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Chapter19 神的戏弄

“你来啦?”

这一声柔若无骨,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引诱。

帐中传来翻身的声音,一只纤细的手掀起轻纱帘一角,半截小臂露了出来,肤若温瓷。

来人站在榻前,榻上人以臂为枕,腰肢塌下,趴在榻上。

乌黑的长发开成了一朵艳丽的花,她笑着望向来人,长睫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

“啧啧。”来人欣赏片刻后蹲了下来,一只手往女人白皙的脖颈处伸。

女人水色的唇边噙起若有似无的笑,顺从地要将脸贴上去。

那只手越来越近,在贴上的瞬间转了弯,抓起一旁的薄纱被,“穿点衣服吧。”

“你们佛教上来的都这么不解风情吗?”女人嗔怒着披起外衣。

来人往椅上一坐:“惑心,别顶着女人面和我说这种话,恶心死了。”

惑心没有生气,她站了起来,不知名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顺着大腿根往下淌,

惑心又像蛇一样缠了上来,只是堪堪一握的小臂慢慢变粗,光滑的皮肤隐约露出青筋,竟又成了一副公子样。

他面容白皙,整张脸像被雕琢的美玉,鼻梁挺直嘴唇红润,清瘦的身姿平添几分清冷感。

偏生一双多情桃花眼,瞳孔的颜色很浅,看人时又会缩起来,像是在看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珊瑚玉耳坠勾在来人发尾流苏上,南海珍珠晃了又晃。

“离歌,若是你肯一直陪着我,我也不至于找下界人的乐子。”

“我担不起欢喜佛的这口黑锅,上天庭神佛视苍生如蝼蚁,找乐子也是性情使然。”后四个字被咬得格外重,离歌抵触地拉开距离。

惑心依旧笑着,无辜地说:“你这样说倒真真伤了我心,苍生怎会为蝼蚁呢?”

“哦?”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惑星端起茶盏,眉目舒展开来:“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是刍狗哦。”

听到这不要脸的回答,离歌将他上下打量一番,眼中流露出明显的鄙夷神色。

离歌问:“这就是你挑小孩子玩弄的理由?”

“你说得太难听了。”惑心委屈地说:“只是一点小磨难。”

离歌冷冷地直视对方:“你明明知道的,哪怕过了百年,神罚的威力依旧不是鬼差能碰的,你是要他们灰飞烟灭。”

“没这么严重,上天庭近百年来也才上了一位新神,她总那么关注他们,我想他们会没事的,而且神不能偏爱任何一位,就算有事我也只是让她长长记性罢了。”

离歌轻轻叹了口气:“你就不怕?”

惑心无所谓地笑道:“有什么好怕?上天庭的道已数年未应了。”

“那禁制呢?你也不怕?”

“既然我没下界,自然也就不会引发禁制。”惑心将茶推了过去:“更何况,你会站在我这边的,对吧?”

“灵泉灌溉的头一茬仙茶,取百株仙草堆肥,也只能育出小半包,还真是看得起我。”

“自然只有最好的,才配有被使用的价值。”

雾气升腾,离歌隔着水汽,看不清所谓悲天悯人的神仙眼里的情绪。

天地不仁啊。

她接过那盏茶,手下一抖。

滚烫的茶水尽数泼出,烫得周子仁手背上红了大块,他还是坚持把茶盏放好,这可是他仅剩的最后一套茶具了!

他龇牙咧嘴地看着突然闯入的舒汀翻箱

倒柜,问:“你怎么在这?”

舒汀从红木桌抽屉里抽出一张通讯符,他揪下半截头发,指尖青火骤升,将符纸一并吞没。

周子仁看着他更加惨白的脸正色问道:“谁出事了?”

于人而言,精气集于血液中。

于鬼而言,精气集于生前的发、肤,一有损伤,便没有再修复的余地。

若是用发、肤为媒介,传符施法,时效比平日要强万倍,但不是十万火急的情况也不会这样操作,一定是有大事了。

舒汀胳膊上的符文时隐时现,红得无比醒目,他撑着桌子,像是忍着极大的痛苦咬牙说:“您必须亲自去一趟枫溪村,不然他们就回不来了?”

“枫溪村!!?”周子仁眼里闪过错愕,这地方传送点早就关了,“你和她留在这,等我回来。”

他单手一划,一扇血门凭空出现。

舒汀回过身,他隔着层纸糊的窗,看得见一道消瘦的身影孤零零地坐在院内树下。

这是他们重逢以来苏望第一次一个人独自等待。

舒汀知道她等了多少个日夜,无休止的幻想与等待,将苏望内心深处的罪恶感拉得很长,人声鼎沸时她是光鲜亮丽大明星,弱小生灵前她是无畏的女战士。

但她一个人时,就只是走不出车祸那天的小孩。

原来孤独具象化,是如此沉重。

风起叶落,写满寂寥。

苏望扎好的头发被风吹乱,皮筋也掉在地上,她蹲下身去捡,长发蹭着她的脸,慢慢地飘了出去。

舒汀的手从门上无力滑下,禁制反噬的痛他早已麻木。可不会跳动的心脏,此刻却痛得让他难以忍受。

拜托,就算不能告诉她,至少让我走到她身边,帮她把乱掉的头发挽起。

十年之思,一门之隔。

终是只化为一声重响。

苏望飞奔入内,将虚弱的小猫抱入怀里。

小猫艰难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还在寻苏望胳膊上受伤的一处。

“已经不疼了。”苏望这样安慰着,她遮住它的眼睛,感受到小猫短短的睫毛在掌心颤抖,她轻轻地亲在它的耳朵尖上。

“睡吧,我在这里。”

