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秦宫往事(上)

她躺在矮榻上,一时有些辗转难眠,手机手环上的时间都是错乱的,网络也早已离自己远去,即使包裹里有移动电源她也不敢多玩手机,一是怕别人发现,二是怕万一需要却把给电耗光了。在骊山劳工营的时候只想拼命活下去,每天干活累的要死要活根本没心思想别的,现如今到了秦宫几经波折,她却是有些想家了。

“溯洄,你到底是一块可以保命的玉环,还是穿越者急需的金手指系统?”郑予望自言自语,这玩意儿自从显示了“荧惑守心”之后就跟进入睡眠状态一样,不吭声了。

“......您可以认为溯洄既能在关键时刻保住穿越者性命,也能为您提供部分帮助,”溯洄的声音响起:“但是只有七次机会,您在骊山保命用掉一次,公主重生用掉一次,还剩五次。这五次机会只有被唤醒后才能够使用。”

“什么?!”郑予望吓了一跳:“你又能说话了?”

“比如现在,您是否需要造纸术配方?我可以为您提供制作步骤与视频解说。”

“不用!”郑予望连忙阻止,她之前看过与造纸术相关的内容,上大学时还和同学研究过造纸术,这金手指太废了,机会又少,还是用到保命等大事上。

“我要所有大秦影像资料,还有就是我要如何唤醒这几次机会?”

“天地间的灵气可以唤醒溯洄,至于其他的,溯洄也不知道。”玉环光芒萦绕:“好,第三次机会,秦朝影像,你随时可以投放到墙壁上进行观看。”

“随时吗?”郑予望甚是惊喜,她原想着有了秦朝的影像资料,可以在日后取得始皇帝信任之际慢慢把沙丘之谋、扶苏自刎、秦末起义,胡亥赵高屠戮宗室等给透露出来。如今溯洄告诉她可以随时看还附带“大屏投影”,那敢情好,失眠的时候把秦宫往事当电影看也不错。

但郑予望做梦都想回现代,毕竟谁愿意在封建王朝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的活着啊!

“不知道你这些影像包不包括后世难以知晓的秘闻,比如秦始皇的真爱是谁?”郑予望八卦道:“这种问题我是没办法问荷华的,因为她自个儿也不知道。”

溯洄如果是人类那么他一定翻一个大白眼:“始皇帝陛下心怀天下,岂会拘泥于情爱?”

“我想也是,”看来没有奇奇怪怪的设定:“那我换个问题,公子扶苏、公主荷华的母亲是谁?”

溯洄的光芒渐渐变得亮起来,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出光影,就像后世的投影仪一般给郑予望放起电影。

始皇帝不曾立过皇后,但秦王政曾经有过王后。

映入眼帘的画面是秦王政六年,楚国与各诸侯国共同讨伐秦国,因形势不利而撤军。次年,在华阳太后提议下秦楚再一次联姻,这一次被选入秦宫的楚女,是昌平君熊启的侄女,宗室女芈臻。

对于嬴政来说,这不过是一场政治联姻罢了。

但芈臻似乎给了他超过预期的惊喜。

年轻的秦王与秦王后似乎也有过一段并不轰轰烈烈也不刻骨铭心的爱情。他们都以为这份情谊会一直平平淡淡的细水长流下去,这样其实也不错,芈臻其人符合一位王后的标准,端庄有礼不骄不妒,又从未插手政事,偶尔还会流露出一种“我蛮夷也”的天真感。

可很多年后正是这种不懂政事的天真感,几乎要了她的命。

芈臻不太会管束宫人,她之前是宗室之女,联姻之时有了公主的封号,陪嫁过来的媵妾倒是机灵,教她如何得到王上的喜爱,早些为年轻的王上生下子嗣,将秦楚结盟继续下去,最好将秦王后宫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方可不负华阳太后点拨提携之意。

她听得似懂非懂,一双林间麋鹿般的眼眸中只余倾慕:“我希望有一天可以终止战争,大家都不要打来打去了。至于王上喜不喜欢我......这不重要,从我入秦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我就,我就想过要与他厮守一生。”

威武君王,淑女好逑。

芈臻面颊微微发烫:“毕竟入秦之前也没人告诉我秦王长什么样子。”

哪曾想他竟这般高大俊朗,他就算站在那里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天地间的一切也尽在他掌握之中。

有的人就是注定与众不同的。

他带着芈臻去狩猎,骏马驰骋,女子倚靠在王上怀中,一颗心好似鹿撞。

可她猜不透秦王的心思,他是那样的深不可测,不可捉摸。

“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山有桥松,隰有游龙。不见子充,乃见狡童。”

