，会不会说话啊，你也是真不怕晦气。”
“我这不是做最坏打算么…”
“话糙理不糙吧，只能说。”汤汁慢慢变少了，路蔓蔓用汤勺在锅里慢慢搅动，防止糊锅底，蒸腾的热气把姑娘年轻漂亮的脸模糊了，“啧，还是得跟斐昱提提，这学做饭的事情还是得安排上，MD，热死我了，这么下去我总有一天得晕在锅前。”
找了个碗把熬得绵软浓稠的鱼肉蛋花粥装好，路蔓蔓一挥手，指使狐又，“哥，上菜！”
“你不去么？”
“我得找地方歇歇了。我这老腰啊，一站几个小时真吃不消。”路蔓蔓把锅洗了，撑着腰，走了出去。
狐又端着碗上去时宋老师已经醒了，此时正坐起身子跟边上的同学说话。
她被送来时脸色煞白，嘴唇也是乌青的，把好些人吓了一跳。好在她只是轻微的中暑的，一瓶藿香正气液喝下去，再在室内躺躺，休息会儿，也就缓过来了，虽然脸色还有点发灰，但整体精神还不错。
狐又在看宋文兰的时候，宋文兰也在观察狐又。
宋文兰晕倒前，隐约有看到就自己的人的样貌。
明亮、好看，样子虽然很模糊，但这几个词却做为第一印象被记得很清楚。
还有立在头上的一对毛茸茸的耳朵。
她的救命恩人，她学生们的救命恩人，是一只来自异世界的妖怪。
宋文兰是在破四害时期成长起来的一代，她是坚定的唯物主义科学论的拥护者，丧尸的出现在她看来应该是某种病毒，但妖怪的出现就有点超乎宋文兰的认知了。
“路蔓蔓特意给老师你煮的稀饭，有点烫，我给你放，放，额，窗台上凉凉？”
狐又原本想说“放桌上”，了眼，好家伙，可能为了给老师塑造一个干净的环境，除了躺椅和几个椅子，房间里其他东西都给清干净了。此时椅子上都坐着同学，可不就没有放东西的地方么。
坐凳子上的同学也意识到自己占了位置，让位置，擦凳子，一阵稀里哗啦的。
宋文兰想起来和狐又好好道谢，躺椅的扶手低，能给的支撑太少，她只撑起来一点，身子就又落了回去。
狐又不知道她要做什么，看着挺危险的，就伸手托住宋文兰的后背。
“老师你慢点哈。”
宋文兰把住狐又的手，细细地看过去。
亮晶晶的眼睛，看向人的眼神不回避也不躲闪，面部表情放松，甚至还可爱的歪歪头，似乎是对她的注视感到疑惑。
宋文兰觉得这个眼神很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也是是被看久了，狐又原本竖着尾巴缓缓地垂了下来。
是的呀，像她儿子养的那只小金毛。
长时间不见面的话，那只金毛就会这样，睁大眼睛不含一丝恶意地看着你，歪歪头，吐着舌头露出一张笑脸，像是在问“你是谁呀？”，只要招招手，就会满心欢喜地向你跑来。
宋文兰被自己地联想逗笑了，她一边觉得把自己的救命恩人和狗狗相比太多不尊重了，又一边觉得，嗯，她的感觉是一点没错的。
难怪学生提到他的时候都是满怀着感激和喜爱，这样的一个人，就算不是同族，也配得到这样的喜爱，更何况他还做了这么多事情。
“我能摸摸你的尾巴么？”宋文兰轻柔地问道。
狐又二话没说，将三条尾巴中毛发打理得最顺滑的一条搭在宋文兰腿上。
“谢谢你啊，真的，我都不知道怎么感激你才好，不仅是救了我，还帮助了我们学生这么多。”
宋文兰摸着狐又的尾巴，动作轻柔，面容上也是一派平静，她好好地对狐又表达了自己的感谢。
她知道学生们都还有事情，就让周围关心自己地学生都回去。
她开了个玩笑，说，“放心吧，我还没到要人伺候的年纪呢，等我缓过来了，继续踩着我的小高追着你们要作业也不是问题！”
大概是怕影响她休息，加上三号宿舍楼和快速路上的丧尸被清理掉了，整体生存环境也松快些，大家在离开后给宋文兰把门带上了。
宋文兰手上端着学生精心准备的肉粥，听着窗外传来的学生活动的声音，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她原本以为这十几天她已经哭够了，但身处在这样一个熟悉而安全的环境，她强压下的心中的苦楚也逐渐显露出来。
宋文兰想到了在最后一刻还在关心自己安危的儿子，想起了朝夕相处几十年的老伴变成丧尸后的样子，想起了原本美丽的校园被死亡充斥的样子，想到了在满是丧尸的校园里艰难求生的学生们。
睁眼看到学生面孔的那一刻，宋文兰的眼睛就红了满眶。
上课都要精致好看的女学生们，白皙的皮肤被晒黑了，手掌、手臂上都是新生的老茧，指甲都剪到贴肉；男生倒是变化不大，一个一个顶着赖皮狗一样的板寸，黑了点，精壮了点，身上的擦伤似乎也多了点。
宋文兰意识到，和自己躲在屋里躲了十几天不同，学校的学生们现在能站在她眼前，是真的用生命搏出的生路。
她心疼，愧疚，无措，她活了这么多年，现在不仅不能为学生做点什么，反而需要耗费学生辛苦取来的物资养着。
