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尖锐的木棍捅入丧尸的眼眶，从而达到破坏脑子的目的。

这动作说起来挺容易，但实际操作时，准心、力道、速度缺一不可。

甚至偶尔还需要丧尸搞些“你来我往”的配合。

考虑到时间紧迫，在力量和准心等方面有欠缺的同学自觉退后，三两分组，承担起警戒的工作。

门缝前的位置有限，负责清理的同学采取接力的形式，一人五分钟，五分钟后不论力竭与否都要换人。在清理过程中只要稍有点力不从心，需要立刻示意后面的同学来接替自己。

张朝伟力气大，人也冷静，算是当之无愧的第一棒，加之门缝处丧尸密集，只三两分钟，便清理掉十几只丧尸。

死掉的丧尸尸体无法被拖出，很快便在门后堆叠起来，围拢的丧尸被自己同伴的尸体绊倒后，也没有爬起身的意识，就这么爬行着靠近门缝，伸手便要朝着张朝伟的小腿抓去。

就在他快要勾着张朝伟裤腿时，一根木棍直着捅出，将那预谋不轨的手掌捅了个对穿。

张朝伟也被这突然刺出的一棍子给惊了一下，直到看到被刺中的丧尸手掌时，他才意识到刚才有多危险，背后不免布上了一层冷汗。

“你专心干你的，我帮你盯着下面。”是周子涛。

逃生通道里黑暗无灯，同学们又是在亮处，想要分辨出暗处的丧尸便需要十成十的注意力，专心对付直立丧尸的张朝伟自然难以察觉到来自低处丧尸的偷袭。

周子涛双膝跪地，冷静地收手，抽回刺入丧尸手掌的木棍，再一个用力，棍子稳稳扎入丧尸的眼眶，将其彻底杀死。

差点被偷袭到的恐惧到底还是让张伟周乱了节奏，意识到自己状态不佳后，他也没有强撑着，直接让后边的同学接替了自己位置。

周子涛没有随他一道，而是继续跪在原地，配合着下一位同学的动作。

张朝伟捋了把额头上的汗水，走到大楼外的台阶上坐下。揪起衣领，扇乎了几下，好让些许风窜入，解一解自己身上的热气。

他们出发的早，行动也算是默契迅速，即便是在活动中心里一通布置后，此时天色也不过大亮，烈日还未真正升起，因而温度还不算灼人。

流通了一夜的风，将原本笼罩着小区的尸臭味散去不少。撇去道路上的血迹不看，夏日清晨的小区宁静且安逸。

眼前的宁静和身后大楼里的危机四伏，让张朝伟生出几分割裂感。

张朝伟的手有些劫后余生的颤抖，他自认为已经能很坦然的面对丧尸，对于随时会失去生命这件事情也有着很清醒的认识，但身体的本能反应骗不了人，他依然在害怕。

张朝伟觉得他需要某种东西来让自己平静下来，或者说是麻痹一下对于现实的恐惧。

他想到了烟草。

虽然他不会抽烟，但一想到如何让人快速平静，他脑子里闪过许多电影的场景。

男主在危难后，面对一地的狼藉，慢悠悠地点上一支烟，深吸一口再吐出来，背景音连带着画面都随着他的吐息而淡去，像是一切纷扰都不能扰动他半分，他的世界又归于平静。

虽然电影的名字已经记忆不清了，但那极具感染力的一幕却被印在了他脑海。

张朝伟无意识的摩挲食指和中指，意外于自己居然清楚记得在收拾物资时，那些烟盒都被屋主人放在了哪里。

“啪”是汽水罐被打开的声音。

张朝伟被那声音拉回了思绪，见到郑晓东脏着一双手，拿着汽水罐就要往他脸上贴，想都没想就偏头躲过。

郑晓东见他回神了，也无所谓被嫌弃，直接将汽水罐塞进了张朝伟手里。

“怎么有这个？”张朝伟晃晃汽水罐，有些稀奇道。

没有冰镇过的汽水在夏天喝有些过分的甜腻，但碳酸气泡在嘴里爆开的感觉却极好，张朝伟忍不住灌了一大口，感受气泡从肠胃冲出口腔的刺激感。

“咱宿舍最后的存货了，就这一罐了，你可珍惜着点喝。”郑晓东看着汽水罐上溅出的几滴饮料，像是有些心疼地龇牙咧嘴道。

“伟哥，你还好吧？”片刻的沉默后，郑晓东开口。四人同吃同住这么久，对彼此都很熟悉，对兄弟情绪的变化也察觉的很快。

周子涛还在对付丧尸，张忠禹也在清理的队伍中，只能是他出来看看兄弟情况。

“嗯？没事，没什么了，就是被吓了一跳。”