小猫的耳朵最是敏感,苏望温柔的保证清晰有力,毛绒绒的尖耳朵抖了抖,它埋在苏望的颈窝处,沉沉睡去。

她们实在太被动,苏望极其厌恶这种任人宰割的感觉,她对身边人受伤、自己无能为力由衷地唾弃。

她要拿到主动权,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咬下对方一块肉,这才是她的作风!

周子仁风尘仆仆地回到了屋内,他身后是虽互相嫌弃又互相搀扶的黑白无常。

几道鬼魂在狭小的厅室里对视,苏望看见了熟悉的25组,黑白无常却连忙低下头,他们匆匆离去,胳膊互搭的样子很像两人三足赛跑,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狼狈。

周子仁依旧一副好先生的样,笑眯眯地看着苏望,“现在不早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苏望听出这话里的赶人意味,没动,她说:“这件事和我有关系,对吗?”

周子仁这下知道黑白二人组有多清楚苏望的性格了——“舒汀的倔脾气甚至还是学她的。”

他叹气,想说实话,却还是笑着说,“和你无关。”

“可是猫猫大王和我签约了,它受了伤,这件事就和我有关,我有知情权。”

周子仁感觉这句话有处地方莫名其妙,他满是疑问:“什么猫猫大王?”

“它。”苏望努努嘴,示意他看她怀里正在熟睡的小猫,“它伤得很重,我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周子仁觉得苏望现在比舒汀还更像一只幼猫,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望一眼,“你现在还太小了,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好。”

这句话无疑是坐实了这件事和苏望有关,苏望蹙着眉,她正色道:“先生,我和你们比起来确实还是小孩,但我作为人类已经不小了,没有人可以打造永远不被黑暗侵蚀的安全屋,知道危险才能更好地应对危险,我有与其抗争的勇气,请不要以保护为由把我当成金丝雀来对待。”

周子仁依旧笑着,带着欣赏的目光说:“苏望,我说你还小,是因为现在的事情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尚能处理,你有足够时间去成长。”

苏望平静下来,她问:“我现在能做什么?”

“你的本职工作。”周子仁直截了当地说。

是了,苏望来这里只有两个原因,维持寿元和寻找旧友,这两件事一旦完成她就再无弱点。

又或许,签立合同的附加条款又有极其重要的作用。

“我知道了。”苏望说,“当时签约时的附加条款我想问清楚,这个贡献具体要到什么程度我才能实现愿望?”

周子仁对这个回答适当地露出几分诧异,“我没想到你是认真的 。”

“我签了协议,你们不能反悔。”苏望定定地看着他。

“自然不会。”周子仁思索片刻,“地府经济这几年都是负增长,拉到正十怎么样?而且你来的路上也见过了,地府很多地方都需要整改,你还得帮每个地方做到能留住亡魂。还有一点和孟婆本职工作也有关,你必须让那些未投胎的亡魂都喝下孟婆汤。”

往生楼红漆未补,渡河淤泥未通,轮回桥未修,要完善地府基础设施建设都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更别提和亡魂打交道,劝他们弃鬼做人…

要获得附加条款的奖励,原来需要付出这么多代价,堪比剥削的不平等条款实在太难。

苏望抬头望天,只看得见有些破败的天花板上蜘蛛结网,“噫吁嚱。”

“你还做吗?”周子仁问。

“我会做的。”苏望垂着头,看不清神情。

头顶的蛛网已经结好,四散的飞虫埋头扎了进去。

——小剧场——

说完的周子仁:“苏望。”

“嗯?”

周子仁默默擦汗:“员工餐不会少我的那份吧…”

下章会搞地府厨娘事业咯

——题外话——

突然去搜了自己的文,发现自己被盗文网站夸了…好想哭[爆哭]其实这也算是第一个和我互动的读者了,对吧(?)

一直很担心自己写得不好,基本上一章我会修修改改很多次,想转场想分镜想流利的对话,看到收藏掉来掉去也会内耗,签约成功的时候已经错过了新晋一直没有曝光机会,后面想压字数上榜单也因为收藏问题一直轮空,压字数更新少就会掉收藏,掉收藏就上不了榜又要压字数,感觉真的是死循环。

亲友也一直在鼓励我…看到盗文网站上对我文章的简介也不太在意是真的假的了,总之至少有被鼓励到…我会加油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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