“原来你也喜爱郑地的诗。”嬴政与芈臻并肩坐在溪水边:“这一点倒是与寡人相合。”

芈臻笑了笑:“妾的母亲出自郑地,故而对郑风多有了解。”

大胆热烈的郑风与长袖缱绻、羽衣翩跹的楚地舞蹈完美结合到一起,那一刻芈臻好似忘记自己来秦的使命与楚王的嘱托,她只把自己,把自己全部交予嬴政。

秦王政八年九月,长安君嬴成蟜在攻赵战事中倒戈反叛,自刎于屯留,而他的妻子刚刚被太医令诊出有孕。

长安君夫人很是担忧,她只好求助芈臻,求她救自己和未出世的孩子一命。彼时芈臻怀有身孕,对成蟜夫人更是多了几分同情。

所以她在嬴政准备就寝时提了一句:“王上,妾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那便不必讲了。”

芈臻无奈:“事关人命,即使不当讲,妾也必须要讲,王上预备如何处置长安君的家眷?”

“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问题。”

“我知道,可是长安君夫人有了身孕,或许是长安君留下的唯一子嗣,更何况到底是倒戈还是其他原因,王上也不清楚,难道不是吗?”

或许是声音有些大了,嬴政随后又道:“寡人从未想过要处死他的家眷,王后又是如何想寡人的?”

原是自己想多了?芈臻讷讷道:“妾知罪,不应擅自揣测君王心意......”

嬴政靠她近了些,揽过芈臻:“你是大秦的王后,行事无需这般卑微,长安君府她是住不成了,既然她躲在你这儿,就让她先住着,待产下子嗣休养些时日,发为隶妾。”

那鬼薪白粲又岂是能轻松熬过的刑罚?芈臻又道:“王上皆是依照商君法条行事,可这对一个生于富贵之地的柔弱女子来说是否过于残忍?”

“芈臻,”嬴政忽然严肃起来:“成蟜虽是寡人手足,此番攻赵失利,无论他是被迫反叛,亦或是屯留军民哗变,依照秦律皆斩,家眷亦不可幸免之。”

能留下子嗣,已是君王恩典。

“好了,这些事情原也不该同你讲太多,你只需好好照顾自己,还有肚里这个,寡人为他拟了名字,扶苏。”

“扶苏......”

“不管男娃女娃,都叫扶苏。”

芈臻握住嬴政的手放到自己小腹上:“王上就当是为我们的苏儿积福,不要再苛责长安君夫人了。”

嬴政未做回答。

与后世之人猜测的一样,扶苏是在嬴政的期望中降生的,那是秦王政九年的春天,万物复苏,初生婴儿的啼哭声在咸阳宫响起,嬴政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但却出乎意料的是,芈臻好像并没有特别喜悦。

“如今你为王上生下长公子,更应该牢牢抓住王上的心,让他早一些立扶苏为太子,保我大楚万世太平。”

“楚女芈臻,结秦楚姻亲......”

“我们是楚人,你千万不要忘了。”

“不!”芈臻做了一个噩梦,她梦见大秦的铁骑踏遍楚地,楚王室不复存在,而她的扶苏也因维护芈姓族人而被嬴政厌恶,幽禁而死。

“扶苏......”芈臻怀抱幼小的婴孩,口中喃喃:“我的扶苏只要一生平安就好,无需在意太子之位,也不要卷进权力的角斗中。”

郑予望不禁感叹芈臻所想太过简单,生在大秦王宫之中,又是王上长子,将来注定身不由己。更何况此时的王上将来会一统六国,成为第一位皇帝。

同年四月嬴政赴蕲年宫加冠,三万精锐保护秦王西行。因长公子适才满月,王后并未随同,由将军王翦镇守咸阳,长信侯嫪毐窃取秦王玺和太后玺调动军队,准备进攻蕲年宫。嬴政命令昌平君及昌文君发动士兵率先攻打嫪毐,两军在咸阳展开激烈的交战。

彼时竟有一支叛军攻入咸阳宫,意在除掉秦王之子!

芈王后护着才满月的扶苏在宫中四处躲藏,郑予望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为他们担忧起来,王后未曾习过武,却在身旁侍卫不敌那名叛军时拔下金簪狠狠刺入叛军背后,好在将军及时赶到,未曾让王后和公子受伤。

宫中一片狼藉,秦王手刃数人,衣襟上染了血,来不及梳洗便赶去见妻儿,直到将他们拥在怀中才稍稍放下心来。

最终嫪毐及其党羽被一网打尽,所涉二十人被斩,罪行轻者服鬼薪白粲之役迁往蜀地,当年九月,嬴政下令将嫪毐夷族,并派人杀掉嫪毐与帝太后的两个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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