不是安慰，是真的平静了下来。

之前的恐惧，还有那些杂乱的情绪都逐渐平息了，就像是随着那个甜丝丝的气嗝被吐出体外一样。

情绪来得很快，去得也莫名。

也许汽水就是他的安慰剂。

张朝伟晃着饮料罐，所剩不多的液体随着他的动作碰撞的罐壁，晃动的瓶身上是一只稳稳的手。

怎么还想小孩一样，会喜欢这些甜味的东西呢？

张朝伟将饮料又塞到郑晓东手里，“还剩一些，你喝吧，别嫌弃我口水就行。”

负责清理的队伍已经轮到第三个人了，对丧尸清理还在继续。

张朝伟翻出刀具，坐在台阶上，开始处理尖端变钝的木棍。

*

因为门缝处尸体的堆积，想要够到后方的丧尸变得极为困难，清理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时刻注意着门缝处的众人都意识到了这点。

这可不太妙。

门缝处的同学现在想要杀死里面的丧尸只能等，等门缝那头的丧尸跨过“尸山尸海”来到他们面前。

那太被动了，也太耗费时间了。

而他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

不论是昏迷的狐又，还是内忧外患的学校众人，都没法等他们太久。

“开门吧。”斐昱包括几个队伍的队长，在确认了门那头的丧尸数量后，没有丝毫犹豫，“封闭有限的空间，单向开启的门，不觉得这个描述有点熟悉么？”

“模拟卷做到原题了呀，同学们，这可是送分题！”有个同学低声开玩笑道。

大厅里游荡的丧尸目前还算稳定，少数几个靠近护栏的也被守在那处的同学快速解决了。

就目前能掌握的情况而言，局势似乎是站在了学生这边。

斐昱抽出架在门把上的木棍，清数三下后，与另外一个同学同时拉开逃生通道的大门。

张朝伟没有急着先冲，而是等门那侧堆叠的尸体下滑至稳定后，再和另外一个戴着拳击头套的男生冲进通道。

由亮处突然进入黑暗的地方，眼睛会因为不适应有短暂的致盲。

因为心里早有预感，两人都没有慌张，除了留心脚下外，两人一边移动一边留心逐渐围拢的丧尸群。

他们的目的并不是清除，而是诱饵。

就像清理三号宿舍楼时陆琪带领女生们做的那样，制造出响动吸引丧尸的注意，给后方的同学创造出清理的条件。

冲入楼道的两人就像是掉入鲨鱼群的鲜肉，吸引力巨大。就连原本已经挪到门口的丧尸都被吸引着掉了头，转而向两人行进的方向聚拢。

戴着拳击头套的男生将手肘顶出，利用身体的力量将前进路上的丧尸顶走。

他冒险的动作让后方的同学看得冷汗直冒，有几次丧尸的手都攀上他的肩膀，就在众人以为他会丧尸抓住时，他身体一个摆动，居然就把缠上他的手臂给震了下来。

“好强。”有人小声的感叹道。

但现在可没有感叹的时间，在门口的同学乘着丧尸被两人吸引的时候，快速从身后解决掉它们。

等张朝伟和那个男生无伤上到楼梯上时，丧尸的数量已经有了明显的削减。

倒在地上的丧尸尸体也被同学拖出出去，作为障碍物，堆叠在护栏处。

等楼道被清理干净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明明感觉已经做了很多的事情，但实际上这却只是这次行动的一个开头。

若是还是正常的校园生活，此时要求停下来中场休息的人会占到绝大多数，或是干脆将次算作第一阶段的结束，直接回宿舍躺着了。

但现在却没有一个人敢放松下来休息，感到吃力的同学被换到了队伍后面，一边前进一边调整，打头阵的则交个精力依旧充沛的同学。

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逞能，退后接受同学的保护也并不是懦弱的体现，而是为了能让正在保护自己的同学能有机会轮替休息在做准备。

沉重的消防门再次合上，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昏暗的楼梯道里，是连呼吸声都会觉得惊扰的寂静。

伴随着经久不衰的丧尸气味，这份诡异到毛骨悚然的无声环境却成了让众人安心的存在。

没有活动的声音，没有那酷似野兽的低吼，也就意味着没有丧尸的存在。

也许被关在楼梯道的丧尸都如众人设想的那样，全部聚集在了一楼，已经尽数被清除。

众人慢速上楼，每过一层消防门都会用木棍将门把卡住，以防被丧尸推门杀。

出于谨慎，众人没有直接在四楼停住，而是将一至七楼整个楼道都检查完，锁好，再回到四楼。

此时已经有同学在四楼门缝处爬住听声了，见斐昱他们下来，小声汇报道，“基本听不到什么声音，推门也没有阻碍感，很大概率门口没有什么丧尸。”

男生舔了舔嘴唇，哑声道，“要开门吗？”

他身后的同学攥紧了武器，全神贯注地盯着消防门，像是无论门那侧是怎样的修罗场景都不能动摇他们心神半分。

“开。”

没什么好犹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