宋文兰捂着嘴，无声地流泪，她知道学生宿舍地隔音不好，她不想自己的情绪影响到这些在努力生存的学生。
宋文兰抹干净眼泪，一勺一勺吃着细心调味过的肉粥。
她想，她能为学生带去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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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又抱着脏衣服下来时，水池边已经围了不少人了。
赵伟洲洗衣服本来就是糊弄了事，一双眼睛东瞅西瞧的，手在水盆里胡乱地搅动着，扬起的水花都溅到隔壁陆琪脸上了，还美名其曰“模仿洗衣机”。
赵伟洲第一个瞧见出现在门口的狐又，也不知道是真的洗好了，还是借个理由脱身，连忙招呼狐又去到他的位置上去，自己的衣服也无所谓泡沫冲干净没有，拧干完事，直接走人。
狐又搓着自己的衣服，左瞅右瞅，没看见路蔓蔓。
“找蔓蔓啊？她腰不好，在床上趴着呢。”
“没事吧，我好像经常听她说腰疼。”
“老毛病了，好像是高中时候，天天坐着不动刷卷子，十几岁就腰肌劳损，严重的时候，路走多点，腰都会疼得吃不消。她之前每周末都要去医院做理疗。”陆琪旁边的一个女生说到，她也是常和路蔓蔓一道出入的同伴，想来关系是很不错的。
“其实她这么多年，治疗锻炼什么的，腰已经好不少了，就是之前洗菜的时候，用了猛劲又给伤到了。”
“楼底下晾着的那个大铁皮盆你看到过吧，就那么大个盆，里面还装了好大盆水，她一个人，进进出出，一天搬个好几趟，能不伤到么。”那个姑娘眉头慢慢地皱了起来，像是心疼极了。
“就不能找个人帮忙么？”狐又不了解。
“她好强，脾气又倔，一个人能干完地事她绝不找第二个人插手。我有的时候想去给她帮忙，过去才发现她事都做完了。”
“不说了，我洗完了，先走了啊。”
陆琪还有其他几个女生都差不多时间来的，这会儿也都前前后后离开了。
狐又旁边的空缺很快又被后续赶来的人填上。
“狐又哥，你还记得我么？”
狐又闻声一抬头，呀，是给自己找鸡吃的那个女生。
“记得记得，还好么？感觉不怎么能看到你呀！”
“嗯，我呆在仓库那边的时间会长一点，所以不怎么能遇上。”女生有点害羞，说话声小小地。
“其实我今天是有事想请教你。”
“什么事情要用上‘请教’啊，你说得好严重啊，我都有点害怕答不上来了。”狐又被她的用词给镇住了。
狐又说的“害怕答不上来”是真害怕，不带一点玩笑的那种。
“就是，你看好多女生都把头发剪短了。”
“嗯嗯，陆琪她们说这样行动会方便一点，也不拍被丧尸抓到头发，哦，她们还说这样能省点洗发水。属于是一举多得啊！”陆琪她们女生互相帮忙剪头发的时候，狐又就有好奇问过。
“那，狐又哥你说，我要不要也把头发剪了？”女生咬住嘴唇，一副纠结了很久的样子。
“啊，你问我啊……”
女生有一头长至腰间的头发，发量不是很多，但发质很好，细细软软发丝披在身后，衬得人可怜可爱。
狐又本身也是毛发护理狂魔，自然看得出女生对这头长发的爱护，他也能从女生脸上读到纠结，以及最为明显的不情愿。
狐又相信，只要自己开口说剪，这个女生就一定会去做，他其实是认可陆琪她们的做法的，但女生的表情又让他不忍。
“你想剪么？”一个男声从背后穿来，女生回头，是赵伟洲。他大概闲着无聊吧，晾完衣服就又跑来找狐又了。
“我，其实，不是很想剪……”女生犹豫地开口，这回答似乎是什么羞耻的事情，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那就不剪咯。”
“可大家都说……”
“可你不想剪啊，”赵伟洲一锤定音，“那就不剪好了！”
最近给母上大人挑生日礼物跑了好多店啊，总算还是挑了个很恨很恨好看的玉坠，啊，已经开始期待妈妈收到时候的反映了！上篇结尾本来想提一下这个事情的，但上传的时候太快乐了，就给忘了，真的是非常抱歉。会有人想我们家小狐狸么，有的话我会超级开心！谢谢阅读、收藏和喜爱，比心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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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做个决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